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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山村鬼事 ...

  •   五更鸡鸣,天还未亮,明月西沉。
      嘎吱——嘎吱——,院门被撕裂一条缝隙,伊义举着灯笼,背着背篓出来。
      山中静悄悄的,除了偶尔有声鸟啼,伴着月光,伊义疾步走在林中,她不时的四处张望。今日的林中与往常大不相同,时不时的会听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好像有人在说悄悄话,又怕吵着谁,不敢发出声音,只好压着嗓子,低声絮语,很难听得清楚。
      “独眼快来看,这就是崖底下那位的娘子啊!灵魂好纯澈,咱们这儿好多年没遇到啦!”
      “对对对,是啊,是啊,好看!好看!”
      “比山脚下的秀才娘子还好看!病秧子,你咋看呢?”
      “我看不可相比!秀才娘子那是秀气,这位妙人却是英气!怎能比较?”
      “黑鬼,你去吓她一吓!”
      “滚滚滚,秃鬼你去?”
      “平日里崖底下那位总修理的是你,又不是我,你去吓她一吓,找个场子回来!”
      ······
      一堆长得奇奇怪怪的小鬼躲在林间偷窥小路,议论纷纷。
      伊义忽然驻足,左右张望,目之所及,一片朦朦雾色,隐隐约约捕获到到低语声裹着丝丝寒风吹到耳畔。
      “快走,快走,她发现啦······”这些鬼怪们有的团成一团儿,在林间慌忙地翻滚;有的像炸毛公鸡,慌不择路,到处蹿儿,在林间留下一道白影。
      恰巧,一只长着婴孩的躯体,顶着兔头的兔子怪,耷拉着脏兮兮的兔耳朵,不小心脚滑从树顶上掉了下来,直墩墩地摔在伊义脚跟前。
      兔子怪摔在地上,抱着身子,缩成一团儿,瑟瑟发抖,垂头蹙眉,紧闭着眼睛不敢看伊义,心里生怕被伊义厌恶伤害。
      “啊,吓死爹了!”,伊义看到兔头小怪先是被吓了一跳,举着灯笼向后跃了一步,而后拍了拍胸说。她看着眼前的兔怪,心里十分奇怪,又不知道它为什么出现,举手欲要摸一摸兔头,但还未摸上,就听到兔子怪哇的一声哭了。
      “不要杀偶,杀偶,不坏的,没(mo)有害人,是好兔,好兔!”,兔子怪,垂着头胡乱挥着手嚷嚷道:“这里其他鬼怪也是好的,偶们都是好的,不坏!不坏!”
      伊义听到兔子怪的话,看着它的动作,知道它很害怕抗拒,又很喜欢这毛茸茸的小怪,就哄吓它说:“不哭哦,你乖乖跟我走哦,就不伤害他们。不然······哼!”,说着伊义提了提手里的灯笼,光影摇动,吓得兔子怪又闭上了眼睛,狠狠点头。
      伊义如愿挼上了毛茸茸的兔头,发出满足的慰叹声,说:“走吧,乖,不要跑哦!”
      兔子怪耸耷着耳朵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拖着哭腔说:“不跑······嗯哼——”
      林中,一只兔子怪亦步亦趋地跟着前面提灯少女,时不时发出抽噎声。隐匿在远方的戚贤隐看到这样的情形面露笑意,原本担心林中鬼怪吓唬小丫头的心也安了,便甩了甩袖子化作一道灰烟。
      林中静寂,只剩渐浅渐深的步履声。
      一盏茶的时间,一人一怪来到了涯边,而此刻戚贤隐笔直地站在崖边,面向对面的山崖。
      见人来了,戚贤隐也不转身,随手扔了一本书,道:“你按着书上练!兔子怪,来,咱两聊聊!”
      伊义接住飞过来的书,书面用行草书写着《随意心法》,笔锋遒劲有力,可见题字人的文学素养极高;书籍残旧破损的厉害,胡乱翻了下倒也没有断章残页。
      “戚贤隐,心法相冲,我才不要你这破心法!我才不废掉之前的功夫!”
      “蠢,蠢就多看看书在说话,这《随意心法》可容世间万般心法,世人都想要的上上等心法,到你这怎就成了破烂东西了?你,只管接着练便好!”,戚贤隐实在忍不住反怼伊义,说着转过身看了眼伊义,把目光放到了兔子怪身上。
      原本刚止住抽噎的兔子怪被戚贤隐点名时就吓得变回了原型,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现在又被戚贤隐冷森森地盯着,更是一动不敢动了,死死地趴在地上。
      戚贤隐见兔子怪装死,随手对伊义打一道屏障,隔空把兔子怪提溜起来。
      兔子怪抖了抖兔耳,僵着四肢任由头上的那只手摆弄。
      “蠢兔子,离她远点!不然,小心你的脖子······呲!”
      “嗯、嗯,是是,戚大人”
      兔子怪把头像捣蒜泥一样点。
      他见兔子怪如此听话,便随手拿出一卷竹简,丢给兔子怪:“好好练,修炼成这个鬼样,也敢顶个兔头到处跑,当心被抓了炼药!”
      说完,戚贤隐把兔子怪丢下悬崖。
      山中寂静,他静静地坐在崖边,偶尔听到书页翻动的声音,渐渐地绵长匀净的呼吸声有规律地从身后传来,心中感叹:小丫头,却也是个聪慧之人!
      却说,此刻的另一边,村子里李老大家被阵阵阴气萦绕,睡梦中的李老大夫妇时不时不安地翻身,一会儿子大声嚷嚷,一会儿子手舞足蹈,彻夜不曾消停。
      第一缕朝阳照在伊义身上时,她慢慢吐出最后一口浊气,一睁开眼睛,便看到在崖边席地而坐的戚贤隐,背影孤寂瑟瑟,静止不动,仿佛千百年过去了,和蓬勃的朝阳格格不入。
      她悄悄地走过去,手上掐指施法,铜钱串熠熠生辉,闪烁着淡淡的光芒,而后走到戚贤隐背后,抬手欲要将他退下悬崖。
      顷刻间,戚贤隐站立起来用指尖捏住那只使坏的手,却并不发力,只静静的微低着头看着她。
      此刻,伊义看着被捏住的手腕,并不诧异,微转过头来,抬眼直视着戚贤隐,发现他面色苍白如纸,眉间满满郁色,这时她才发觉就连她的手也只是被软绵绵地捏住。
      两个人静静地凝视彼此,少顷,戚贤隐迅速收回手转身,伊义也尴尬地挪了挪脚,背过手垂着头看着鞋,支支吾吾地说:“那个,呃,我······我只是······想吓唬下你······”
      她一边说,一边又想到了什么,折回树下,背上背篓,手上拿起一把纸伞,走到戚贤隐身旁,踮起脚为他撑起来。
      阳光被遮挡住,戚贤隐的面色好了些许,看到她踮着的脚,显实身体,举手接过纸伞。
      “嗯,这悬崖很深,我带你下去取尸骸!”
      “哦,怎么下?啊!”
      还未等伊义问清楚,戚贤隐就握住她的手腕跳了下去。伊义被下坠的压迫感吓得紧紧抱住戚贤隐的手臂,耳边传来戚贤隐愉悦的笑声,她这才反应过来这是戏弄她呢!
      “小气吧啦的!”她嘟啷道,耳边的风渐渐平稳。
      戚贤隐听到了她的话笑得更开心了,一扫眉间的郁色。
      只消片刻,二人安安稳稳地落在了地面上。伊义看着四周畸形怪异的植物和嶙峋的碎石,抬头看向上面,感叹道:“原来崖底这么深!戚贤隐,你当年不会是摔死的吧!?”
      戚贤隐听到这话,想起了些事面色冷了冷,白了眼伊义,随手指了处地说:“当人人和你一样荒废修炼吗?快点挖吧!”
      说完他走到树下,撑着伞看着伊义干活。
      伊义看到戚贤隐在一旁悠闲地看热闹,心里愤愤不平,刨地时泥土碎石飞的到处都是。挖了半响,终于听到戚贤隐叫停下了。伊义看看土坑里面什么也没有,又疑惑的看向他。
      “小丫头,你轻点刨,要有了!力气大的像头牛似的,震得我骨头疼!”
      伊义听到后,心里虽然暗暗得意欢喜,手上却也放轻了动作,又过了会,伊义指着里面歪七扭八的白骨激动地说:“有了,有了!”
      戚贤隐立刻到她身边,神色不明地看着里面的白骨,道:“按规矩,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依次敛骨!快些吧,天要亮透了!”说完,他的脸色白了又白。
      伊义看了下他的脸,压住心里的害怕逐步照做,一会功夫,就都完成了,规规矩矩的摆好盒子。
      随后,二人安静回到悬崖上,伊义向老槐树拜了拜,背上东西准备下山。
      “喂,戚贤隐,你要跟我回家吗?”伊义又活络过来,打破了二人之间的平静,向戚贤隐问道。
      “嗯。”说完,戚贤隐撑着伞自顾自的往山下走。
      伊义跟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疑问重重,心里想:他真奇怪,和书上描写的不太一样啊!不过,长得是真的好看,可惜是鬼修!
      他们一前一后,一路上各有心思,没人说话,静静地走在林间。
      “不要去招惹山中的鬼怪,他们都非善茬,今天也是你好运,遇到的是只兔子,若是那天招惹到了残暴的东西,哭的地方都没有。”戚贤隐想到了早上的那只兔子怪,对身后的人说。
      “我身边有法器保命无忧,你担心过了!管的······”她说着声音越来越小,突然顿住,想了一下小声的不自在的说:“知道了,谢了!”
      戚贤隐听到了后,想到了身后的姑娘说话时的别扭情形,露出了笑意。
      两人就这样走啊走,不久就到伊家了。
      他们一进院子,原本坐在屋檐下的伊母就看到了女儿身旁的男子,放下手里的活,说:“一一,这是······?”
      “小生戚贤隐,见过夫人!”戚贤隐不等伊义回话率先向伊母问好,一边收了伞递给伊义。
      伊母听到这个名字心头一震,面上不露声色,放下手里东西,转身进屋叫出了伊父。
      戚贤隐随意站在屋檐下,观察着屋子里的摆放。
      “阁下,这是······?请进书房说话。”伊父抱着书卷出来作揖后说到,看着女儿又道:“一一,快些用饭,然后陪你母亲把西厢房的空屋拾缀出来,摆上香烛,迎尊客进屋!”
      说完,伊父引着戚贤隐进了书房。
      一进书房,他就打量起书房的摆布,只见一排多宝格把正厅和书房隔开,多宝阁上摆放了各式器物,其中最显眼的是一把漆黑的剑,不出差错便是伊家的传家宝——斩孽剑,剑身黑亮,显然才擦拭过。北边是一张书桌和一墙书架,桌面上摆放着常见的物件,书架上面摆放了满满当当的书,东边墙中心挂了一幅《紫气东来图》,画旁边又是一道窄门。临着院子的窗那头摆着一张竹席矮榻,矮榻上是实木造型的茶几,上面摆有棋盘和茶具,窗檐很低,不过一膝之高,显而易见的是,从茶具摆放的细节上可以看出左边更像女性常卧坐的。
      故而,戚贤隐非常自然的走向了右边坐下,伊父一看他如此做派,虽觉得他失礼了,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在左边坐下点香烹茶。
      戚贤隐看了眼棋盘上的残局,自顾自拿起黑子琢磨。
      “你这老道,倒也会过日子,这盘棋有意思!下一局?”
      “阁下懂棋?且等等老夫!”伊父说完开始布茶,动作行云流水,十分优雅。
      话说,另一边,伊母和伊义拾缀着屋子,里面摆设倒也简单,一张床榻,床榻前面摆了副山水屏风,左边墙角是一张小桌,桌上摆放了香烛等供奉之物,靠门边是一应洗漱之物。
      伊母挽好床帘感叹:“这屋子,也空了快十年了,我们才来时,你文叔和雪姨宿过的。”
      文叔雪姨,这两位活在伊义记忆中的人,自那年他们走了后,就在也未得到他们的消息了。
      就这样,戚贤隐住进了伊家,日日敦促着伊义练功,虽无师傅之名,但行的却是为师之道,二人相处也从一开始的无措变得稍稍融洽了。
      又是一日午后,伊母下山去李耳哪里取东西,还未进院子,就听到,李老大的婆子在院子里耍赖。
      细细听来,原始如此:这李老大家日日睡不着,便觉得有鬼怪作祟,却又不愿意去求伊老道出手,便请李耳在镇上随便找了个走街道士画了符咒带回来,却依旧不起作用,所以李老大的婆子把责任推给了李耳,觉得他办事不上心,硬是要他退钱。
      “李大嫂子,这实在不是我办事不上心啊!你去问问村里,那个人托我办的事,我没有尽心尽力!你去打听打听?咱们别伤了亲戚邻里间的和气啊!”,李耳对着院子里嚷嚷啼啼的李老大家的婆子说,远远看到伊母,便叫道:“伊家娘子,好久不见!最近,安好哇!布匹我给你捎回来了,坐着等等哈,马上拿给你!还是那家店,老样式,顺便我还给你带来他家的新花样,你瞅瞅,咋样?”
      伊母坐在院子里,看着李老大家的婆子和善的对她说:“李大嫂子,你家出了什么事,具体和我说说,我家先生倒也懂这些,可以帮你看看,你觉怎么样?”
      “哼,也不知是不是你家招惹来的!原本我们家家宅安宁,自那日我家的在这里遇到了你,家里就怪事连发!”,李大嫂子狠狠的看着伊母。
      伊母看着李大嫂子张了张嘴,无言以对,只叹了口气,说:“唉,你要是需要的话,我家先生一定出手相助!”
      伊母拿着布匹看了看花样,说:“可以的,这样式新颖,适合给我家姑娘做。谢啦,李耳兄弟,钱给你!”
      “客气了,客气了,伊家娘子!你大人大量,别和李大嫂子计较,她现在只是气到了而已。”
      伊母听了笑着说:“我知道,你放心,李耳兄弟,我不会的。李大嫂子啊,有需要帮忙呢,你就来说一声!”
      晚上伊家吃饭时,伊母说到了村里李老大家的事,伊父看了眼女儿说:“这事让一一去处理吧!夫人,你被她算计了,这孩子精着呢!她借你的手把那人送进了李老大家,不过李老大这对夫妇所作所为确实龌龊!到也奇怪,这歹竹反倒出了好笋!哈哈哈······”
      伊母听了伊父的话,在想到之前的事,了悟了,想到李大嫂子的话又哭笑不得,原本想说的话,便也做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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