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逼我当妖后》月下糖

4、嘴巴

　　……

　　不是说最早也是三日后才能醒吗？狗皇帝的身体素质这么好？

　　窗外的风声呼啸而过，素白纸窗上摇晃着被雨打湿的竹影。

　　尴尬的气息来回飘荡在两壁的烛光里，又随着光亮，一同投落在江月白姣好的面容上。

　　琥珀般的眼眸纯亮明净，惊诧和惧意悄悄褪去，慢慢涌出了点点欢喜。

　　“陛下，你是什么时候醒的啊？大家都很担心你。”

　　少女的声音如珠似翠，响在略微空旷的殿内，遮住了她小动作时发出的声音。

　　江月白眸中喜色更甚，邵沛泽的头发已稳稳藏进左袖里，任务即将完成。

　　“皇后很关心朕？”邵沛泽坐直身子，慵懒地倚靠在床柱上，盯着江月白手里的剪刀，摸了摸右手上的玉扳指，轻嘲地扯开嘴角：“是觉得朕醒的太早了吗？”

　　江月白：“……”

　　喜色僵在眸中，江月白眼前一阵发黑，浑身寒毛直竖，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怎么办？怎么办？

　　她可是还记得，他杀长乐郡主前，也摩挲了玉扳指。她今日又惹了狗皇帝，呜呜呜，狗皇帝一定会折磨死她的。

　　此时从窗外响起一道闪电，电光雷鸣下，江月白的腿抖成了筛糠。

　　她很想苟命，可是她在这种极度高压状态根本什么都想不出来。

　　“如实回答我。”
　　邵沛泽暗暗冷笑，满眼讥讽。

　　素白的床帐蜿蜒至他的眼角，只有朱砂泪痣被烛灯照耀着，隐约泛着赤红的光。

　　江月白：“我不想死。”

　　江月白：“……”

　　她莫不是中了什么降头，怎么老是管不住自己的嘴！

　　邵沛泽摸玉扳指的动作一顿，狐疑地盯着江月白半晌，才继续问道：“今日打雷时，你为何推朕？”

　　江月白：“因为被雷劈很痛，我怕疼。”

　　……

　　江月白都要哭出来了，她好恨自己长了张拖后腿的嘴，祸从口出，命由嘴没啊！可她还是做最后的挣扎，死死地双手交叠捂住自己的嘴，力度大到她都呼吸不畅了。

　　邵沛泽：“你拿剪刀是意欲要刺杀朕吗？”

　　江月白亲耳听见，自己清脆的声音穿透手心、回荡在整个寝殿里。她说：“不是，我只是单纯想剪你狗毛。”

　　……

　　江月白：麻了。

　　下辈子她要当个美人哑巴。

　　邵沛泽的脸色阴沉如窗外的暴雨夜，如闪电般地飞速抚摸玉扳指。

　　他虽然没同皇后说过几句话，但宫内的流言他也是知道的。皇后爱慕他，一心追随他。连宫人都知道的事情，他又如何不知。

　　她一向不争不抢，总是默默付出。

　　他也喜欢她安静舒心。

　　也正因如此，今日下午他没有杀她。

　　可如今，他发现他居然有些看不透皇后了。

　　言行举止间，似乎都对他毫无感情。甚至连看到他醒来时的喜意都是装出来的，一如既往的拙劣。

　　可她从前的行为又做不了假。傍晚时还试图勾引他……

　　邵沛泽停下玉扳指，目光冰冷如锋，紧紧盯着江月白，问道：“你爱慕朕吗？”

　　江月白：“人不咋地，想得挺美！”

　　毁灭吧，毁灭吧，死就死了。江月白被折磨得彻底没脾气了。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邵沛泽并没有杀她，反而让她回去了。

　　江月白踉踉跄跄走回醒来的那个屋子里时，才如梦方醒，神经病皇帝睡的地方好像才是她的寝殿。

　　不过幸好她还活着，呜呜呜！

　　等到右腿泛着湿意，从骨髓里透着冷意，江月白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的腿伤似乎更重了。

　　阿落去请了刚给邵沛泽诊完脉的张太医。

　　张太医给江月白诊完脉后，又隔着手帕，按按江月白的右腿，顿时生起一股撕裂感。

　　江月白疼得浑身直冒冷汗，攥着被单的手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太医，骨折不是一扭就好了吗？怎么会这么痛啊？”

　　张太医松开手，阿落立刻给江月白盖上薄被。

　　张太医看着江月白，皱眉道：“娘娘是骨裂了，本来按时敷药一旬便可痊愈。可如今似乎又加重了，除了敷药外，还需配以草药。娘娘不用忧心，约莫两旬方可痊愈。”

　　他转头又跟阿落说：“阿落姑娘，这期间万不可再让娘娘走动。”

　　对江月白的不放心，显而易见。

　　阿落深以为然，点头如捣蒜。

　　江月白默默揪了揪棉被，心中有苦难言，都怪那个破系统，这下好了，大家都以为她是那种不顾自己身体、总是乱走动给大家添乱的人了。

　　她今日是水逆吗？

　　先是穿到了一个崩坏的书里，又是被迫看杀/人惨案，接着被狗皇帝吓、管不住嘴，再到如今的骨裂。

　　她或许该找尊菩萨拜拜。

　　阿落送完张太医回来后，就看到江月白怨念深重又欲哭无泪的表情。

　　她以为江月白又是因为得不到邵沛泽的喜爱而难过，阿落叹口气，熟练地开始宽解江月白。

　　听着阿落左边一句“天子忙于社稷”，右边一句“后妃为天子分忧”，江月白就知道阿落想错方向了。本想停下来换个话题，却不知不觉又听到了些有用的消息。

　　其中就有一个隐蔽的后宫八卦：

　　狗皇帝心里的白月光只穿白裳，原主为了爱，心甘情愿当替身，所以从衣裙到帷幔都是素白色的。

　　江月白：“……”就离谱！

　　原著确实说白月光喜好白衣，可是原著也说白月光美得不可方物，倾国倾城之姿，烟波飘渺之灵。

　　做这等美人的替身，纵使原主好看，也极有可能东施效颦吧？

　　说起来，她好像还不知道原主长什么样子。

　　江月白让阿落给她找个镜子。

　　“娘娘，娘娘？”

　　阿落见江月白一直抱着镜子不出声，忍不住轻声唤道。

　　“我没事。”江月白放下铜镜，故作平静，可嘴角却忍不住疯狂上扬。

　　她错了！原主明明是绝世大美女！！一颦一笑比精雕细琢的工笔画还要好看！是她见过最漂亮的人！！

　　邵沛泽真没眼光，放着这么个美人，反而喜欢长乐郡主……不好意思，她忘了，原著崩了。

　　呜，她愿意当这个大美人！

　　系统在此刻突然出声：

　　【恭喜宿主，互换头发任务完成。奖励一柄宝石团扇。】

　　江月白趁阿落离开后，才接受了奖励，手心里凭空出现一柄镶嵌着各种珍稀宝石的团扇，扇面部分用的是软烟罗，加之用金丝银线绣成的朵朵蔷薇花面。

　　简直是长在江月白审美点上了！她素来喜欢这种亮晶晶的东西，虽然被人说过俗气，但她就是超级喜欢。喜欢到要抱着宝石团扇睡觉。

　　今日经了许多事，她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也就没有听到系统的声音：它今日检测到宿主将有生命危险，便紧急启动保命模式，也就是真话模式。

　　它有强迫症，还是希望每一任宿主都能长命百岁。

　　*

　　凤栖宫主殿，张太医站在堂前，将江月白的诊脉结果如实汇报给邵沛泽。

　　邵沛泽坐在上首，摩挲着玉扳指，窗外的闪电映照出他幽深如墨的黑眸。

　　“沈久，你说皇后的婢女今日故意和你套话了？”

　　大太监沈久恭敬回道：“回陛下，倒也不算套话，只是说了些皇后娘娘的起居生活，倒是说今日皇后娘娘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要为您侍疾。”

　　“哦，是这样吗？”邵沛泽轻嘲地扯开嘴角，懒懒地靠在椅背上，“你觉得皇后对朕的情意如何？”

　　沈久连忙低头敛眉：“奴才不敢妄议。”

　　邵沛泽轻嗤一声，目光扫过堂下作壁上观的张太医，弯了弯唇角：“张太医，你觉得呢？”

　　张太医：“……”

　　张太医瑟缩着身子，花白的胡子都跟着整个身子摇摇颤颤，窗外响过一声惊雷，张太医如梦初醒般开口：“陛下，微臣又怎知后宫的事，陛下雷疾未愈，微臣斗胆告退去太医院查阅古籍，研究更为精妙的药方。”

　　邵沛泽摩挲玉扳指的手一顿，正色道：“去吧，记得多选用些平民也能用的药草。”

　　张太医后退着关上了殿门。

　　邵沛泽透过窗纸，凝视着窗外沉沉的夜色，一侧的烛灯投落在他清隽专注的侧颜上。

　　沈久站在一旁，安静不语。

　　他曾陪陛下度过很多这样的时日，世人都说陛下残暴，可谁知陛下心中最重的就是江山和百姓。为着连绵的灾害，陛下甚至偷偷写下罪己诏。

　　如今暴雨不歇，陛下一定又在忧愁了。

　　忽而，他看到邵沛泽舒缓了眉头，扭头笃定地同他说：“朕知道了，皇后不过是欲擒故纵罢了。”

　　沈久：“……”

　　“朕当初选她为后，便是看中她听话不作妖，如今竟也学会了这些下作的手段。”邵沛泽轻轻摇头，眸中闪过杀意：“便杀了吧。”

　　从天边扯过一道惊人亮度的闪电，即便是隔着窗纸，也瞬间就盖过了殿内的半壁烛灯，整间殿内明亮如白昼。

　　比以往的任何一道闪电都要亮，一看就要有特大暴雨。

　　邵沛泽瞳仁骤缩，额上青筋暴起，京城的排水渠怕是撑不住了。

　　谁知那闪电划到一半，却像遇水的火苗，突然消失了。

　　紧接着邵沛泽听到自殿外传来的欢呼声，很快从殿外爬进来一个激动的小太监：“陛下，陛下，雨停了！”

　　沈久也是激动，怕邵沛泽责罚小太监，便撞着胆子要求情。

　　只觉一阵疾风飘过，再睁眼时，殿内已不见了邵沛泽的身影。只剩他和小太监面面相觑。

　　他问：“陛下呢？”

　　小太监仍处在巨大的激动中，没了平日的规矩，只痴笑着摇头。

　　就在此时，沈久听到殿外陛下隐隐激动的声音：“来人掌灯，朕要回养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