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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6 ...

  •   宫里宫外的老太太,怎么那么多不干人事儿的?贺兰悠腹诽着,唤丁婕妤,“你怎么说?”

      丁婕妤正处在极度的焦虑之中,猝不及防被问话,全然乱了方寸,“她、她一派胡言,皇后娘娘万不可听信。”

      “文竹是不是丁府寻常的下人?”

      “……不论是不是,她都是污蔑臣妾,恳请皇后娘娘不要听信。”丁婕妤跪倒在地,“娘娘若因这奴婢胡言乱语制裁臣妾,臣妾无法心服口服。”

      贺兰悠眼中闪过轻蔑。

      鸿嫣、星玉蹙眉不已,她们烦死了丁婕妤这张嘴,这人真是说一句就让人想抽她一巴掌。

      丁婕妤嘴角翕翕,感受到上面主仆三人的嫌弃,识相地闭紧了嘴。

      言多必失,她已经说得太多。

      再如何,她是首辅爱重的孙女,就算她明目张胆纵火,帝后也只能当糊涂官司,发落她推出去的替罪羊。

      祖母精明到了反被聪明误的地步,不提也罢。祖父非常护短儿,皇后要是发落她,祖父必然给皇上出难题,而这事情到最终,只能由皇上裁夺,皇上不会不顾及祖父。

      她不需急,更不能慌。

      常久福则开始担心皇后的小身板儿,殷切地道:“皇后娘娘,天儿真的太晚了,您不妨先回宫歇息,旁的事吩咐奴才便是。来之前皇上交代了,两仪殿的人随皇后娘娘调遣。”

      丁婕妤眼睫颤了颤。

      事情不可能当场水落石出,没必要一味耗在这里。贺兰悠安排接下来的事:“劳烦常公公,调两仪殿可信之人,监看慎刑司讯问雅兰阁全部宫人。”

      常久福立刻称是。

      “丁婕妤言行屡次犯上,暂且安置在这东配殿,寻专人看管,等候传唤。”

      常久福再度称是。

      丁婕妤张了张嘴,到底没吭声。

      贺兰悠留下卢久安和星玉,起驾回宫。

      她没想到,萧灼并未入睡,步入寝殿时,他正枕着手臂,望着承尘出神。

      听到最熟悉的脚步声,萧灼敛起思绪,目光追随着她。

      贺兰悠除掉钗环,换上寝衣,上了床。

      “怎么去那么久?再有这样的事,走走过场就算了。”萧灼把人揽入怀里,对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并不关情。

      “你该早些睡,中秋了,要忙一整日呢。”

      “说了要等你。”萧灼拍抚着她的背,“睡吧。”

      “嗯。”

      两人相拥而眠。

      贺兰悠醒来时,萧灼已经去上早朝。

      中秋节算是大日子,内外命妇节前送礼,早间要来请安,晚间要参加宫宴,贺兰悠从一早便要盛装。

      与命妇、宗室女眷有一搭没一搭闲话期间,鸿嫣过来,微声禀道:“雅芳阁事情已经查清。”

      贺兰悠点头微笑,转而望一眼贺夫人,寻了更衣的借口,再命人将贺夫人请到偏殿说话。

      “您和哥哥可还好?”贺兰悠问。

      “好,好着呢。”贺夫人之前见女儿气色好了不少,心绪便很愉悦,这会儿眉宇愈发舒展,“在给你哥哥张罗婚事,这次他倒是不挑了,却更让我为难。他说只要是个女孩子,不让你为难就行,听听,这是什么话?”

      贺兰悠笑出来,“您别理他,该怎样就怎样,就算他不能遇到情投意合的,也得找个投缘的,您说是不是?”

      “我也是这么想的,你不用费心,我肯定能办妥当。”贺夫人叮嘱女儿,“秋日其实时日不长,冷得快,你千万注意保养,可别跟前两年似的,秋冬总是三灾八难的。”

      “我晓得,生病又不是好玩儿的事,这一阵每日跟孩子玩儿,我可受不了又动辄好些天见不到他们。”贺兰悠笑靥如花,“等人散了,您就由星玉陪着去永寿殿,瞧瞧俩小崽子。”

      贺夫人又是宽慰又是笑。母仪天下的人,至今哄孩子也只会陪着玩儿,难怪多少人明里暗里都说,皇后哪儿像是生养过的人?样貌身形分毫未变,性子也没个寻常母亲的样儿,瞧着可不就还是女孩模样。

      母女两个相继回到正殿,贺兰悠与一干人磨烦得时间差不多了,交代一句:“太后娘娘大好了,只是晨间神思倦怠,免了命妇觐见。也无妨,晚间的宫宴太后会到场,到时各位再问安也不迟。”

      命妇齐齐称是。

      贺兰悠端了茶,“散了吧,宫宴上见。”

      命妇又齐齐行礼告退。

      贺兰悠唤住丁老夫人:“本宫在查问一些事,需得丁老夫人相助,烦你多留一阵。”

      丁老夫人哪里想得到孙女出幺蛾子了,心下只以为是皇后要卖人情给丁府,随口编了个让她们祖孙相见的借口,忙不迭领命。

      别人听了,自是不可能像丁老夫人那么乐观,听到心里的是皇后提到的查问二字,立刻就猜测丁婕妤大抵惹到皇后头上了。得,勤打听着消息,等着看热闹吧。

      贺兰悠换了常服,到书房见梁兆安。

      梁兆安呈上慎刑司忙碌整夜所得的口供。

      “文竹的身份,只在宫里确认过?”贺兰悠问。

      “回娘娘,一大早,奴才请常公公跟锦衣卫打了招呼,锦衣卫说这种事容易办,巳时之前定能给准话。”

      贺兰悠敛目看完多份签字画押的口供,“此次办事得力,赏。”

      鸿嫣笑盈盈递给梁兆安一个封红。

      梁兆安受宠若惊,行礼谢恩。

      贺兰悠摆一摆手,“去忙吧。”转头交代鸿嫣,“把口供拿给丁老夫人看,等锦衣卫那边传回消息,口供送到两仪殿,等皇上有了定夺,再带丁老夫人来见我。”

      “奴婢明白。”

      至此,事情已经非常清晰:

      文竹出自非常平凡的门第,父亲兄长一样,功名路止步于中举,再往前实在有心无力,幸而家底殷实,田庄铺面不少,在余杭过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变数源于文竹随至亲走了一趟京城,给丁老夫人请过安,绝俗的样貌被对方记在了心里。

      皇帝应允选秀之后,丁老夫人就打起了小算盘。她相信孙女绝对入选,却也没少听宫中种种争斗,便想着,孙女双拳难敌四手,在宫中无亲无故,得一开始就铺好长远的路。

      于是,明知文竹已经在家乡定亲,丁老夫人还是威逼文家,使得文竹为着亲人对丁府逆来顺受。

      只要文家还在,丁老夫人亦或丁婕妤就能拿捏文竹一辈子。

      可她所有的算计都用到了文竹身上,却忘了细究孙女的心思。

      丁婕妤极其反感这件事,碍于祖母总是语重心长地给她摆种种道理,她不想进宫前生出不快,便一直压在心里。

      进宫后,好几个嫔妃见到文竹,俱是笑得意味深长,尤其付才人,言语间暗指她还无宠就铺好了争宠的路,又说主仆二人的容貌平分秋色,谁笑到最后还真不好说。

      被这么刺激了一段日子,加上本有的忌惮厌烦,丁婕妤对祖母生出了怨怼,转而想反过来敲打祖母一下:把文竹打发到慎刑司之后,祖母便会明白,如今已是君臣之分,往后行事务必让她顺心才行。

      昨日是八月十四,佳节前夕,付才人被皇帝亲口惩戒,丁婕妤觉得,这反倒是动手的好日子。

      她命另一个陪嫁丫鬟迷昏文竹,洒油料到挂账上纵火,再出言威胁文竹。

      她以为,皇帝听到走水,无论如何也要赶到雅芳阁看望受了惊吓的她;

      她以为,自己位分是新人里最高的,固然有丁家的情面在,也因皇帝对她更满意;

      她以为,一个奴才而已,宫里没人会在意死活,帝后听她怎么说,也便怎么发落了;

      她以为,祖父权倾朝野,不论皇帝还是皇后,打一开始就要顾及丁府,摆出护着她的态度。

      而结果,她以为的能有几分成真?

      站在殿外的丁老夫人,看完手中那些口供,像是平白挨了一闷棍,眼前黑了黑。

      孙女真是太年轻,太沉不住气了。实在不想留着文竹,好生跟她说不就好了么?做什么弄出纵火那样的大事。

      迟一些,萧灼也知晓了昨夜整件事的经过。

      “不省心的蠢货。”他叹气。

      常久福深以为然不算,还替皇后告小状:“丁婕妤说话很是与众不同,昨儿幸亏皇后娘娘心绪颇佳,否则怕要生一场气。”

      “直说。”

      常久福便把丁婕妤那些自作主张、自以为是又自作聪明的话念叨了一遍。

      “她对皇后无法心服口服?她是什么东西?”萧灼黑了脸,“既然受不起抬举,那就做个充数的。”

      常久福躬身待命。

      萧灼凉凉道:“丁婕妤以下犯上、德行有亏,降位选侍,迁居听风馆,罚俸一年,禁足半年。”

      常久福挑眉:这责罚细算起来,简直比之前的德妃还要重,皇上这是瞧着首辅不顺眼了?再有,皇上怎么总往听风馆添人?已经有贺选侍、谢淑女,如今又塞一个丁选侍进去,也忒热闹了。

      “还有,”萧灼仍旧气儿不顺,“修缮雅芳阁的费用,命丁选侍双倍缴付,多出来的平分给出力的宫人。她若拿不出,逐月扣份例。”

      闹事就闹事,烧房子干嘛?宫中一事一物,都是他和兰悠的,别人没有毁坏的资格。

      常久福忍着笑领命,踌躇片刻,仍是忍不住提醒一句:“丁阁老那边——”

      萧灼睨他,“朕连那老匹夫也收拾不了?没出息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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