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轨迹》兔柚子

5、初吻

　　我的初吻没有任何意义。

　　“你要吃什么？”
　　“5号套餐加大外加草莓圣代。”既来之则安之吧，已经到这里了，就别亏待自己的肚子了。
　　“吃得了这么多么，你晚上没吃饭么？”估计是我把他吓着了，他一脸的难以置信，“就算没吃饭，这个点了也不该吃这么多吧，高热量的垃圾食品，你们女生不都怕胖么。”
　　我白了他一眼，说了请我，哪有对客人点的餐挑三拣四的，“要你管，怎么也要捞回本来吧。”
　　“捞回本？什么意思？”
　　“啊！”我怎么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呢，该怎么对他解释呢，难道跟他说，因为这么晚跟他出来，我回去即将面临蛋蛋刮起的腥风血雨？算了，随便编个理由糊弄过去吧，“本来有人请我吃大餐的，不过考虑到昨天先答应你了，只好拒绝了。”
　　“哦。”他应该是相信了，没再问下去。
　　他只点了一杯冰柠檬红茶，坐在我对面，看我在那里不客气地狼吞虎咽。没有说话。我也没有和他说话的心思，我一直在考虑回去怎么和蛋蛋解释。我早认定了蛋蛋是我一生的好朋友，我可不想因为这点小事伤害了我俩之间的感情。该怎么对她说呢？实话实说求得她原谅，还是撒个谎骗她说一直都是在自习室里，只是因为他的主页要修改的地方比较多，所以耽搁了？那样的话，要祈祷我和他出来的时候没有熟人看见才行。他这个蓝色头发也太扎眼了吧，想不被人认出来都难，我觉得没什么信心能骗过蛋蛋，于是不知不觉叹了口气。
　　“怎么了？今晚要请你吃大餐的人很重要？”
　　“啊，什么？哦，不，没有啦！只是高中的同学，有一阵没见了而已，没什么，不重要。”谁说过的，撒一个谎并不难，难的是之后你需要用一百个谎去圆它，简直是真理啊！自己给自己找麻烦，算了，还是应该对蛋蛋坦白吧，我决定了。
　　“抱歉，可能我这个人做事一向都考虑不到别人的处境，这两天都给你带来麻烦了吧。”
　　咦，这个人也会道歉啊！还不错嘛，本以为只是个嚣张的自大的家伙。虽然很想说，他确实给我带来了很多麻烦，尤其是我俩会坐在这里说话这件事，就是我大学以来最大的一件麻烦。可是，看见他真诚道歉的脸，也就只能违心的说：“没有，怎么会，自己学的东西能帮助别人，我其实很高兴的。吃完了，我们回学校吧。”
　　“时间还早，我们走回去吧，而且你吃这么多，难道不需要消化一下么？”
　　“好吧。”虽然我知道应该越早回去越好，可是想到回去就要面对蛋蛋，我情愿还是让那个时刻晚一点到来。

　　初秋的夜晚，阵阵凉风洗去了白天整个城市的焦躁与喧嚣，留下的只是昏暗的路灯下空落落的大街和静静闪耀在各种建筑物上的霓虹，这个浮躁的城市忽然透出点孤芳自赏的味道来。
　　“这是我最喜欢的一条街，我晚上经常一个人在这条街上游荡。”他忽然说，“所以我想带你也来看看。”
　　“嗯，是很漂亮，跟白天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这里是中关村南大街，在我印象里白天的这里，总是堵得水泄不通，公交车迟迟进不了站，站台被等车的人挤到落不下脚，焦躁不安的人们纷纷咒骂着，但是混杂在疯狂鸣叫的各种喇叭声里又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你给我的感觉很像现在这条街。”
　　我心里一惊，他刚刚说很喜欢这条街，那么这句话是…表白么？我抬头看他，他却不在看我，只是望向街的远处，他想要寻找的东西应该在那里，而不是在眼前的我，看来又是我多心了。
　　“为什么会这么说？我好像不是这么冷清的人啊。”
　　“不是冷清，只是寂寞。你一个人站在那里的样子很寂寞。”
　　我无语，寂寞么？我不知道，也许在遇到蛋蛋之前我确实是寂寞的，只有蛋蛋愿意与我分享一切，包容我的一切，又固执的保护着我，生怕我的幼稚会给自己带来伤害，有这样的朋友，我为何现在这么怯懦去面对她？
　　“我必须要快点回去了，我想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
　　“嗯？好吧，那我替你打车。我想再待一会。”
　　出租车在我们面前停下来，我伸手去开车门，他拉住我，却也没有替我开门，我不解的望着他，他仍旧不在看我，只是顺势将我扳着面向他，也没了别的动作。这样僵持了一会，他突然俯下身来，在我唇上轻轻一吻，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却已经离开，又那样站好，望着远处，仿佛刚才只是我的错觉。
　　终于将我放开，他退后了两步，微笑着说：“走吧，我再待会。”
　　于是，我上车：“T大。”

　　那个吻如蜻蜓点水般，划起一小串涟漪，又迅速归为平静。对于我来说，这个吻毫无意义，因为他想吻的应该是他心中的这条街，这条街的夜色，而不是我。可是，该死，这是我的初吻！为什么要被这种不讲道理的事情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