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归人》山月不归

10、夜风很凉，心里很暖

　　就当他们还沉浸在这世外桃源般的景色中无法自拔的时候，竹屋的门发出吱呀一声轻响打开了。
　　一个身材娇小头发花白的老太太从门里踏了出来，老人笑容恬静面容祥和。
　　三人都被老人吸引住了目光，老人笑了笑说：“这是水水和希淳吧，一路上辛苦了呀，小臣快带他们进来呀，外面冷，别冻着了。”
　　蒙水水被这个温柔优雅的老太太吸引了，笑嘻嘻地看着老太太，感到格外的亲切。
　　庄臣点了点头带着蒙水水二人跟在庄奶奶后面进了屋里。一股暖气瞬间遍布全身，蒙水水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屋里升了一个小火炉，炉子上煮着茶。淡淡的茶香弥漫屋内与竹子的清香相得益彰。
　　蒙水水和顾希淳从书包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礼物，异口同声地说：“庄奶奶，冒昧前来打扰了。”
　　老人愣了一下随既接过小礼物，笑眯眯地说：“不打扰不打扰，奶奶可喜欢你们哩。听说你们要来家里做客呀我老早就把客房准备好了，你们愿住多久就住多久。你们来了可就热闹了，奶奶高兴着哩。”
　　二人听完庄奶奶的话心里那股子冒昧打扰的不安感也消散了，那股子不自在也缓解了不少。
　　庄奶奶牵着蒙水水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疑惑地开口问：“你这孩子怎么弄得脏兮兮的，没摔到哪里吧？”
　　蒙水水瞬间红了脸，急忙说着：“没事没事，不小心滑了一下。”
　　庄奶奶善意地笑了一下，对庄臣说：“小臣呐，带这两个脏兮兮的小家伙去洗个澡。”
　　顾希淳和蒙水水二人对视了一眼，笑了笑。
　　蒙水水说：“你先去，我坐会儿。”
　　顾希淳点了点头和庄臣去了，蒙水水找出手机充电器给手机充了电，给爸爸发了短信。
　　“爸爸，你今晚回来吗？”
　　过了几分钟，蒙水水的爸爸打了电话过来。
　　“怎么了吗水水？爸爸要出差一周，没来得及跟你说。”
　　蒙水水静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爸爸，我可以在我同学家住几天吗？我们一起学习。”
　　电话那头的爸爸叹了口气说：“在哪里？”
　　于是蒙水水老老实实地交代了一下前因后果，电话那头传来文件翻页的声音。蒙水水的心却悄悄紧张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就在蒙水水准备说那自己回家的时候，蒙爸爸又叹了口气说：“好，那你自己注意安全，一个星期后我出差回来，我来接你。”
　　蒙水水惊喜地笑了笑，乖乖说好。蒙爸爸交代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其实这是蒙水水长这么大第一次在别人家留宿，蒙爸爸对她管得很严。这次他同意了，蒙水水确实很是意外。
　　蒙水水在沙发上坐着玩儿了会儿手机，庄臣从门外进来了。手里拿着衣服 ，少年悄悄红了脸颊，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把衣服递给蒙水水。
　　“等下把这个换上，你的衣服一会儿我给你洗了，明天就可以穿了。”
　　蒙水水笑着接过了庄臣手上的衣服。
　　不一会儿，顾希淳进来了。他换上了庄臣的外套和裤子，仍旧穿着他自己的毛衣。
　　他的目光扫过抱着衣服坐在沙发上的蒙水水，“小同桌快去洗澡吧。”
　　蒙水水点点头起身跟着庄臣出去了。
　　庄臣贴心地把水温调好后指了指沐浴露的位置，然后转身带上门出去了。
　　洗完澡的蒙水水一手提着裤子一手推开门走进了客厅，两个少年和庄奶奶围坐在火炉边有说有笑的，气氛十分融洽。
　　听到蒙水水开门的声音，三人都朝她看了过来。于是气氛瞬间安静，紧接着蒙水水就收到了来自三人的哈哈声，顾希淳笑得最是嚣张。
　　少女穿着不合身的衣服站在门口，大大的卫衣歪了半边领子，长长的裤腿挽了几折还是松松垮垮地搭垂在脚背上。看起来就像一个流浪汉。
　　蒙水水涨红着脸走到顾希淳旁边坐下，忍不住对他翻了个白眼。
　　庄奶奶看小姑娘不好意思了就笑着轻拍了一下庄臣的肩，“瞧你干的好事儿。”然后起身出去了。
　　庄奶奶不在蒙水水的胆子就肥了，趁机踹了顾希淳一脚又顺带拍了庄臣一巴掌。气鼓鼓地说：“我让你们笑。”语气里带着几分报复完的得意。
　　这下二人总算是收敛些了，不一会儿庄奶奶进来了原来她刚才是去找自己的裤子给蒙水水换了。
　　蒙水水感激地接下庄奶奶递来的裤子，庄奶奶带着笑意说：“快去换上吧。”蒙水水点点头提着裤子跑去换衣服了。
　　庄奶奶看了看天色，起身去厨房忙活了。
　　蒙水水换完衣服满意地走了出来，前脚刚进门就听见了一声夸张的笑，果然抬眼一看那两人已经快笑傻了。庄臣的眼里全是笑意，顾希淳更是夸张，抱着肚子笑成了一团。
　　蒙水水站在门口，穿着庄臣略大的卫衣和庄奶奶红花绿叶相间的大棉裤，气红了脸：“你们就笑吧，哼！”然后转身踩着大大的棉拖鞋哒哒哒地跑去厨房找庄奶奶了。
　　庄奶奶在厨房忙碌着，听见声音回头看见是蒙水水就笑道：“呀，这个小女子长得俊俏着哩，老太太我瞧着倒是比那衣服上的花儿还要娇俏几分呀。”
　　蒙水水红着小脸走到庄奶奶旁边，一边伸手帮她洗菜一边说着：“奶奶你可莫要打趣我了。”惹得庄奶奶笑眯了眼睛。
　　庄臣把他们换下的衣服放进洗衣机就回到了火炉边看电视。
　　顾希淳围坐在火炉边打盹，庄臣突然出声：“我去看看。”
　　顾希淳睁开了微眯的眸子，说：“我也去。”
　　蒙水水站在水池边上洗着菜，由于衣服较大袖子老是往下滑，就在蒙水水又一次抬手想把袖子弄上去的时候，一双大手伸了过来，给她把袖子挽了起来。蒙水水歪头一看就看见了庄臣。
　　蒙水水准备把手收回来的时候看见少年皱了皱眉把袖子又给她拉了下去，他从旁边拿了干毛巾，顺带把蒙水水的手擦干，拎着她的领子让她远离了水池边。
　　蒙水水大脑当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见他说：“去玩儿吧，我来就好。”
　　蒙水水不死心，再次撸起袖子准备接着洗的时候顾洗淳也进来了，他拉着蒙水水的胳膊把她提了出去，就连庄奶奶也被少年抢了活儿干。
　　庄奶奶和蒙水水傻愣愣地站在厨房门口，对视了一眼。庄奶奶笑着说：“算了，让他们来吧，咱去看电视。”
　　蒙水水：“……”感觉自己是个废物壳壳。然后欢欢喜喜地跟着庄奶奶看电视去了。
　　吃过晚饭后庄奶奶坐了一会儿就困了，庄奶奶去睡觉之后蒙水水他们三人拿出作业习题就开始学习。
　　灯火通明的小竹屋里，三人围坐在火炉边写着习题，耳边是细不可闻的电视广告声音。
　　庄臣写完物理写化学，顾洗淳写完地理写历史，就蒙水水抱着数学愁秃了头。
　　就在她第N次叹气的时候庄臣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停下了笔，在蒙水水的草稿纸上演算了起来。
　　蒙水水看着大神操作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她惊奇地问：“你怎么知道是这题的？”
　　欠揍的顾同学开口说：“你在这里念了N遍题目了，也就是说你在这道题卡了已经半个小时了。”
　　蒙水水尬尴地摸了摸鼻子没说话，庄臣说：“蒙二水，不懂就问，我教你，花不了多长时间。”
　　“好的吧……”蒙水水摸着鼻子乖乖点头。
　　时间在做题时过得飞快，一转眼已经十点半了，一开始斗志昂扬的蒙水水现在已经被数学这个小妖精折磨得精神萎靡。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庄大佬开口说着。
　　顾希淳吐了口气收拾着面前摊开的书本，蒙水水双眼无神地靠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顾洗淳收拾完发现蒙水水还没有动静，晃了晃她的肩：“嘿！回神了旺财……”
　　蒙水水扭头看着他：“来福，朕要就寝了，你跪安吧。”
　　庄臣在他俩斗嘴时把蒙水水的书收拾好了，“去洗漱吧。”
　　蒙水水起身不自然地去洗漱了，庄臣盯着蒙水水的脚若有所思地皱起了眉。
　　洗漱完后庄臣带着他们去了客房，顾希淳住在蒙水水隔壁，庄臣指了指对面说：“有什么事情找我。”然后转身走向对面的房间。
　　刚才还困的要死的蒙水水现在躺在床上反而睡不着了，周围都是陌生的味道，陌生的环境都让蒙水水感到一些不适。
　　过了一会儿，蒙水水准备关灯睡觉时房门被敲响了。“蒙水水，你睡着了吗？”
　　蒙水水愣了一下：“怎么了？”
　　听见蒙水水的声音顾希淳就知道她还没有睡。“给我开下门，我给你带了好东西。”少年的声音里带着隐隐约约的兴奋。
　　蒙水水慢吞吞地开了门就见少年一溜烟儿地进了门，鬼鬼祟祟地朝着桌子边走去，神神秘秘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热气腾腾的包子，递给一脸懵的蒙水水。
　　蒙水水：“……我不饿……。”话还没说完就被热腾腾的包子堵住了嘴。
　　蒙水水本能地咬了咬，好吃，于是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顾希淳趁机把蒙水水按在椅子上坐着，蒙水水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把手伸向了蒙水水花花绿绿的裤腿。
　　少年蹲在蒙水水面前，挽起了她的裤腿，只见少女的膝盖已经肿了起来。磕破皮的伤口周围已经泛白，青青紫紫的看起来就很疼。
　　顾希淳皱起了眉，阴沉着脸从怀里掏出棉签酒精等物，蒙水水还在机械地啃着包子愣愣地看着他动作，当酒精刺痛了她的伤口她才清醒过来。
　　急忙伸手捂住自己的膝盖一边向后缩腿：“哎？别别别，我自己来，我可以……”
　　顾希淳没有说话，只阴沉着脸收紧了手里的小腿，让她收不回去。
　　蒙水水感觉气氛不对劲，也不敢说话，委屈巴巴地啃着包子不敢动弹。
　　酒精碰到伤口火辣辣地疼，蒙水水的眼里蓄满了泪水，仍旧委屈巴巴地啃着包子，不敢说话。
　　感觉到手里的肌肉紧绷，顾希淳怔了一下随即放轻了动作，低头柔柔地朝她膝盖吹气。
　　顾希淳拆了三张创口贴都还不能盖住蒙水水膝盖上的伤，烦躁地皱起了眉头，就在他准备再拆一张的时候蒙水水弱弱地开口：“没用的……”
　　他疑惑地抬头无声地询问，只见蒙水水把腿一收，原本还安安分分贴着的创口贴掉在了地上。
　　顾希淳：“……”
　　蒙水水叹了口气从他手里接过了药，掏出自己的小手帕干脆利落地包扎好了。
　　顾希淳：“……”我果然是个工具人吧？
　　蒙水水把裤腿放下一抬眼就看见少年眼里闪耀着奇怪的光，害怕地往后挪了挪。
　　“同桌你困吗？”少年略带兴奋地问。
　　蒙水水看着他愣愣地摇了摇头。
　　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少年把他的大衣裹在自己身上，一把拽住蒙水水就往外面走。眼底透露着兴奋的光：“我刚刚去厨房路过外面的竹林，那里的景色很好看，今天晚上有月亮。”
　　蒙水水跟着他来到了庭院中，今晚的夜空没有灰蒙蒙的雾气，高空中悬挂着一轮清冷的明月。
　　空气好似冰冻过一样格外清新干净，呼出一口气，升起白茫茫的“云朵”。
　　高大的树梢挂满了冰晶，在月光的照射下闪烁着熠熠的光。结冰的竹叶也肩并肩地挨着，寒风吹过，相互碰撞发出风铃似的缱绻声，又好似酒杯轻碰时发出的清脆声响。
　　寂静的夜里只有晚风吹过时带起的声响，月光洒落在竹叶上，树梢上，结冰的石头上……整个世界仿佛是一座水晶王国，耀眼漂亮。
　　唯一不足的就是太冷了，蒙水水冻得缩了缩头。抬头看了看走在前面的顾希淳，少年穿着他的毛衣，双手插兜，看起来一点都不冷，蒙水水在心里给他竖起了大拇指。
　　过了一会儿，蒙水水冻得不行，正要开口说回去的时候，少年说话了“太冷了，回去吧。”
　　蒙水水说了声好，于是回头往房间走。顾希淳跟在她后面几次欲言又止。
　　走到房门口，蒙水水抬手推门，她的手刚碰到房门少年的声音就在背后响了起来：“蒙水水……”
　　蒙水水愣了一下准备回头，少年继续说：“我们是同桌，未来三年我都会陪着你的，有什么事情你可以给我说，不用怕麻烦我打扰我的……”
　　蒙水水心里很懵，他怎么突然跟我说这个？
　　顾希淳：“如果今天晚上我不来找你，你怎么办？你的伤就这样不管了？”
　　蒙水水心虚地说：“没事呀，小问题……”
　　顾希淳莫名有些不高兴，他说：“你真的觉得不疼吗？”
　　她回头，少年站在庭院里，头顶是温柔的月光，脚下是皑皑的白雪。
　　她笑了笑没有回答他的话：“谢谢你啊，顾同桌。”
　　少年突然无话，红着耳朵从她身边跑进房间。一声不大不小却略带急切的关门声在安静的夜里响起。
　　蒙水水怔愣一下，轻笑一声推门入内。
　　关门走到床边蒙水水又愣住了，床上放着暖呼呼的暖手宝，床头柜上放着一些药和纱布。
　　蒙水水在暖和的被子里躺下，抱着暖手宝，熄灯睡下了。
　　夜风很凉，心里很暖，即是漫漫长夜看不见天明，黎明也在悄然而来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