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菱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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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里，风簌簌，一刻不静，但是气氛幽幽瑟瑟。他的嗓音很清澈，在这空旷幽静的竹林里，显得十分立体，仿佛声音在下层流淌，上层清风飘过，吹落竹叶颤颤悠悠地落到水面，漾出一道道涟漪。
清凉中带着一些萧瑟。
“好不好听？”许沐川期待地望着白岫岩。
白岫岩沉吟着回忆了一下歌词。“一场雨熄灭了七月流火，海市蜃楼是那空中云朵……”他有些不解地歪头看向许沐川，“你想写什么？”
许沐川跟着他往外走，边走边给他讲：“我想写一个稻草人的故事。”
“稻草人？”白岫岩有些意外，“麦田里的那种稻草人吗？”
“不是，是城里的稻草人。”许沐川一边说着给他模仿，模仿的事第一次看到白岫岩时的模样，“他长着一张人的脸，像人一样生活。”
“人脸稻草人？”白岫岩哪里想到他是把自己穿斗笠蓑衣的样子看成了稻草人。他还努力着试图在稻草人的头上贴张脸皮，“他怎么生活？”
许沐川摸了摸自己的脸。“他长着人脸，当然是靠脸生活了。”
白岫岩笑了，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他的脸好看吗？”
“好看，当然好看。”许沐川连连点头，向白岫岩挑眉吊眼，“跟你一样好看。”
白岫岩不笑了。“我不靠脸。”
许沐川看他自己对号入座地躺枪，有些想笑地逗他：“你不去读书攒才华，又不要靠脸。那你想靠什么？”
白岫岩还没有回答。许沐川看着他抽条的细高个儿在竹林中穿行，白色亚麻的上衣和绿色棉布的长裤，有那么点玉树修竹之态。他玩笑地又问：“靠身体吗？”
白岫岩领会到了这个反问句的质疑，没有领会到内涵。他以为许沐川也跟他爷爷奶奶一样，在说他长得太瘦。他把手上的纸盒往上举了举，像是在证明似的，严肃地断言：“我身体很好！”
“噗——”许沐川忍不住笑了。
白岫岩受到嘲笑，不高兴地瞪了他一眼，大步往前先走了。许沐川连忙止了笑，小小地反省了一下。
对方未成年未成年，说话要注意点分寸。
两人回到屋里，白岫岩把纸盒板折起来放进杂物室，又去厨房端菱角。还是上次那个黄绿色的菜盆，装着一堆长相狰狞像牛头的菱角。
“然后呢？”白岫岩把菜盆放在桌上，拿起一颗菱角。他既往不咎了，想边吃边听故事。
“然后？”许沐川小小地反应了一下，才想到白岫岩是在问稻草人的故事。“噢，然后有一天，他忽然发现，他其实是个稻草人。”
许沐川小心地拣起一颗菱角。这玩意儿一如既往又凶又丑，又让人无从下口。他抬头看向白岫岩，白岫岩已经开始剥菱角了。
他先咬掉了菱角四角的尖刺，然后小心地咬开了菱角的硬壳，再把硬壳扒开，露出里面的菱角仁。
菱角仁洁白如玉，意外地漂亮。
许沐川有些惊讶地望着他手里一点点扒出来的整颗菱角仁，好像在变什么魔术。
白岫岩抬头看许沐川还没吃，就把扒出来的果仁递给了他。“给你。”
许沐川接过那洁白的果仁，先端详了一会儿，才有些迟疑地送进嘴里。只轻轻一咬，那果仁就在嘴里散开，顿时溢了满嘴的香味甜味。
他眼睛一亮。“好吃！”
绵软甘甜，还带着清香，真是口齿留香。
白岫岩笑了，又拿起来一个咬。“这也可以生吃。生吃是脆的。”
许沐川还想吃，可看着手中依然狰狞着尖刺的菱角，又些不敢下口。他被扎过一次，怎么都不敢把这玩意儿放进嘴里。就他迟疑这会儿，白岫岩已经又扒开了一个。
许沐川有些巴巴地望着他，结果白岫岩把果仁扔进了自己嘴里。
许沐川瞪了他一眼，只好自食其力。他学着白岫岩的样子，先一个个咬掉扎人的尖刺，然后再努力去把壳咬开。
但是他不得要领，一口咬下去，把中间部分咬碎了，壳和果肉都混在了一块，没法吃了。他再去扒两边尖角里剩下的果肉，它们却躲得好好地，扒不出来。
白岫岩看着他咬出的狼藉，忍不住笑了。许沐川有些恼，把一个尖角朝他脸上扔过去。白岫岩一伸手稳稳地接住了。他试着挑了挑，也没把里面的果肉挑出来。
许沐川很挫败，扔下剩下的一个尖角也不想吃了。
“你等一下。”白岫岩起身，到厨房去把菜刀和砧板拿了过来。他把菱角一个一个从中间沿着纵面把尖角剖开，再在切面折一折，菱角肉就挤出来了。
许沐川大喜，就着半个吃了。
白岫岩也不用牙咬了，直接都拿刀切。他一边切着，有些疑惑。“上次的菱角，你怎么吃的？”
许沐川不好说一个没吃全给了沈舟。他掩饰地拿着白岫岩切好的菱角，一个一个挤出来吃。“就这样吃的。”
白岫岩看了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而问他：“你写完歌要回去吗？”
“不知道。”许沐川忙活着吃菱角，随意地回答，“反正我没工作了，在哪儿都一样。”
事实上，他刚订购了一套设备，短时期没准备离开。
“写歌不是工作吗？”
“这只是我……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懂。”许沐川从菜盆里捡出一个没切的菱角，托在掌心不断地变换角度拍照。
白岫岩没有不高兴，只是继续一粒一粒地切菱角，慢悠悠地问：“只是你给别人当稻草人吗？”
许沐川有些意外，抬头看了他一眼。他没想到白岫岩居然懂得这些。
“是啊，从此我就是个稻草人了。”许沐川说着，把菱角递给白岫岩。“来，再咬一个整的。”
“做什么？”白岫岩有些不解，但还是接过来给他咬开了，剥出一整块的果仁。
“拍照。”许沐川笑眯眯地，把整个果仁放在掌心又拍了一张照。
他拍好照片打开微博，把两张照片都发了上去，配了文字。“狰狞的外表下是超级甜美的菱角。你们吃过吗？野生的自然馈赠。PS：咬开需要专业的牙齿技术。”
底下立刻多了几十条评论。
“半天发两篇，川宝终于又营业了！”
“菱角怎么有四个角？”
“燕子加菱角……我要回老家！”
“然而我只看到了纤指如葱，皓腕如玉。”
许沐川被逗笑了，一边吃着菱角，一边看着评论。白岫岩见他沉迷手机，也没再说话，默默地把菱角都切好之后，带着刀和砧板往后面去了。
不多一会儿，他又拎着一个菜篮子出来，说是去菜园子。
许沐川没打算跟着他出去晒太阳，翻了会评论后关了手机，专心吃菱角。
微博只能给他一点假象的安慰。事实上，他的经纪约都在公司，就算写了歌，版权也是公司的，他连发布去给歌迷听的权利都没有。
明明白岫岩可以帮他，却偏偏不帮。
“岩岩！”门口有个女孩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深沉。
许沐川回头看去，一个十七八的女孩出现在大门口。女孩留着齐耳的短发，穿着白色的连衣裙，胸前还抱着两本书。
女孩看到许沐川有些惊讶，愣了一愣后才反应过来。“岩岩在家吗？”
“在菜园子里。”许沐川指了指外面，起身准备帮忙去找人。“我帮你去叫他。”
“不用。”女孩相当紧张地说着，转身往门外去，“我自己去。”
走了没两步，她停住脚步，转头看了许沐川一眼，好像是终于忍不住的模样。
许沐川抬头，跟女孩视线碰了个正着。女孩脸一红，立刻又转身朝门外去，喊了一声：“岩岩！”
有白岫岩这样漂亮的小孩在这里，这女孩不大可能是对他一个陌生人一见钟情。
大概率是认出他来了。
许沐川望着对面墙上的海报画，波澜不惊地继续专心吃菱角。
过了一会儿，女孩的声音从外面由远及近地传来。“我看你家豆子收了，这两天应该比较有工夫吧？”
“嗯，还好。”白岫岩的声音也跟着由远及近。他去菜园子摘了菜，拎着菜篮子，看到许沐川还在吃菱角，又提醒了一句：“马上要吃午饭了。”
女孩子也跟许沐川打招呼。“你好，我是——”
许沐川转头看过去，女孩本来大方的态度忽然有些腼腆，脸又红了红，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那个……岩岩的邻居。我叫白乐芸。”
“你好。”许沐川看了一眼白岫岩，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做自我介绍，犹豫了一下，直接说：“我是许沐川。”
白乐芸的眼睛瞬间瞪大了，不敢置信地低低“啊”了一声，然后看向白岫岩。“真的是！”
“我我我——”白乐芸几乎是迅雷不及掩耳地窜了上来。
许沐川半个菱角刚塞进嘴里都还没来得及咬，被她吓得骨碌吞了下去，差点没卡在喉咙，引起了一阵咳嗽。
“我是川贝！”白乐芸把怀里抱的书递了过来。“能不能帮我签个名？”
川贝是许沐川的粉丝昵称。
本来以为乡下没人追星，没想到忽然就蹦了一个出来。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菱角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