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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一回:汴州城好雨成灾,白矾楼预言换金 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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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焕也有一些意外,连忙停了箸儿,仔细听着。江湖中多有算命解卦的,但大多靠坑蒙拐骗,真才实学的命理大家那是极其少的,而且一般都不会轻易给人算命。
难道今日撞了大运了?
“这不是算命,”
黄梨立即纠正:“我昨晚夜观星相,发现紫……”紫薇星好像专指皇帝的,不能扯紫薇星。紫薇盘里还有廉贞、天机、天相、贪狼……她脑子转得极快,瞬间就想好了新的说词:“天狼星有些黯淡,武曲星西移,不吉之兆啊。”
“那更了不得了,是占星之术啊,姑娘竟会这么深奥之术,那你的占星之术一次得收多少银钱呢。”庞元英变得敷衍起来,想着陪她说笑一会儿,取个乐,给她几百铜子倒也无妨。
黄梨听他问起卦资,连忙左右手食指交叉,在桌上一比:“十两。”
王焕吓了一跳,他一月还不足一两银子,十两差不多是他一年的薪酬了。
庞元英也收了玩笑之心,酒杯凑到嘴边却并不急着饮下:“十两!姑娘,你知道十两银子对于普通人家来说是多少钱吗。”
“这要给你说的事可不只值十两,我是看见你与展昭有交情才给你的人情价。”
他不知道我是未来世界的人,又见我年轻,还是个女的,自然不相信我,看来我得点他一下。黄梨连忙神秘兮兮的凑近他:“你们朝廷上将有一件大事要发生。”
她突然扯到朝廷上,庞元英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厉声道:“大胆,”生怕隔墙有耳,又赶忙压低了声音:“你一个小小女子竟敢非议朝廷,不知死活!”
非议!我哪里非议了?
黄梨心里凉了一半,正待辩白,只听他又说:“若被人听到了,只怕得将你送官查办。”
“姑娘,朝廷的事咱们私下还是别议论的好。”王焕知道利害轻重,也出言劝说。
黄梨心下发怵,但话已出口又收不回来,而且她必须要挣一笔钱:“算命的还可以给人批八字呢,我不过就是预感到将有一件事情要发生。”
“你先前不是说夜观星相吗,怎么又变成预感了。”庞元英冷笑一声。
“就是有预感才会去夜观星相啊。”
这姑娘美则美矣,却神叨叨的,留这样的女子在身边只怕会给我惹祸。庞元英的视线再度停留在那张漂亮的脸蛋上:天下美貌的女子多得是,我可不能在这事上犯浑。对他最重要的还是仕途,想通这一点,原本的炽热的眼光瞬间冷却下来。他忽然皱着眉,揉了揉额头:“怎地吃了些酒就有些醉了。”
“王义士,你替本官好好招待黄姑娘。”他跟着又对黄梨道:“姑娘,还想吃什么尽管叫,小可不胜酒力,可得回府醒醒酒了。”
这就要走了?我还没挣到钱呢!挣不到钱接下来的两个月我怎么生活!黄梨见他起身要走,连忙叫住他:“好吧,好吧,我告诉你,其实就一句话‘武曲星殒落’。”
“什么?什么‘武曲星殒落’?”庞元英一下没反应过来。
“天机不可泄露,你只需记住这句话,日后便见分晓。”
这句话是她先前就想好的说词,但凡神棍都会装神弄鬼,如果她直接照历史书说狄青就要死了,也没什么神秘性,不如换种说法,包装包装。
这姑娘如此贪财,可不好脱身。
庞元英这时对这女子已经完全失去了兴趣,但他脸上依然挂着笑容,见她不得到银子势不罢休的样子,刚离凳的屁股又落了下来:“姑娘,你若真会算命,小可目前的确有件烦心的事需要算算。”说着,他从袖袋中摸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家父被人连累,被贬离京,小可虽一直在朝中活动,但……收效甚微。若姑娘能算出家父什么时候能被调回京师,这锭银就当小可给姑娘的卦金了。”
这件事困扰他多年,又是活动朝臣,又是巴结贵妃,又是替天家寻找失落的夜明珠,但他父亲回京的事却一直没有进展,若真有神仙真人,他真想好好祈求一番。
你爸区区一个小人物,我哪知道你爸什么时候回京,我知道的都是能上历史书的。
黄梨看着那锭小小的银子,对他难免不生出鄙视之意,电视里那些古代大佬一出手都是一锭金元宝或银元宝的,哪像他给的银子就小指头那么大。
“说了,我这不是算命。好吧,也不是什么夜观星相,我实话实说了吧,有时候我会突然看到一些将要发生的事,还有做梦的时候也会梦到一些,算是……算是预言吧。”她抬眼看着他:“我预感的就是刚刚告诉你的,没预感的事我不能乱说。”
虽然你给钱不爽利,但我可是有职业道德的人。
王焕本不是话多之人,又因家主在此,故一直没怎么说话。这时见此事要黄,这姑娘毕竟同自己一样都是侠义之人,只要不牵扯上朝廷,帮她挣一笔卦资又何妨。
“姑娘,那你闭上眼睛预感一下,我家老大人被贬到并州已经三年了,我家大人每天心心念念的就是此事。”
黄梨忍不住翻了翻白眼:真当我是神仙呢,闭上眼就能看到未来。
等等,被贬到并州三年……我记得我看的书上好像有那么一个人是被贬到了并州,而且这人官还不小。庞籍!《七侠五义》中的大反派庞太师!
她眼睛一亮,看向庞元英的眼光也热切起来:对了,他也姓庞,难道他是庞籍的儿子!
她故作为难的样子:“好吧,但我得跟神明勾通一下。我问你一些信息,你回答是还是不是就可以了。”说着,她闭上了双眼,嘴里反复念叨着12345,54321,只是她念得极快,另两人根本听不清,还以为她在念经。
“你父亲曾经的官挺大的。”
王焕立即佩服的说:“老大人的官是挺大的。”
庞元英却不以为然:我都官拜四品,这也不难猜测。
“你父亲是被人连累的。”
“刚刚不是说了吗。”
黄梨被他一呛,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见他变讨厌了,就想为难他一下,或许将他老子的名儿编一字谜,无奈肚中货源不足,憋了半天都没编出来,便说:“你父亲的名讳中有个竹字。”
庞元英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是了,真神……”王焕听得兴起,这时瞥见家主横了自己一眼,连忙闭上嘴,接下来的话又硬生生被他咽了回去。
黄梨睁开了眼睛:“放心吧,你父亲一年内就会被调回,去去回回,不都这样吗。”
说着,她又瞥了一眼那锭小小的银子:有一两吗?这么点钱换了两条信息,怎么着也是你赚了。
一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这些假神通说的话都是模凌两可的。不过她有句话倒是说到他心坎里去了“去去回回,不都这样吗”,当今天子是个仁义的,必然不忍老臣在外长期漂泊,或许他父亲真的快被召回京城了。
“如此,就借姑娘吉言了。”
庞元英双手撑在膝盖上,站起身,正要向那姑娘告辞,却见她的视线越过层层叠叠的盘和碗落在了那锭银子上,一副被钱迷了心窍的样,连忙将那锭银子推到她的面前:“这是卦资。”
“那我就不客气啦。”
黄梨接过银子,暗中掂了掂,果然就是一两的样子,虽然离她的预期还差了十万八千里,但至少有钱傍身了,心中一定,连忙将银子稳稳地揣进了袖兜里。
庞元英见她得了银钱便抿嘴偷笑,倒是个单纯天真的,这姑娘在他眼中又变得可爱了起来。临走时交待王焕替自己好好招待这位女“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