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无止镜【梦境怪谈】》此世非世

5、死亡支配者

　　这个城市的寒流还没有退去，我手捧两杯热气腾腾的奶茶，等着一个重要的人，手机通了，传来他烦躁的声音，最后像是程序设定好了一般敷衍地挂断了电话。

　　他还是没来，我颇有些失望，说不清是什么心情。

　　我呆呆地坐在了花坛周围冰冷的石头上，却不经意间在街角瞥见一个穿着碎花洋裙的女孩。

　　她的美独一无二。

　　我看见了在黑夜里怒放的血红色的玫瑰。

　　不是她的脸。

　　实际上，在我的眼睛里，从来看不到有形之物。

　　我被这样灼人的美刺痛了双眼，让我有些呼吸困难，这是很少有过的事。

　　她似乎感觉到了我的窥视。

　　一双黑色的眼睛直直扫过我。

　　我完美地掌控了每一个面部表情，假装抬头，与她似乎是不经意间的对视。

　　心脏狂跳。

　　绝美的死亡仿佛就在咫尺。

　　或许其他人无法直观都体会到，但是我可以。

　　我能够看见。

　　我有一双能够看见本质的眼睛。

　　她疑惑地停顿了一秒，然后漠然地移开视线。

　　她有着不属于人类的感情。

　　那眼中对于生命的漠视与生具来，仿若高高在上的神。

　　也从那一刻，我就知道她和我并无不同。

　　我们是从不认识的同类。

　　是人群中无数次与常人擦肩而过，却又佯装正常的异类。

　　我不想去窥探她的生活。

　　正如我日复一日伪装成正常人类，哪怕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也不愿与我真正的同类为伍，然后被他当成异类驱逐出境一样。

　　但是我还是忍不住去看她。

　　探索有趣的事情，一向是人类的天性。

　　我知道她像我一样，也在等人。

　　可是她很幸运，她等到了她想要等的人。

　　是个和我年龄肖似的男生，他穿着白色的衬衫，就像漫画里走出来的年轻人。

　　我本来也该是这样的，表面上我也确实是这样，但是，只有我自己知道，这样的面具之下，藏着怎样的怪物。

　　阳光和温柔，是我最大的谎言。

　　或许说，我的一生都是一个谎言。

　　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我开始同情这个可怜人。

　　虽然我连什么是同情是什么也不知道。

　　只是人类喜欢用这样的词语来形容自己的情绪，那么我也姑且把它当做是同情好了。

　　我能看到他的心。

　　他很恐惧。

　　女孩却很开心，似乎是见到了自己喜欢的人。

　　但是她没有笑，就像一个上了发条的木偶娃娃，天生就没有笑这个表情。

　　而且我很清楚。

　　她并没有正常的三观，她的心里荒芜一片，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所有的规则都是由自己设定的。

　　而人类的教条对她毫无意义。

　　哪怕喜欢也只是昙花一现。

　　“你找我做什么？”男孩说，这句话他似乎想的很久，我能清楚的看到他颤抖的嘴唇，显然不是冻的。

　　“喜欢。”女孩说，她的声音很冷，并不悦耳，甚至带着一种难听的沙哑。

　　“我有女朋友了！我很爱她！白慕！我求求你了！放过我好不好？”男孩对她的恐惧似乎达到了极点，甚至手都在不停的颤抖。

　　“好……”女孩轻喃，那样的话语轻如羽毛。

　　除了我和她，谁也没有听见。

　　不，我不是听见。

　　我是看见，或者准确的来说是一种区别于五感的特殊感应。

　　女孩很快就走了。

　　也像一片羽毛，轻轻地划过这个本来就不属于她的世界，最终沉溺于弱水之中，不泛丝毫涟漪。

　　男孩却像是经历了一场大难一样，浑身冷汗地跌倒在地。

　　他似乎庆幸自己，逃过了一场灾难。

　　可我却看见天空中那只黑色的大鸟，遮蔽了太阳，发出刺耳的尖叫。

　　就像命中注定一般。

　　一个女孩看见他突然跌在地上，一个不注意手里的饮料不小心跌落到地上。

　　她弯腰去捡。

　　这个时候刚刚从远处驶来踩着滑板的男孩，为了避开突然弯腰的女孩，他偏离了原本的轨道，驶向了一旁。

　　而那时刚好有一辆汽车经过，那个汽车顿时也打弯，偏离了原本的轨道。

　　就像摆好的多米诺骨牌，一点一点走向了已知的结局。

　　当他的鲜血溅在我脸上的时候。

　　我呆呆地摸了摸还沾着温热液体的眼角。

　　突然想起了书中的一句话。

　　总有人觉得自己逃离了命运的藩篱，却不知自己走的每一步都是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