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2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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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树梢，万籁俱静。
绿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镜湖的，她脚下深一步浅一步的走着，连路都没看，直到迎面撞上一人，才堪堪回过神。
对面那人也没比她好到哪儿去，慢了半拍才行礼道：“晚辈一时不察，请老祖恕罪。”
绿云定了定神，顺着那人的头顶一路往下看去。
剑眉星目，轮廓瘦削，好一个英气潇洒的美男子！
只是这美男子不知藏了什么心事，眉间笼了一层忧郁，观之更惹人怜爱。
绿云瞧着他眼生，随口道：“你是谁的弟子？之前怎么从未见过你？”
美男子将唇抿成一条直线，少倾，才回：“晚辈谢长歌，家师......白虎。”
听见神经病的名字，绿云一个激灵，瞬间清醒。
她瞪大了双眼，想起红莲秘境前，别人对于谢长歌的评价，说“那谢长歌自入门后便一直在外处理各种杂务，不曾有一日受过师父教导”，更加怜爱了，放缓了语气道：“刚从外面回来？是遇上什么解决不了的难题了吗？”
顿了顿，想起自己的身份，她忙补充了一句：“若是有，便去找扶风。”
......反正别找我。
许是从未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谢长歌瞬间红了眼眶，看向绿云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挣扎。
“老祖，您知晓师父的打算吗？”他垂下眸，语气悲凉。
绿云打了个哈欠，她是真困了，之前来那么一句不过是看在谢长歌长得不错的份上，并没有要与他谈心的意思。
“那什么，你师父的事你师父自己有数，当人徒弟的听着就好！”她挥挥袖，抬腿欲走。
不成想那谢长歌紧接着来了一句：“老祖，您知晓......重生吗？”
绿云顿下脚步，等他继续往下说。
他倒是个识趣的，见绿云感兴趣，毫不拖泥带水，一口气将自己这些年的经历说了个七七八八。
原来他与绿云一样，本是普普通通的凡间少年，因着脑海中隐约闪过的画面和文字，一朝得了道，跌跌撞撞的闯进了修真界。
一进入修真界，他便以“十日筑基”“百日金丹”闯出了“天才”的名声。
当时，有许多宗门都向他抛出了橄榄枝，连赫赫有名的剑宗也是如此，甚至还是传说中的剑宗师叔祖钦点的他。
他得知此消息，激动异常，想都没想就来到了剑宗。
自那之后，他就琐事缠身，无一日能安心修炼，甚至，连传说中的师父，一年到头，也见不了一面。
他本以为剑宗教徒，一向如此，最近听闻老祖归来，新收了个徒弟，手把手指点，令其“一日金丹”“十日元婴”，才知道，原来自己的经历，才是个例。
自他意识到这点，夜里便总是做梦，亦或者说，刚开始他以为是梦，后来才发现，梦里出现的画面，与现实惊人的相似。
就好像，他曾经实实在在的经历过与这一世一模一样的情节。
除了......绿云的存在。
“所以我听闻师父与您去了镜湖后，特意来此等候，就是想问问您，我那些梦，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谢长歌垂着眸，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
美男子蹙眉，总是楚楚可怜的，奈何涉及到自己的安危，绿云的心就像磐石一样硬。
她掸了掸袖子上的灰，淡定道：“假的。”
要是真的，她这穿越者的身份不就暴露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南无阿弥陀佛。
若换作苏魏或红谷在此，听了她的答案后也就不纠结了，奈何这谢长歌是个有主见的，非要问出个三五六来。
“可晚辈在梦中所见，现实中桩桩件件，皆一一印证，若非晚辈重活一回，难不成是晚辈入了迷途......心魔深种？”
他抬起头，欲言又止。
绿云头一回遇见这么难缠的修士，哈欠连连，不打算再继续陪聊下去了。
可她一迈步，谢长歌又故技重施，脱口道：“三天后，修真界各大名门正派齐聚于此，剑宗白虎以一人之力，大杀四方，最终......伏诛于镜湖，老祖像下。此后，人修势颓，魔族趁机侵入，天下大乱！”
绿云：“......”
我靠！
谢长歌长叹出一口气，像是终于把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放下一般，缓缓道：“晚辈寻老祖，非是为己私欲，实乃事关重大，无法决断，故此，特请老祖示下！”
绿云眼珠滴溜溜转，过了好一会才正色道：“知道了，既我说了你的梦是假的，此事必不会发生，回去睡觉去吧！”
谢长歌乖顺的行了一礼，离开前状似无意般道：“传言镜湖之下，有一上古困阵，可暂困大乘期修士，若是能在宴会前绝了师父的心思，想必之后的事也就不会发生了......”
抬眸时，他的视线从绿云的脸上一扫而过，在看到绿云那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时，嘴角微勾，转过身，没入月光照不到的浓浓黑暗中......
绿云在原地站了一会，直到寒风入骨，牙关打颤，才终于搓了搓手臂，快步离去。
......
三日后，剑宗广发群帖，各大宗门纷纷前来赴宴。
山门外停满了各式各样的飞行法宝，有简简单单的宝葫芦、玉箫等死物，也有灵鹤、白头鹰等活物，更有甚者，瞧着像是把整座宗门都搬过来了，亭台楼阁，样样俱全。
剑宗一向低调，这回也难得奢华，将上品灵石铺满了整条台阶，至于奇花异草，更是满堂皆是，姹紫嫣红，不一而足。
除却有邀请函的各大宗门，许多散修也纷沓而至，挤在剑宗山门外看热闹。
有那刚到的，被这等场面震住，瞠目结舌，直拍大腿：“亲娘耶！我活了二百来年，还是头一回看到这么多宗门齐聚一堂！嚯！天上刚飞过去那是龙吗？”
懂得多的嗤笑一声，慢悠悠的道来：“什么龙啊！那是万兽宗宗主的爱宠，万蛟之王——金鳞独角蛟！虽说蛟与龙之间只差一步，但这一步，便是难于登仙啊！”
“万兽宗？听人说，万兽宗宗主最近突破大乘中期，成为唯一一个能与剑宗白虎齐名的大乘期修士了？”
一提起“剑宗白虎”，众人就来了兴趣，连那不爱说话的忍不住说上一句：“剑宗白虎早该登仙了吧？”
“年年都有人说他该登仙了，这都说了不知几千年了，也不见他登仙，我看啊，还是那个说法靠谱！”
“什么说法？”
“剑宗白虎练功出了岔子，此生与登仙无望，所以后来才性情大变，更以白光覆面，不愿以真面目见人！”
“......”
剑宗之内，皆热闹非凡，喜气洋洋，唯独一处清幽得仿若与世隔绝。
崖壁下，苏魏苦着脸，用树枝在地上写了一行字。
“师父，我真要这么做吗？”
绿云背着手，不为所动：“千真万确。”
苏魏刚写出一个“可”字，绿云便冷笑道：“我让你别说话的意思，是让你别把我在红莲秘境中做的事泄露给剑宗之人，你倒好，别人还没问，就主动写了个话本，说我跟你‘师徒情深’，还说我对你‘以命相护’！”
要不是因为这，那个神经病怎么会犯病！
就算是早就从扶风口中知道了这件事情，绿云再提起来，还是气得咬牙。
别人的徒弟，要么如羽氏一般懂事能干，要么如谢长歌一般满身都是心眼，她收的徒弟怎么尽是些呆子！
呆子一号低下头，一脸委屈的用树枝在地上写了个“徒儿遵命”。
他刚写完，呆子二号来了。
红谷小跑着冲进绿云怀里，急吼吼道：“师父！我现在能一拳打爆一座山了！”
绿云低下头，看着小姑娘双臂上略显雏形的肌肉块，陷入了沉思：“......”
虽然她这个师父当得不称职，第一天就让红谷去砍山，试图掩盖自己真实的剑术水平，但她说的真的是砍山，而不是捶山。
......而且，剑宗真的是以剑闻名，而不是身体素质。
想到白虎一脚将施梵踢回金虹宗的画面，她更沉默了。
盯着红谷鼓鼓囊囊的脸蛋看了一会后，她眼皮一跳，面无表情道：“你嘴里是什么？”
红谷“啊”了一声，边嚼边含糊不清的道：“师父给我的筋骨草啊，我现在虽然不能像师父一般连服百株筋骨草，但一天十株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她挺了挺胸，一脸骄傲。
绿云：“......”
完了，这孩子彻底没救了。
她转头看向老实蹲在地上，捏着根树枝唰唰唰写得飞快的苏魏。
尘土飞扬，金黄色的地面上，那几个大字分外显眼。
“师父真厉害！”
绿云：“......”
算了。
她叹了口气，表情深沉的拍了拍俩宝贝徒弟的肩膀，沉声道：“此事不容有失，就按我们这几天练的来，知道了吗？”
苏魏和红谷整齐划一的点了点自己的小脑袋瓜，点完后，苏魏看向红谷，红谷看向绿云，悄悄问：“可是师父，我们这么做，真的不会被打吗？”
绿云抬头望天。
一阵风刮过，扬起她的裙角，白衣翩翩，美人似仙。
仙子轻启双唇，姿态从容的吐出一字：
“会。”
“......”
“所以，一会跑快点，记住了吗？”
“......记住了！”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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