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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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品尝合成物罐头，松德吐了一地。
它羞愧地擦着地板，一脸后怕地看着那箱罐头，决定开始学习烹饪。他还向尚柳讨要了一些钱，自告奋勇出门买菜。
当天晚上，尚柳看着黑乎乎的盘子：“这是什么？”
松德紧张地清了清喉咙：“这是英式早餐拼盘。”
尚柳叉起一块焦炭培根：“哦，我还以为你特制了埃德加斯矿石大套餐呢。”
松德很是羞愤，低下脑袋攥着拳头在心底默默怒吼不爱吃别吃。可当它重新抬头，发现盘子已经空空荡荡。
尚柳硬是把这堆不明物体吃完了，打着饱嗝去浴室泡澡。
松德心里暖暖的，忍不住追上去，隔着浴室门叮嘱尚柳：“吃完东西别立刻洗澡，对身体不好。”
浴室门内，尚柳捂着肚子，吐得昏天黑地。她擦了擦嘴角，暗暗下定决心：她明天就出去找工作。
这公寓不能再呆了。
她害怕自己情绪失控，把松德的脑壳当成核桃砸开，再数一数它脑仁上有几根褶。
第二天天还没亮，尚柳便逃离了公寓。
临走之前，她用尽毕生绝学，给还在梦乡里的松德煎了两颗蛋，然后悄悄反锁了门。市中心离公寓太远，起码要倒六趟车，等她离开轨道站，日头已经高悬。
这会正是早班高峰期，街道人群熙熙攘攘，飞行器四处乱蹿，空中还悬着花里胡哨目不暇接的光污染全息广告屏。从废土小镇一路奋斗过来，尚柳终于感受到现代文明的气息。
她深吸一口灼热的、充斥着可降解废料的空气，朝最醒目、最宽敞的康德机甲专卖店走去。
机甲店外墙高约五六十米，围着通透的橱窗，摆放着最先进、最热门的战斗机甲，价格标签上缀着大多数人难以企及的数字。青年和孩童一团一团地围在橱窗前，仰望这些强大美丽的机器，始终不敢踏进店门一步。
尚柳停下脚步，打量着面前的量产机甲：机型太笨重，涂装太糙，视野系统太落后。
一般货色。
她撇撇嘴，在众人瞩目下走进大门。
机甲是有钱人和天才的玩具，是最顶级的奢侈品，半年不开张，开张管半年。尚柳的神色太过平静，再长的定价也没法使她惊诧，像衣着朴素的低调富豪。于是，五个穿着体面，容貌端丽的导购围了过来。
尚柳清清嗓子，开口问：“你们这里还招人吗？”
四个导购离开了。
只余下一个好心的姑娘给尚柳解释：“我们店铺没有招聘权限，你要往总部投简历，工作日十五天内会给你答复。”
十五天，这么久？
尚柳有些不满，却还是点进官网填简历。
姓名：张小丽
身高：184cm
毕业院校：第一机甲指挥学院（这个不能填上去，只能空着）
工作经历：联盟最高军事指挥官（这个也不能填，也得空着）
尚柳填完简历，低头一看——和白纸一样。
她有些心虚地点击提交，却很快被驳回。旁边的小姑娘拍拍脑袋：“哎呀我忘了，还没到总部开放岗位的时候，你三个月以后再试试。
对了，你最好提前准备一下，咱们公司门槛比较高，筛完简历有两场笔试，笔试完有五轮面试，两次无领导小组讨论，之后还得来店铺实践七天……”
尚柳向姑娘道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在偌大的都市里游荡好半天，尚柳终于找到一家能容纳她的小店。
店面规模很小，层高也很低，只能塞下又小又便宜的练习机甲。一个睡眼惺忪的老头坐在门口躺椅上，不情不愿地掀起层层叠叠的眼皮：“来找工作啊？”
尚柳点头：“来应聘店员。”
老头直起腰杆，问：“读过书没有？”
“读过一点。”
“都干过啥工作？”
“都是苦力活。”
“之前了解过机甲吗？”
尚柳摇摇头：“了解得不多，我是从小地方来的。”
老头听得吹胡子瞪眼：“那你还来干啥，拿我寻开心？”
“这你就不知道了，”尚柳故弄玄虚，“我有个特异功能，不管是什么知识，看一遍就能学会。”
“真的假的？”
老头离开躺椅，随便给尚柳展示了十几个零件，又给她介绍了几个机甲的部位。尚柳只复习了半分钟，就向老头打报告：“可以开始了。”
老头随手抄起一个大铁环：“这是什么？”
“高转速离心轴承。”
老头拈起米粒大小的钉子：“这东西要用在哪里？”
尚柳凑近一看，答案脱口而出：“用在内部空间仓里，固定全息投影设备的。”
老头颤巍巍走进店铺，抬手摸向机甲的脚踝：“这个位置，学名叫什么？”
“动力腕足，”尚柳多补充了一句，“刚才那个高转速轴承是腕足的替换芯吧，还挺贵的。”
老头站在原地，褶子脸上看不清喜怒：“你在骗我，你明明很了解机甲。”
“我可不敢骗你，”
尚柳脸不红心不跳地掏出ID卡递过去，“你看看，我是98区垃圾站的，屋里根本没信号，上网得徒步去镇子，这辈子哪有机会接触机甲。”
老头装模作样地检查了两三下，将证件还给尚柳：“工资按日结，你今天下午要没事，就过来替我看看店，晚上我来关门。”
尚柳有些震惊：“我今天才来，你就对我这么放心？”
老头摆摆手：“有啥不放心的，你又没有精神力，偷不走机甲。”
练习机甲长得再迷你，也是几十吨的铁疙瘩，不可能被凭空搬走。
尚柳暗暗冷笑，她分明能看到老头的精神力，很微弱，还没有泡脚桶容量大。
自从人类掌握精神力后，就存在一个不公平的现象：强者能探视弱者的脑域，弱者对这种冒犯却毫无感知，也察觉不到强者的精神力。
尚柳是金字塔上的尖尖顶，是众多天才中最强大的那一个。放眼整个联盟，还没有人能够捕捉到她的精神力，探知她实力的深浅
——但是话又说回来，老头猜对了，她现在确实没有精神力。
在垃圾堆里睁眼的那一刻起，尚柳磅礴如星河的精神力就彻底消散了。
精神力者需要倚靠进食来补充养分，她从前有专业营养配给师，把高浓度营养液当水喝。
她现在无权无势无依无靠，无时无刻不处于饥饿中，却总是填不饱肚子，还只能摄入老鼠和垃圾。
落地的老鹰不如鸡，尚柳只能应和：“你说得对，那我吃个饭就来。”
提起吃饭，尚柳忽然想到松德。
那家伙食量大如牛，两个煎蛋吃下去大概只能算溜缝。而且它一吃合成物罐头就吐一地，要是突发奇想动手做饭，还能把自己毒死。
可公寓位置太偏僻，尚柳要是专程赶回去给它弄饭，一来一去起码三小时。
她心事重重地走出机甲店，意外发现松德就蹲在对面。
她挥挥手，松德就弹起来，屁颠屁颠跑了过来：“你办完事啦？我刚找过来，也没等多久。”
对于松德是撕不掉的狗屁膏药这件事，尚柳早有心理准备，她只好奇一件事：“我已经把门反锁了，你是怎么出来的？”
松德摸摸后脑勺：“我有特异功能，飞出来的。”
尚柳从前经常和埃德加斯人打交道，她可不知道这群蜥蜴人能长翅膀，还能飞。她绕着松德转了两三圈，也没找到翅膀一类的东西。
“我们不能挖矿，构造和正常埃德加斯人不一样，”
松德被盯得浑身发毛，轻轻把尚柳推到一边，
见松德不情不愿，尚柳也懒得探究，换了个话题：“准备吃午饭。”
一听见“吃”这个字，松德的口水都快包不住了：“能去吃昨晚没点上的快餐吗？”
“不行。”
尚柳冷酷无情地拒绝了，她现在不缺钱，奈何需要花钱的地方实在太多。要是动不动纵容这大胖蜥蜴吃快餐，她很快就会变穷。
她指向远处的饼店：“咱们中午去那吃，有白面饼和玉米饼，你可以随便挑。”
她半小时前踩过点，店里东西很便宜，松德吃到撑死也花不了几个钱。
松德还没开口，门口老头先急了。他讨要尚柳的账户，把今天的工资打了过来，转账时嘴里还嘟囔着：“外星人背井离乡，万里迢迢地跑过来，怎么能光吃白馍馍？
你去带他吃点好的，别给咱们联盟丢人。”
尚柳低头看账号，这老头原来姓陈。
松德两眼放光，连忙顺杆爬：“老板你真好，我能在这上班吗？我身体很好，能干装修，还会五十门外语。”
从美学角度来说，松德其实是很漂亮威武的蜥蜴，鳞片像红宝石一样闪，眼珠像琥珀一样亮。它没有埃德加斯人的傲气，性格比狗还活泼亲切。
陈老头被哄得合不拢嘴，连连答应：“好好好，你就和小丽一起上班，把咱把店门看好，把机甲擦亮。我晚上给你们送饭。”
询问呢？考核呢？怎么还能免费送饭？
就因为松德长得油光水滑，所有原则就形同虚设了？这世间公平何在？
尚柳曾经也是众星捧月，今天第一次尝到被区别对待的滋味。
她看看账户余额，皮笑肉不笑：“松德，我请你吃点好的。”
“啊？啥？咱们吃啥？”
尚柳挂着笑容，磨了磨后槽牙：“咱们还去那家饼店，我给你加两张肉饼，再加一碗青菜粥。”
她以为松德会失望，松德却立刻欢呼起来：
“好耶，今天有肉吃！”
作者有话说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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