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罪一对》李阳驹

1、第一章

　　还不到五点，天灰暗暗的像是过会要下大雨，屋门外的菜市场也热热闹闹地吆喝着，床上的老周被人给踹下了床，一睁眼就看见他自个儿的老婆气呼呼地骂着他懒死了。

　　其实对于老周来说，他今天算是起了个大早，前几天都是六点才起床的他慢慢地打了个哈欠，晃悠悠地去洗了把脸，合着老婆呼哧呼哧地把蒸好的大白馒头放到了骑了几年车尾都有些破损的三轮车上。

　　他家离镇上的学校有些远，每次早到了的同行都热火朝天地卖了好久。

　　等老周不慌不忙地骑过去时，都有几个摊摊卖完收拾东西准备走了，见他过来，卖完好久的老赵指了指空荡荡的大锅，笑呵呵地骑着车走了。

　　老周也笑眯眯地点了个头，不慌不忙地把大白馒头上的蒸布掀开，张着嘴扯着喉咙叫卖着，这一喊，倒也有陆陆续续的学生过来买早点，等到老周第一笼馒头卖完，一屁股坐在自家准备的小凳上，坐了一会就看到他要等的人姗姗来迟。

　　来的少年长了个好模样，眼睛又大又亮，头发也剪成学校要求的碎碎头，洗白脱色的校服穿在身上也是精神，尚未长开的五官也瞧着十分秀气。

　　老周一看到这少年，嘴巴都翘了个幅度。

　　他扯下车头上的塑料袋，打开第二格蒸笼，选了几个有糖心的馒头给装了进去，又从保温盒里拿出一袋豆浆递给那少年。

　　少年对着老周笑了笑，他伸手接了过来，又从书包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一块钱放到车头的钱桶里。

　　老周眼看这少年给钱的动作，他这暴脾气一下就不乐意了，“诶，秦昭，你这是干什么，把俺老周当什么人了。”

　　少年被这大嗓子给喊愣住了，随即腼腆地说道：“周叔，哪有买东西不给钱的道理，你上几回不收我钱就算了，今天也该收下了吧。”

　　老周不接话，把钱桶里秦昭刚给的一块钱给他揣回了兜里，笑着说，“都喊叔了，咋能收你钱呢，前段时间你帮俺们家林子补了好几晚的课，那这补课费你也不要是不，再说了几个馒头能值什么钱，就当林子给的补课费咯，你说是这个理吧？”

　　秦昭闻言也只好点点头地道了谢，正想说什么时，早点摊不远的学校却打了个小铃声，他连忙给周叔说了再见，把馒头和豆浆一股脑地装进书包里，扯开步子地往学校跑了去。

　　旁边炸油条的大叔也趁着热油的空隙，往自己嘴里丢了根烟，点了火才转身对着老周咂巴咂巴嘴，“这小孩看着怪乖的。”

　　“是挺乖的，可惜了。”

　　——

　　预备铃响了两次。

　　门口还推着自行车的几个人吓得把车直接扔到了门卫室旁边的梧桐树下，连锁都来不及锁，跨着步往教学楼跑，而秦昭刚上楼梯就碰到了前几天新来的化学老师，王老师。

　　王老师微微一愣，似乎有些诧异这名单上标着的好学生原来也是会迟到的。

　　秦昭礼貌地对着王老师说了声老师好，他微微差个身子，给抱着许多书的王老师让路。

　　王老师这才反应过来，瞧着好学生乖乖的样子，他露出了笑容，“你好，能帮我拿一下书吗？”

　　秦昭微微一怔，笑着接过对他而言有些奇怪的老师递过来的书，乖乖地跟在他后头。

　　秦昭其实想快点跑到办公室把书放下，然后再趁正式铃没响之前进到教室，可惜这老师慢吞吞的步伐，纵然他想快点，但他也不敢走在老师前面。

　　等走到教室门口，秦昭才懂王老师这么做的原因，原来是不想让班上同学知道他秦昭也会迟到啊，真是个体贴的好老师呢。

　　王老师率先走进教室，上了讲台把其他书本和夹在腋下的教棍放到了上面，转头对他说，“秦同学，进来吧。”

　　秦昭把手中的书递给了他，王老师收下后点了点头让同学们先自习，他去办公室复印资料。

　　而顶着前头一堆好奇目光的秦昭对着前排疑惑的同学微微一笑，走向了自己被人用刀划烂了的课桌，他轻轻用手拂过桌上的木削，将桌上的折叠刀收好放在一边后，毫不在意地打开抽屉想把书包先放进去，没想到这刚一打开，里面塞满的死蟑螂就往外涌了出来。

　　秦昭眉头一皱。

　　看着那些蟑螂掉到地上的密集感，令他感觉十分不舒服。

　　而教室后排坐着的那男生看秦昭皱眉的模样，简直是笑的不行，丝毫不在意会不会影响教室里其他自习的同学。

　　“哈哈哈哈哈，这傻逼秦昭太好玩了。”

　　秦昭闻言转过了头，悄悄背过身，眼看这个角度除了这几人没人能瞧见时，他拿起桌上的折叠刀，轻微挑起眉，微笑着对着大笑着那人的身体，稍微那么比划比划。

　　大概是他眼睛里的狠戾都快溢出来了，刚才还得意得不行的男生不禁有点战栗，在他迎上秦昭初现的锋利眉眼也逐渐害怕起来。

　　不过看前面那么多人都在盯着他，况且自己背后还有校长儿子撑腰，索性站直了身子，吞了口口水，继而笑嘻嘻地顶了顶身旁坐着的男生，“老大，你看班长那么凶，我好害怕啊。”

　　而被喊老大的男生嚣张地用一只手拍着桌子大笑，他似乎是比之前笑得也更欢了，嘴角上勾的弧度，似乎是在挑衅秦昭的忍耐度。

　　秦昭也不生气，从书包里拿出一张纸巾小心翼翼地把那些死蟑螂都包在了一起，往后门口的垃圾桶走去，说实话他很想把这包蟑螂扔到刘乐天脸上，只可惜现在人多，还不能暴露自己的想法，毕竟他是一个人尽皆知的好孩子啊。

　　刘乐天没有瞧见秦昭的害怕求饶，瞬间就不乐意了，他对着后面的小弟使了个眼色，那小弟也自然也明白他老大想做什么，于是乎直接把脚伸出去想让秦昭摔个狗吃屎。

　　秦昭简直被这低级的小动作搞得都无语了，太幼稚了，就这样还当校霸呢。

　　他本想直接跨过这脚，不过看到后门口一闪而过的人影，索性应了这几人的想法，当作没看到的摔倒在地。

　　刘乐天吹起了口哨，跟着刚才伸脚的人击了个掌，他站起身弹了弹衣服上刚弄出来的褶子，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包死蟑螂，撕开包装，一次性往秦昭身上扔了个够。

　　“让你拣，你个小畜生，居然敢给老子打小报告，老子就不做作业怎么了，你个死垃圾，这次你得给老子捡个够。”

　　说完看秦昭撑着手想爬起来，刘乐天哎呦一声直接上脚踩在了他背上，给秦昭硬生生撑住的手给踩了下去。

　　“今天你得喊老子爷爷，老子才会让你起来，哈哈哈。”

　　秦昭低垂着眉眼，并没有想答话的样子让刘乐天有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觉。

　　他气急了，示意一小弟喊前头做作业的书呆子对着秦昭头撒尿，而那被带过来的书呆子连忙摇头，推推搡搡的不想去对着秦昭做不好的事情。

　　毕竟书呆子可不是刘乐天，家里没有什么亲戚是大官。

　　刘乐天瞬间就不乐意了，往常个个不敢跟他说话就算了，现在这种情况居然有人敢不听他的话，这不是把他的面子往地上踩吗，要不是见班上还有些女的，他早自己就脱裤子撒尿了，这种好机会还轮得着别人，不纯纯是笑话吗？

　　刘乐天很不爽，他打了个响指，让那小弟拎着人走前来，等人过来就直接抓住那书呆子的头发，恶狠狠地往身后的木桌上给磕，磕到人额头都流血了，又一耳光给他甩了过去：“李生而，你到底是做还是不做？”

　　李生而脑瓜子嗡嗡的，捂着额头使劲摇头，就是不肯往秦昭那走一步，旁边的小弟也都在起哄让刘乐天继续揍他。

　　而班上其他人也都不敢为秦昭和李生而出头，虽然李生而成绩好，秦昭这个班长在班里人缘也很好，但是都抵不过刘乐天是校长的儿子，他们这些都是贫困农民家庭出生的人怎么敢去拦，一个个都埋下头装作听不到、看不到，笔刷刷地看书做题。

　　有个前几天新转来的女生实在看不下去了，拿出最新款的手机准备报警。

　　这简直是欺人太甚，没想到小小的县城也有这种情况，坐她旁边的女生见状想开口说些什么，直接被那新转来的女生眼里的愤怒吓得止住了话，而那女生还没拨通警局的电话就听到一声怒吼。

　　“住手！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秦昭抬眼望去，原来是王老师啊。

　　王老师黑黝黝的脸上涌着的满是愤怒的绯红，似乎是头一次遇到这种另类的校园暴力，他不过去办公室拿资料才一会，班里的学生就都乱了套。

　　“不愧是新来的老师，真够蠢的。”

　　刘乐天放开了扇人的手，又用脚踢了踢地上趴着的秦昭，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寸头，当着王老师的面从抽屉里拿了根烟叼在嘴上，而旁边的小弟也无比熟练地从裤兜里摸出打火机，讨好地给他大哥点上。

　　他摆了摆手，用力地朝着愤怒到极致的王老师吐了口烟：“怎么，弄几只小蟑螂给大学霸和只会闷头读书做题的书呆子升一下生活情趣有什么错吗？啊？”刘乐天一脚踹向小弟的屁股，得到的是小弟摸着屁股乐呵，他也笑了，将还燃着的烟扔到了前头认真写试卷的同学桌上。

　　那同学被吓了一跳，一看是刘乐天扔的也不敢说话，拿起刚才还做的试卷把烟给砸熄了。

　　王老师在一旁脸都气青了，跑到讲台上拿起教棍就冲了过去，而早就站起来在旁边站着的秦昭看到连忙拦下，抓住王老师的手腕，对着他摇了摇头。

　　而那刘乐天笑得特别大声，稳稳当当地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十分嚣张地翘了个二郎腿，说道：“怎么，你这破老师还想揍我？我看你是疯咯，你知道我是谁不，笑死了，什么东西啊。”

　　他说完这些还不过瘾，用脚踢了踢旁边唯唯诺诺的一个好学生：“诶，你跟他们说说看，我是谁。”

　　好学生不敢答话，等到刘乐天瞪他的时候才结结巴巴地说他是校长的儿子，说完就默默地往旁边挪了一下。

　　秦昭看王老师似乎想挣开他的手，想不管不顾地冲过去打人，他只能低声劝道：“没事的，老师，我把这里打扫干净就好，先让李生而去医务室看看吧，都出血了。”

　　刚被调过来的王老师说实话一开始也不想惹什么麻烦，但一看到这教室里因为是校长儿子作威作福欺负同学的刘乐天时，理智都不知道在哪去了，现在听到秦昭这么说，心里本就泛着酸楚的心疼更是大了几分，理智也逐渐回了头，想起自己该做的事，他只好暂时让秦昭受了这个委屈。

　　随后他又招呼了几个同学把刚才被刘乐天打得不行的李生而给送到了医务室，等忙完这些再转头看了看捂着背的秦昭。

　　“真是个好孩子。”

　　王老师这样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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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接受评论，特别是觉得文章有些地方别扭不足的评论。
我会好好改进的，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