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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 ...

  •   徐霈阳看了看叶澜初的脸色,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然后低声问:“不是联系方式都留给你了吗?需要利用我怎么不早点说,也好提前准备个万全之策啊,搞得现在这么被动。”

      这就……说来话长,也不方便跟你说吧!叶澜初悻悻地沉着脸,无言以对。

      他们俩端着饭盒,并肩找了个刚收拾过比较干净的座位,面对面坐下。
      徐霈阳正对着打饭的窗口,他大大方方看了一会儿,让叶澜初安心:“他走了,没事了,过虑了吧?人家也是有身份要脸面的人啊,不会用很low手段的,你也不用太紧张。”

      叶澜初“噗”了一下,无语。
      要脸面是要脸面,有什么身份啊?院草被很多女生暗恋倒追,所以不能太卑微以免跌份呗?

      二十不到的大小伙子,打了一上午游戏打到这么晚才来吃饭,徐霈阳已经饿得够呛,埋头大口吃了一会儿,才又问:“穆思君跟你同一中学的吧?干嘛有仇一样地躲人家?他是资深追求者还是前男友啊?你昨晚自白里说的那个,高中在一起过的那人,是他吗?”

      这话问得如此直接,反倒显得他坦然磊落,叶澜初诡异地发现自己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他的姿态,似乎自承已然心清如水,不会再纠结别扭让她难做。
      她于是叹了口气,但顿了顿,仍是只答:“这个……先不说了吧。”

      先不说了吧,现在先不说,以后……要不要再说,看咱俩关系发展如何,是不是真能做回好朋友。

      只是,过去的事情没交代清楚,将来该怎么做也就不好通气。
      但叶澜初确实也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又需要徐霈阳救场子,她还以为不着急,可以慢慢再来呢。
      可想也知道,她当然是不着急,可穆思君能不急吗!

      吃完饭,叶澜初和徐霈阳从食堂出来刚走了一段路,就遇到了穆思君。
      呃……看起来是偶遇,可谁能真信啊?

      穆思君刚才吃了那么直白的一个软钉子,本来应该也不想来自寻没趣的,可奈何有的事情确实比较紧急,如果这会儿不跟上,时间长了对方有了应对,这好不容易找到的机会可就真黄了。
      他先落落大方地跟徐霈阳点头打了个招呼,然后看住叶澜初:“澜初,刚说买火车票那事,我已经让人买了哈,你记着就行,不用操心了。”说罢,他没打算给她拒绝的功夫,又冲徐霈阳点点头,马上就想走开。
      叶澜初反应神速地立即说:“啊?我刚不说了我也买了吗,真不用,你看看给别人吧,肯定很多人需要!”

      穆思君站住回头,不敢相信地瞪着她:“你买了?”
      叶澜初推了一下徐霈阳:“是啊,徐霈阳的表叔是铁路局的,他给买的。”

      徐霈阳反应神速,清了清嗓子,及时闭紧嘴,关住就要脱口而出的惊问。
      而穆思君看了眼徐霈阳,想都没想就说:“这多麻烦人家,跟你又不同路,不如我这直接买两张连号的票方便,一起回去还能有个照应,你爸妈应该也不放心你一个女孩家自己坐一夜火车吧?”
      叶澜初脸上诧异的表情有些刻意夸大:“不会啊,我跟他同路,一起走,你们不是认识吗?徐霈阳也是老乡啊!”

      穆思君这下尴尬坏了,他心思全用在跟叶澜初斗智斗勇上了,刚才真没反应过来,徐霈阳是他们老乡,只不过他是下级县里的,他们县没有火车站,回家肯定也是从北京坐火车到市里,再转快巴到县城。
      其实不光穆思君了,可能还有很多其他同学,毕竟从家乡出来还没多久,惯性思维还停留在原地,都会下意识地将徐霈阳这样县里的孩子当外地人。不过潜意识的东西无从追究解释,如今这样当面表现出来,显得他像是歧视人家似的,不但在叶澜初面前进一步失分,还必定促使她与徐霈阳感情上又靠近几分。

      尴尬中的穆思君根本没法调整自己的表情,更遑论拿出新打法,他当即败北退走,而徐霈阳瞟了叶澜初一眼,目光里全是欣赏:“你可以啊,不但记得我表叔,还知道他调来北京了?”
      “啊?什么?”叶澜初一脸震惊和无辜,“你表叔调来北京了?!”
      “你不知道?”徐霈阳难以置信,“那你怎么……”
      “我就为了打发他随口一说的啊!”叶澜初满眼莫名,“而且我只说你表叔是铁路局的,又没说他是哪个铁路局的,反正穆思君也不知道他在不在北京,就算不在,说铁路局内部有关系能跨区买到票也没问题吧?”
      “嗯,行吧,”徐霈阳点点头,“那我一会儿跟我表叔说去,给咱买票。”

      叶澜初刚才其实心都提起来了,她此前根本没意识到她还记得徐霈阳有个表叔在铁路局工作,急中生智倒生出这么个事,这这这……分明就是前女友身份自爆好吗!而且显得她像是这么多年都一直惦记着人家似的……
      好在徐霈阳没纠缠这个话题,像是完全没往心里去一样,而叶澜初一句“不用了,本来就是搪塞他的借口”到了嘴边,忽而刹车——
      为什么不呢?

      穆思君提醒的那个隐患确实存在呀,春运买票难,她又是第一次自己从外地买票回家,虽然从北京走的同学不少,尽可以到时一起到售票点买票一起走,但她想起来了,高三的寒假,有学长学姐回去分享大学生活,就提到过春运火车票不好买,他们几个同学后来是买了坐票打一夜牌回来的,到时火车上特别挤,根本没法好好坐,更别提睡了。
      那么现在,有人帮忙不是更稳妥?

      这个事情算是解决掉了,解除了警报之后,叶澜初的心情立刻不同了,再想起穆思君刚才颓然退走的模样,也情不自禁地满心唏嘘。
      如今他是她需要别人来充当骑士而挡格在自己世界之外的……骚扰?而曾几何时,他才是那个让她觉得,将纷纷扰扰的世间烦恼都挡格在她世界之外的骑士啊。

      在那个跟他一起摆放单车、被他“英雄救美”的秋日早晨之后,他们俩之间的感觉,忽然就不一样了,整个世界,也突然就不一样了。
      在此之前,叶澜初感知里的世界是对自己十分友好的,但每个人都好,却也每个人都无甚特别。可如今,所有人突然都变得陌生疏离,世界黯然失色,偏偏就是遍地阴影之中,出现了一个中心,一个光源,他令她的世界一下子就有了复杂的层次,曾经的什么都挺好,其实也就等于无趣的乏善可陈,此刻则焕然有了区分和重点,多好,多令人着迷!
      天知道那时有多少男生悄悄将能见到她当作每天上学最大的动力呢,而对此际的叶澜初而言,每天上学也明确地成为了她生活中最期待的一件事,那唯一的原因,则是穆思君!

      初初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你还来不及去为他是不是也爱你而神伤,而叶澜初固然有过被穆川拒绝的隐痛,可她实在没法十年怕井绳。
      并不是因为两年后的她更是美到让人无法拒绝,而是因为穆思君看她的眼神……意味深长得太过明显,她不知道他对她究竟是也从那天开始的,还是此前已然如此、只是她没注意到而已。

      他们俩开始有了心照不宣的默契,虽然碍着一触必发的流言蜚语,叶澜初从未尝试与穆思君有什么特别的私相授受——反正只要能与他隔着人群两两相望她就已经心满意足,但彼此的心事仿佛是无需赘述,她十分笃定,她懂他,他也懂她。
      偶尔有机会避开所有耳目交流,他们俩语气温存,内容的暧昧自然而丰沛,比直白的示爱更令人回味悠长,让人噙在心里千回百转到窖酿醇香。

      有一次,周五放学前大扫除。
      叶澜初是负责擦黑板的,她洗了抹布回到教室,听到大家都在嘻嘻哈哈地调笑什么穆嫂穆嫂的。
      她的第一反应是浑身一凛,心想不会是被谁抓住了什么把柄吧?按理说应该没有啊……
      但她很快就发现,被叫穆嫂的不是她,而是另一个女同学。

      叶澜初脑子里又随之嗡的一声。
      班上姓穆的就只有穆思君一个,不用想也知道是跟他有关了。
      因为穆川的往事,叶澜初本就对这个姓氏极其敏感,如今又与穆思君处于那么微妙的磁场中,根本用不着深想,心就已经开始往下沉。

      此时此刻,那个女同学知道再怎么强烈反对都不会有用,于是只无力地随口抗议。
      也或许,是并不真想反对这个称呼吧,那可是穆思君啊,能在面对质疑时断然否认喜欢他的女生,实在不会太多。

      一片嘈杂之中,穆思君看了叶澜初一眼,沉着脸大声说:“乱叫什么!穆嫂是能乱叫的吗?让人家女孩子以后的老公怎么想?让我以后的老婆怎么想!”

      历来被调侃男女关系的同学,都只是苍白无力地说几句诸如不要乱讲,没这回事之类的,谁还会更进一步地提出什么她未来的老公我未来的老婆这种更赤-裸-裸限制级的概念?之前大家都想当然地以为这样说会引火烧身,岂知当主角自己把情况说得更深入,反而就有一种破罐破摔的效果,旁人自觉小巫见大巫,倒没法再说什么了。

      而穆思君说完那句话,有意无意地,目光又从叶澜初脸上掠过。
      叶澜初一下子安了心,这颗心还比刚才沉下之前跳得更轻快了。
      他说,“我以后的老婆”,那才是真正的穆嫂呢!

      不久之后,地理老师带全班同学到市地矿研究所参观。其时叶澜初都已经把那件事忘了,毕竟那天穆思君喝止大家之后,也就没人再提起穆嫂之说了,所以她一点都没想到,他居然会突然向她解释起这件事的情由。
note作者有话说
第8章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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