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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初春的傍晚还有些凉意,细细风雨缠绵悱恻,卷落了几朵零丁的小白花,一双白底黑面的官靴健步如飞地走到廊下,收了伞。

      “岐凤——”

      来人象征性地敲了两下门,推开直接进了屋。

      邢清正趴在塌上昏昏欲睡,被随徐鹿一起来的酒肉香勾的睁开眼——缘味坊的烧鹅,一心坊的竹叶青。

      “静山兄?敢问你安的什么心?”

      徐静山嘿嘿一笑,扒开烧鹅给他递一块,邢清抬起手臂去拿,冷不丁牵动伤口,当下疼的脸色发白。

      “还这么疼?”徐静山往他屁股上瞅两眼——就刚才丁点动作,伤口就又崩裂,血慢慢渗出,斑斑驳驳染红了白色的亵衣。徐静山只好认命,纡尊降贵地伺候岐凤兄。

      “你可说呢,我这来是为了什么事?你绝对想不到!”他给邢清填口油嫩的烧鹅皮,“狗官今儿被人刺杀了!”

      烧鹅肥嫩,油花子过多,邢清听到这消息,竟然一下子被油花子呛住,咳了好大会儿,脸通红,白色亵衣上血又深了一层。

      徐静山给他拿了水,才把这事细细说来。

      原来今日散朝后狗官跟其他几个狗官去了烟花柳巷地,中间也不知怎么地,就竖着进去横着出来了,现下那狗官去的楼子已经被贴上封条等待审查。

      “死了吗?”邢清问。

      “估计死不了,”徐静山摇摇头,“狗官对被刺杀这事太有经验了,没有个别出心裁的刺客杀不死他。”

      徐静山瞅他腚,安慰道,“虽然死不了,但听说流了不少血,就当是你这一顿板的报应了。”

      “嗯。”邢清咽下口中的烧鹅,淡淡应了声,竟然十分平静。

      说起邢清,文墀馆众多同僚对其感情十分复杂。一方面,同他们十分同情邢清的悲惨遭遇,可另一方面,又十分庆幸狗官只逮着邢清一人磋磨,让众同僚都幸免于难。也正因此,邢清在文墀馆中有殊遇,每次挨了板子,总有同僚送暖心小礼物。

      寒窗苦读几十载,就为了来文墀馆挨板子?亏的是邢清,换个人早就辞官不干了!

      除了小酌以庆狗官遇刺,徐鹿来的时候还带了许多卷宗。上个月,皇帝下令要文墀馆修书一部,收集整理民间流传的诗歌,意在“集万民之雅言,修歌辞之书,布于四方,以成教化,彰国风”。为了彰显辽阔大度,此书内容不止含括宋国,也不只俯天冲,还有少池、鹰海济、广陵洲、烟云望四方之地,分由文墀馆中五位才学渊博的馆人各集一方。

      或因那狗官少时曾与少池玄狼部有些渊源,少池便由狗官负责。

      “少池穷山恶水,各部又粗俗野蛮,能有什么雅言?他倒是会推,早年的才学都掉狗肚子里了!成天阴恻恻的黑着脸,就你不在这几天,把我支使的团团转,本少爷没有脾气吗?!有机会一定参他好几本!”徐鹿义愤填膺。

      邢清惯常被狗官磋磨,早已修炼成大罗金仙,拿起床头帕子擦擦手,“少池向来与我国交恶,收集民歌不是易事。现下搜集多少了?”

      徐鹿立马苦了脸,“真让您说对了!只搜集了一本不到,派出搜集的使者还牺牲了一个,据说是在草堆里找到的。浑身肉都被剔了,只剩张脸和文墀馆腰牌依稀能辨认身份。”

      “传言少池多食人部族,竟不是虚言。”

      两人就修书一事聊了许久,夜色渐深,徐鹿的小厮雪岭轻轻叩了叩门,“少爷,再不回府老爷要怪罪了——”

      徐鹿这才起身告辞,“岐凤,我先走了,想吃什么,明天给你带。”

      邢清咂摸咂摸嘴,道,“缘味坊烧鹅。”

      “好嘞!”

      就在徐鹿一只脚踏出门外时,邢清忽然心中一动,叫住他,“静山——”

      徐鹿收回已踏到门外的那只脚,回头问,“怎么了?”

      邢清想了想,问,“他是在哪个青楼遇刺的?”

      “百卉含英。”

      烛火摇曳中,邢清的表情霎时间变得有些莫测。徐鹿觉得自己好像觉察到了什么,但又有些不解其意,怕回家太晚老爹怪罪,没有再多问。

      “惦记好您的烧鹅,明天一个点儿,准时到达!”

      “赶紧走吧!”邢清催他。

      徐鹿到家时已近子时,偷偷摸进了门,遥遥望见老爹书房一片漆黑,心下顿时松了口气,只是还没走几步,便在游廊处看见徐尚书柱子一般立着。

      徐鹿立马收起不羁的行姿,变成了行走的君子标杆。徐尚书哼一声,“你也不小了,该知道事情轻重,莫要再与那倒霉蛋来往,万一牵连我徐家,你让这一家老小都陪你送葬么!......”

      徐鹿心下叹气,“爹您可真是误会了,这回是为了修书的公事,诶——!”他一步跨到徐尚书身旁,伸手“啪”地一拍,摊开掌心给徐尚书看,“这儿蚊子这么多,别咬着您。”

      徐尚书退后一步,又唠叨他几句便离开了。徐鹿如蒙大赦,脚下生风般跑回了鉴雪院。

      徐少爷娇生惯养,被狗官来回支使焉能不累?躺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只是睡前脑海里模模糊糊又映起幽幽烛火中邢清莫测的神色,脑海里不期地忽然想起了近日都中的流传的隐秘的歌谣。

      是什么来着...

      是什么来着...

      ...

      瑟彼玉瓒,黄流在中

      王配...王配于京...

      ....

      ...王哉!

      徐鹿彻底睡了过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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