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荥荥”之火可以燎“缘”》腐一态

10、第 10 章

　　谷麦集离医院很近，出了医院大门走过一个红绿灯就是，三五句话的时间就到。店面不大却三餐都有，很多病号还有医院工作人员都喜欢在这里吃饭，上连班订餐时十有八九定的都是谷麦集，尤其是个别大龄单身以医院为家的医护，几乎把谷麦集当成自家食堂，人手一张尊享会员卡。
　　林缘在店里看了一眼，得先充卡，拿卡点餐，刚在收银台掏出手机准备充张卡的时候，那边的李荥已经开始点餐了，手里拿着的正是谷麦集尊享会员卡。
　　“哎，哥，不是我请吗？”林缘走过去，小声问道。
　　“两碗八宝，两个香菇菜包，两个香菇肉包，再来两个茶叶蛋。”李荥对着点餐的服务员说完才扭头问林缘，“你有工资吗？”
　　“啊？没有。”面对疑问，林缘下意识作出回答。
　　“那你去坐着吧。”
　　“……”林缘有些微醺。
　　正是晚餐高峰期，林缘在角落里找到一个双人桌，没过一会，端着餐盘的李荥也到了。
　　只见李荥往自己的八宝粥里毫不客气地放了两勺白砂糖，搅和两下尝尝味道，咂摸了一下嘴好像还嫌不够甜，手腕一抖，又是半勺糖进去。
　　林缘的目光被白色塑料汤勺吸引，看着李荥的动作，他觉得面前的八宝粥似乎甜得发齁。
　　“哥，你不嫌甜吗？”林缘金鱼似得长了两下嘴，还是没忍住脱口问道。
　　李荥又往嘴里放了一勺八宝粥：“不甜啊，还行。”
　　难道是这个八宝粥本身不带甜味吗？林缘尝试着吃了一口，挺甜的啊，想来应该是众口难调。
　　“你尝尝他们家茶叶蛋，煮的特别入味。”李荥把碟子中的茶叶蛋朝林缘的方向推了推，大力推荐。
　　咸香味道扑鼻而来，蛋壳被煮出裂纹，一撕就掉，深色纹路布满整颗鸡蛋，咬上一口，果然好吃。
　　“好吃吧？他们家茶叶蛋我每次都是必点。”趁着剥蛋壳的间隙扫过林缘的表情，笑着说道。
　　汤汁顺着李荥的修长白皙的手指向下淌，留下几条深色印记，色差对比鲜明。
　　林缘咽下嘴中的蛋黄，回答道：“好吃。”
　　倾情推荐过茶叶蛋之后，李荥便不再多话，专心致志喝着自己那碗多糖八宝粥。
　　狭小的空间陡然沉默，林缘默默的咬包子，咬了一会还是没忍住先开口：“哥，你的衣服是批发的吗？”话一落地林缘就醉了，这是什么鬼话题啊！
　　他本身倒不是个话多的人，平时吃饭无非是自己单独吃或者和苟成一起吃。
　　单独进餐自然不用自己给自己找话题，至于和苟成吃饭，苟成一个人能分饰多角说个群口相声，还是中间还不带停顿的那种。
　　只不过和李荥一起吃饭，他没由来就是想多听听李荥的声音。
　　“这倒没有，就是我觉得舒服的款式都差不多。”李荥看看身上的短袖，一本正经地回答。
　　“哦”又是长长的沉默，林缘绞尽脑汁想话题，想勾着李荥多说几句话。
　　还没等他找到新话题，李荥擦擦嘴角率先开口：“你上高几了？”
　　看着李荥空空如也的碗，林缘回答一声：“开学就是高二了。”然后三下五除二把一个包子塞进嘴里。
　　“暑假作业多吗？”
　　“应该挺多吧，我不知道。”林缘兴致缺缺地回答，并不是很想讨论这个问题。
　　“应该？”
　　林缘端起碗呼噜呼噜喝完了粥：“哥，我这么跟你说吧，从我考试的名次能看出来我们年级一共有多少人，你懂了吗？”
　　“懂了。”李荥轻微一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随即结束这个令人不快的话题。
　　李话题终结者荥。
　　空盘子孤零零躺在桌上，粥和包子全进了两人肚里，只留零碎的蛋壳和空盘相依为命。林缘看着面前的空盘子，简直惊呆了，虽然说正长身体的时候，是能吃了一点，但是也没有能吃到这种程度吧。
　　想了很久，应该是他觉得和李荥吃饭有一种家的感觉，一边吃饭一边聊着生活中的平凡小事。
　　他平时在家几乎不开火，老林给他请的保姆他说什么都不要，最终还是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屋子，在学校的时候吃食堂，不在学校的时候吃外卖，虽然偶尔也和苟成一起吃饭，但是和苟成吃饭就完全没有家的感觉，可能还是因为李荥在他的心中算是一个大人。

　　走出谷麦集大门，夏季闷热空气一下席卷全身，把在室内积攒的最后一点凉气都给吞噬殆尽。
　　人行横道上的红灯亮起，两人站在斑马线后安安静静等待绿灯。
　　“哎，对了，哥，你们晚上那是在干什么？演练吗？”林缘看看红灯，又看看身边人的侧脸，开口问道。
　　绿灯亮起，李荥边走边说：“算是吧，8月31号在老公园有义诊，到时候我们要演示心肺复苏，现在排练排练，不能丢了医院的面子。”
　　“今天16号，还有小半个月呢，老公园门口吗？”林缘扭头看着李荥
　　“恩，老公园门口的小广场上。”李荥猛地拉过林缘的胳膊，“看路。”
　　说完，一辆电动车几乎是蹭着林缘飞驰而去。
　　“妈的，傻逼玩意，你给老子站住。”林缘在电动车后面暴躁的喊着。
　　“没碰着你吧？”小孩的小臂很瘦，年轻人正抽条，没有一丝赘肉，夏天晚上的微风一阵一阵吹着，小孩的身上热乎乎的，微风也吹不走空气中的黏腻。
　　“啊，没事，那傻逼赶着投胎，谢了啊，哥。”要不是李荥拉的这一下，说不定这会他和电动车就一起躺地上了。
　　说完，他的手动了两下从李荥手里挣开，刚吃完饭，李荥的手心中有一层薄汗，拽的那一下也使了不少力气，林缘转了两下手腕，揉揉手臂，这才觉得好一点。
　　“小小年纪别老带脏字，要不以后改都改不回来。”李荥的目光扫过林缘的唇，挺好看的一张嘴净说点不好听的字。
　　林缘摸摸鼻子，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知道了，我尽量注意。”
　　一起走到外科楼下，李荥掏出一副耳塞递给林缘：“你不是说晚上吵吗？把这个用上可能会好一点。”
　　林缘看着手里的耳塞有些怔楞，老林从自己十四岁的时候，也就是老妈去世之后就开始疯狂迷恋工作，那时候自己跟着老林离开了熟悉的环境，去了老林工作的沿海大城市，就是为了能和老林近一点，后来才慢慢意识到，老林之所以沉迷工作就是为了躲着自己，于是自己又转回到了这座城市上高一，没别的，这个城市是他妈妈的老家，林缘把自己活成了一个留守儿童，来自别人的关心对自己来说鲜少有过。
　　这种温暖的感觉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感受过了，猝不及防地出现一次，林缘便觉得像中大奖一样。
　　“谢谢哥。”林缘接过耳塞，抬头粲然一笑。
　　小孩平时的表情总是很冷漠，额头也喜欢轻轻蹙着，嘴角不上扬的时候就像在生气，仿佛和世界有深仇大恨一样，偶尔笑一笑，李荥便发现，小孩笑起来带有青少年特有的灿烂，而这种灿烂笑容才应该是小孩原本的面貌。

　　林缘躺在窄小病床上，拿着手机和苟成约了几把游戏，结束游戏之后，林缘又想起在楼下李荥对他说的话。
　　“虽然这个话不应该我说，但是我看你身边没有什么长辈，咱俩也算是认识了，你还小，不喜欢学习也很正常，但是总归是要学一点的，作业什么的哪怕就当给老师个面子，还是写写比较好。”
　　林缘拿着手机犹豫一会，给苟成发过去一条微信：“咱暑假作业都有什么？”
　　手机那边的苟成愣了，马上一个电话打过来，“哥！你刚刚问我要什么？？？”苟成比林缘还要激动。
　　“啊，我在医院没什么事，就随便看看，给老师个面子。”
　　苟成心想，妈的，瞧瞧这是人话吗？但是林哥难得说出这种话，咱哥们儿必须支持，他说：“成，那我明天给你送医院去。”
　　“恩，谢了啊。”说完就挂断电话。
　　林缘拿起床头的耳塞，打开盖子，把耳塞塞进耳朵里，沉沉睡去。
　　隔壁大叔的呼噜声如潮水般褪去，这一夜，好像因为一副耳塞就变得格外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