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轩醉听潮》阿则

2、往事不可追

　　二人已入厅堂就坐。
　　“福伯，上茶。”
　　苏君逸看着白衣女子，这已是她第三次用这种眼光打量着自己的府邸，怀念，而又无奈，痛苦。这样一个出尘的女子，眼神里却有太多的秘密。苏君逸现在，只想要了解她，只要多了解一点……
　　“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我叫……”
　　“呀！这不是方姑娘么？许久未见了阿……”一个热情而慈祥的老人的声音打断了白衣女子的回答。
　　方姑娘……苏君逸努力地搜索着关于这个名字的记忆……突然，想到了一处姓方的人家，难道说——
　　“阿……少爷以前没见过方姑娘吧，两年前，福伯我阿，曾和二老爷一起去祁月庄拜访过方大侠，当时阿，就见过方姑娘一面，还真是出落得越发标致了，想那时……”福伯和蔼的笑着，似是沉浸在了回忆中，没有看见其余两人越发难看的神色。
　　苏君逸从福伯回忆开始，便一直看着白衣女子，在福伯提到祁月庄时，她的神色明显的变化，又悲又恨，百转回肠。果然，是祁月庄方家，难怪看着府中一切眼神迷离，怕是想到了自己的家！那么，那件事……

　　一边的福伯仍滔滔不绝的讲起往事，苏君逸已走到他的身边，“好了，福伯，今日……方姑娘……是来找我谈些事情，叙旧的事稍后再提。”说着便将还想再说的福伯轻推着请出厅堂。

　　时值深秋，苏府内的树上叶子也已深黄，片片飘落，撩人情思。
　　现在的厅堂内，方水漓一身素衣，静静的站着；苏君逸身着玄衣，注视着眼前的女子。
　　静，静的深沉，静的可怕。
　　终于，苏君逸首先打破了沉默，“姑娘，你就是……”
　　“我就是……方水漓，想问什么，想知道什么，不必拐弯抹角，直说便是。”
　　苏君逸轻叹，接着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既是如此，敢问姑娘，三年前，祁月庄究竟发生了什么？”
　　苏君逸仔细的看着，面前女子的脸色愈发的难看，明知是伤心之事，却还是抵不住心底的好奇问了出来，此刻，苏君逸第一次感到了后悔。
　　而方水漓，再也按捺不住心底的悲痛，回忆一幕幕的出现在眼前。三年前，有自己的固执，有父亲的阻挠，有母亲的哀求，钟情，偷药，私奔，欺骗，杀戮，毁家……更难忘的，却是那每每令人伤心欲绝的萧声……一切的一切，到了最后，只剩一场大火，将一切纠缠燃烧殆尽……这把火，毁了她的家，焚了她的心，彻底的改变了她的人生。她的家成了大火后的一片废墟，但她的心里，仇恨的火却熊熊的燃烧着。她只想为仇恨而活，她以为她只需要有着一种感情。可是她错了，她的心还是会痛，想起家人的时候会痛，想起那个人，更是痛不欲生……此刻，又有人在她的面前提到了过去的事，三年前，三年前的秋天，一切痛苦的根源……方水漓看着苏君逸的眼睛，她看到了他的诚挚，还有似乎是些许的悔意……这双眼睛，是这么真诚，而那个人的眼睛，只有望不到底的哀伤……
　　“三年前，祁月庄被出云阁所毁，全庄上下一百二十八人，只剩下我一个……”在说出这句话时，她的语气平静，但脸上一闪而逝的哀伤，还是尽落在苏君逸的眼底。
　　“是出云阁？所以姑娘……才来找我。”
　　“不错，我知你要破出云阁。我只想借你之力到达出云阁，复仇之事，我会亲自动手……”
　　“只是以方姑娘一人之力，要杀轩辕逝……并不容易……”
　　“我……知道，我……曾亲眼所见……”
　　“姑娘……”又看到了哀伤，“我等愿与姑娘一同上路。”
　　方水漓看着苏君逸，似是又看到了歉意。君子坦荡荡，也许便是如此……难以让人对他没有好感……“那么，苏公子准备何时启程？”
　　“后天清晨，姑娘可来苏府与我等一同上路。”
　　“不，我在城郊等你。告辞……”说着转身飞上屋顶，离去……
　　苏君逸还没有来得及说话，方水漓的身影已消失在天际。
　　夜已将至，也许，这就是最后一个宁静的夜晚了。苏君逸淡淡地笑了，俊美的面容，足以令天地失色。
　　“福伯，准备晚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