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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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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一晃而过,明明不过是转瞬的光景,却像换了个天地。
黎川发现,屠娇的小院多了很多奇怪的东西。
竹门口下的土地翻新过,崭新的泥土下好像埋着什么。他眸光闪动,隐隐猜到了什么。跨步推门,入目之处皆是繁花锦簇,不似从前死气沉沉的只摆了桌凳。
但这还不是最古怪的,屠娇坐在院里,手里正拿着一本典籍,显然是在看什么。见他进屋,先是扫过他脚下,轻“咦”一声,然后面带欣喜的道:“回来了。”
仿佛他本就该住这里,而她一直在等他。
但他知道,她的欣喜不是来源于等他。
“你手里拿的什么?巨灵隼!”
屠娇直呼好家伙。
她不过是给了他十多件傍身的法器,他直接膨胀到跑去捆灵索,把巨灵隼给她抓回来了?这么上道的吗?
屠娇越来越觉得她这十天做的事,是最正确的选择。但回过神来,她却道:“不是说巨灵隼难训费时,有些宁死也不会被人驱使吗?”
将手中提着的巨灵隼放在,半人高的巨灵隼,本应凶性难训,此时却瞪大着鸟眼,四处张望。
瞧那神情,非但不凶,还有些呆傻。
“在山上遇到了程师弟,他本家驯兽,有些经验。”
屠娇对大离宗这些杂七杂八的人本就不熟悉,也没多想这个程师弟是否确有其人,反倒是惊奇竟有人愿意帮黎川驯兽。
似乎看穿了屠娇的想法,黎川解释道:“我说是给师妹你抓的,你那日说喜欢。”
她确实喜欢,但也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他会把这种事记在心上。
“多谢了。”她笑道,起身拿手去搓那巨灵隼的脑袋。
巨灵隼从未受过这种挑衅,呀呀叫了两声,却不知为何没有攻击屠娇。
“还真驯服了。”屠娇看得新奇,但也只是逗弄两下。
现下,她有更要紧的事。
她抬眸,目光灼灼。手里的典籍放在桌上,轻风一拂,书页翻动。
黎川扫了一眼,恰好零散的捕捉到了几个字。
“诡辩、攻心。”
面前的人巧笑嫣嫣,她凑近一步,微挑眉道:“给你看个有意思的东西!”
……
褚南松被关在黑风崖整整十日。所谓黑风崖,必然是黑的。陡峭的悬崖一眼看不到底,雪白的云层落在这里也像涂了一层墨汁。
天地都是黑的,还有从早到晚十二个时辰不间歇的飓风。
但这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这里只有仅双足大小的落脚之地。崖壁陡峭得可以,被罚到这里的人,除了要抵御飓风,还要时刻用修为维持着一个固定的姿势。
从早到晚的黑,飓风、一足之地的石岩。一日已是煎熬,十日不分昼夜的关押,更是磨人。
他的灵魂仿佛悬浮在半空,看着自己的身躯逐渐僵硬,与崖壁融为一体,像块没有呼吸生命的石头。
这种感觉,让他甚至分不清之前看到的画面到底是真是假。
是黎川动的手吗?还是师叔动的手?那个人,死得满脸惊恐的那个人……他的思绪逐渐崩溃,直到一道声音传来。
“十日了。”
是掌门师叔的声音。
眼睛触到光明,听到的第二句话却是师叔的逐客令。
“回去!日后别再擅长入慈殿。”
他回过神来,崩溃的思绪回拢,却停在他偷听见“遗物”的那刻。
“师叔,不能把遗物给黎川那个小贱种!”
他本能的脱口而出,心里却莫名一虚。好在意料之中的斥责并未到来,褚风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回去吧。”
“哦。”
他不敢再说,只是临迈出殿门时听见褚风很古怪的说了一句。
“走临南那条道。”
“?”
褚南松不明其意,但想着自己好歹是掌门的亲侄子,总不可能害他吧,也未多想,真朝临南的那条道走去。
屠娇早就埋伏好了法器,她嘴里有意思的事,自然是带黎川去报仇。
出门前她已经打听好了,听说今天褚南松就要从黑风崖出来,而且很有可能会走临南那条道。
她靠在树干上:“不需要你动手,瞧着就行。”
那日和黎川说开后,她一直在想他说过的那些话。
“褚师兄身边的人来找我,那时我就像这网上的小虫一样……”
“就像师妹刚才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危险。有时候,反抗需要时间,也需要条件,否则便是螳臂当车,无谓挣扎。”
她很仔细想过了,并认真的逐字分析,最后得出结论。
这翻译过来,不就是——我也想反抗,但她娘的实力不允许啊。
在这之前,她一直担心他走提升实力的正道,真磨蹭个百来年才黑化。但后来一想,提升实力,可以的呀!
不过不是让他自己提升,而是靠她!
这十日她翻遍典籍,又想起从前她在黑暗神殿遇见过的那些人。
这世上的人,学好难,学坏却很容易。
只要给他足够的甜头。
屠娇的手落在黎川肩上:“你放心,我一定替你报仇!”
就让他看!让他看看套麻袋,敲闷棍是多容易的一件事。
实力不行,外挂凑!
躺赢会上瘾,这世间极少有人能抵挡主宰别人命运的诱惑。他现在不懂,她可以教他。
远处的人影近了,来人脚步虚浮,褚南松从入慈殿出来,十日的折磨,导致他现在精神还有些涣散。
因此,屠娇压根没费什么力,便把人倒挂在了树上。
那法器名吊挂金钟,无需灵力催动,取用方便,名字也极其贴切。
此时的褚南松便是那金钟,他整个人倒悬着,血气直往脑门翻涌,本就虚弱的精神在看见黎川时更是猛地一颤。
“去吧。”
她将手里的匕首递给黎川。
为防他第一次做这事,心理不适应,她还特地贴心的为他准备了武器。
可现在的褚南松,其实压根无须黎川用武器折磨他。
黎川只要站在那,便是对他最大的折磨。无他,四目相对,他看着黎川平静的眸光,像是一汪看不见底的死水。
他的脑海里猝然浮现出一道诡异的画面。
入慈殿内,少年面无表情的回头。那时他的目光也是这样,冷静、漠然,与他平时全然不同。
画面起伏,回忆里的画面与眼下重合,褚南松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十日前。
殿外,豆大的雨滴下来。
殿内,青白的眼珠瞪大,而那眼珠的主人,眼白周围还有因巨大的窒息感带来的满是鲜红的血丝。
血丝扩散,一滴、两滴……
终于他承受不住,发出一声尖叫。
“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为了不给黎川徒增压力,屠娇甚至背过了身没有看向他的方向。此时听见褚南松刺耳的尖叫,眉尾一挑,不由在脑海蹦出四个字。
“孺子可教!”
然而,她并未看见此时的黎川不过只是站在褚南松面前。
他什么都没做,只是没有感情的吐出几个字。
“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
好奇驱使屠娇用余光瞥向黎川的方向,不过许是因为少年的衣袍宽大,恰好挡住了大半视线,她没有看见褚南松的表情,只能无趣的转过头。
嗯……多半是在翻旧账,毕竟褚南松欺负黎川也不是一两次了。
良久。
褚南松觉得自己的喉管像是被人扼住,他仿佛成了那日濒死前的尸体。
是的,他想起来了。
想起那日入慈殿师叔对黎川敬畏又恐惧的表情,想起面前这人的一脸默然。
他甚至开始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只能在所有思绪和回忆恢复清明的那刻,艰难的吐出一个“是你”二字,便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他晕得突然,突然到屠娇一直未听见身后的动静才跑去查看。这一看,便看见表情有些冷然的黎川,和已经昏迷的褚南松。
啊……
屠娇一言难尽。
“这……”
她看出来了,褚南松身上没伤,黎川压根什么都没得来及做这人就晕过去了。
空气静默的可以。
不知过了多久,屠娇似笑非笑,硬撑着对黎川吐出一句:“有意思吧。”
呵~
还没开始就结束……
真她娘的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