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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初见遇鬼 ...

  •   夜晚,月上东天,雪洋洋洒洒地飘舞,落在寂静的林间,天地间只剩雪落声和步履声。

      “啊!”一声惊叫响彻林间。

      寒鸟惊翅,扑棱棱地飞起,满树积雪簌簌而下;一道火光在雪地上熊熊燃烧,照亮整个林间。

      伊义跌坐在地上,眼巴巴地瞧了眼跌落在雪地上的喜糖——洒了一地,咽了口津液,刷地一下,把手里的半块糖捂进嘴里,舔了舔唇边,恼怒地看着湿哒哒的吓死人的女鬼。

      她曾是村子里秀才娘子,只知道单名婉,容貌清丽,平日里伊家人聊到了她,伊义都叫她婉美人。婉美人是落水鬼,死于两年前,心有遗愿而不想走,现在的她如死前一样,木簪挽着低低发髻,发梢滴水,苍白的脸色,眼中蓄满了悲伤,朱唇柳眉,烟青色衣袍。

      “你干嘛呢?好好的鬼美人不做,大晚上在路上吓人,小心哪天被拘了。”伊义站起来,拍拍身上的雪,微怒。

      这不是伊义第一次见到婉美人故意吓人了,她总爱吓唬一些进山砍柴打猎的村民,只不过普通人看不到她,亦不会被她吓到,往日伊义见到她都装作看不到,以免招惹因果,却不想今日竟被吓唬到了。

      “嘻~嘻~嘻~!”,婉美人嬉笑着脸上露出惊讶,飘到伊义跟前,“原来你和山上的假道士一样能看到我!我们聊会嘛······”

      伊义瞪了眼婉美人,捡起雪地上的喜糖,瞅了又瞅,还是一颗颗地装进布袋子。

      “不聊,不赶紧投胎去小心真的没了!可惜了灯笼和喜糖,浪费啊。”伊义把糖袋子小心的挂在手腕上,借着月光上山。

      婉美人看到喜糖,好像想到了什么好事情,眼睛一亮,尾随着她,死缠烂打。

      “你的喜糖是哪家的呀?我以前也有过,甜蜜蜜的和喜欢的人是一个味道!”,说到了爱人,她忧郁的神情变得温柔,仿佛记忆里的甜蜜溢上心头,独自沉溺在幸福里。

      突然,一阵阴风袭袭,婉美人面色骤变,想到了那个后山的鬼修,他出手极其狠厉,立刻遁走。

      伊义感到奇怪,婉美人怎么突然就溜了,转身一瞧,便看到一枝半秃的毛笔,四周萦绕着煞气,直取心口,她借着本能闪开。毛笔擦过脖颈,直直地插在树上,打落一堆积雪。

      细细看了眼毛笔,她心道:此笔萦绕着煞气,但同身透着正气,不凡!那,来人是谁?随后,取下手腕上的铜钱串,捏在指尖,施法:“镇!”

      男鬼并不怕伊义的术法。一拂袖,召回毛笔、再挥笔,几道杀气直奔面门袭来,厉声喝道:“呵!这点把戏,真是个小丫头!”

      伊义见到直袭而来的杀气并不惧怕,眼神坚定,双手翻飞结印,铜钱串带着法威迎上杀气。同时她一边运功向前冲去,直奔来人跟前,一边念咒:“杀!”

      看到杀气被铜钱串击破,男鬼立刻郑出毛笔抵挡铜钱串,同时双手伸展疾奔到伊义面前!但是他的双手并未触碰到伊义身体,硬生生地被定住。垂眸一看,一把尺长的桃木短剑硬生生地刺进了胸口,他看着伊义诡异地笑出声。

      伊义一看没有流血,只有煞气不断地外溢,心里一惊:他不是人,魂体如此浑厚,怕是道行颇深的鬼修!被笑声惊吓到,一时间忘记后避。

      “呵,小丫头,本来不想这么早杀你的!”说完,男鬼周身的煞气像沸腾起来的蒸汽一样直冲高空,眼神冰冷冷地射向伊义。毛笔猛地震断了铜钱串,如剑一般飞回手里。

      铜钱串的铰链断成几段,铜钱也稀稀落落地洒了一地,在洁白的雪地上格外显眼。

      男鬼的煞气暴增使桃木短剑被逼出体外,伊义连人带剑踉跄地后退数步,才堪堪稳住身子。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男鬼,眼中是藏不住的惊异和焦急,心中暗想:我虽料到此笔非凡,并用铜钱串加以诛鬼令绞住,却未想到他本身实力强悍如斯!竟能在被袖中短剑击中下的情况下,魂体不被削弱,反而爆发出如此强大的煞气!今日若要脱身,怕是险了!

      正心想着,就看到男鬼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凝聚起煞气,使之化实,变成道道绳索,向她扑来。伊义目光如炬,死死盯住前面,手上死死握紧短剑,将轻功运到极致、同时念咒,左奔右突,竭力打破封锁。手臂上、背上划出道道伤痕,却无心顾及,她看着最后两道煞气,心想:只要再打散一条,就可能逃走了。左右闪躲,一找到机会就猛得扑过去,短剑横扫,喝道:“破!”。煞气应声而散,伊义立刻逃跑,顾不得半点迟疑。

      “呵,小丫头,天真!你祖宗的本事学个皮毛,就敢在我面前耍猴了。”男鬼看到伊义已经力竭,轻轻地笑着慢悠悠的向前走,好像在花园里散步一般。同时,方才化实的煞气虽被打散,但还有源源不断的煞气在凝实,扑向伊义。

      伊义有所感应,回头看,只见一道煞气袭来,后面尾随着多道煞气,咒诀却是来不及念了,眼中闪过片刻慌乱,但快速地敛了下去,立刻念咒结印准备拼一番。

      但就在那道煞气袭向她的心口时,她还来不及闪避,却只见一道银青色鬼影扑倒身前。

      婉美人受到沉重的一击倒在地上,魂体明灭烁烁,死态反复闪现——苍白的脸色,水肿的躯体,嗒嗒作响的水滴声······

      “谢谢!”伊义看到扑上来的婉美人和她的狼狈状态,眼神中饱含感激与惊讶,“婉美人,稳住魂体,抱守心智!你叫什么?”

      “薛婉。”虚弱的魂体发出蚕语一般的回应,有极缓地对伊义讲:“我想吃······”糖,这个音节若有若无的传出来,伊义心头一阵惊悸,困惑着她为何惦记着糖,却没有时间给她发问。旋即莲坐,双手如风般翻转,起印,一枚铜钱应势飞舞。然而,这时后面的煞气已经追上来了,突然束缚住她的手脚。伊义吃力地抵抗住煞气的压力,结出守鬼契。

      “天佑万灵,泽被苍生,以吾之名,泽佑薛婉!”咒毕,铜钱下坠,直落薛婉眉心。薛婉魂体迅速稳定,隐匿,藏附在铜钱中。一瞬间铜钱落地,伊义呛了口血,洒在雪地上像极了盛开梅花,绝美绚烂。她已无力抗争,任由煞气束缚她的手脚,面色死寂、坦坦荡荡,并不惧怕即将到来的一切。

      月光洒在地上,折射起微芒,树影绰绰,山间小道隐约可见。一堆灰烬飘起的青烟悠悠上扬,点点火光,或明或暗。

      男鬼闲适地走过来,在伊义面前随意散漫地席地而坐,一腿盘地,一腿曲立,把玩着毛笔,不停地上下扫着伊义,好似在看什么稀奇的东西似的。他心里感叹着面前的小姑娘不像养在深闺里的姑娘一样娇柔婉约、相反她的容貌英气、一身气度飒爽,性格也沉稳,不急不躁!是个修道的好苗子,只是可惜投错了胎!

      伊义这时也在观察着男鬼,不那么浓密的头发,随意地披着,一对剑眉,左边眉尾缺角,有一道剑伤自左眼尾连着眉尾往上隐没在发丝下,忧郁的眼神,瞳孔里似乎闪烁着千尺寒冰,苍白的脸色在月光下泛着浅浅的光,身穿一袭青色儒袍,腰间别了一枚玉佩,隐隐约约可见“慧明”二字。

      “你是谁?无冤无仇,为何次次出手都要我命?”伊义问出了心中一直困惑的问题。

      “小生姓戚,名贤隐”,男鬼轻笑故作礼貌地说:“仇也没有,怨也没有,只是欠了我一点东西而已。”

      伊义心中一沉,想到:东西?莫不是老道出活儿欠的?

      “老道欠的,找他还!他在山上破道观里,乘早去。”伊义义正言辞的对戚贤隐说。

      山上的道观早就荒废了,如今只剩一片瓦砾,哪里还有什么道士呢?况且,这"老道"不过她偶尔调侃父亲的称呼罢了!

      “伶牙俐齿”,戚贤隐轻蔑地笑了,“哼,俗话说,父债子偿。这五十年前,你家太爷爷欠我一命,你说是不是该你还?”

      命!!!还命!!!伊义心头一震,眼光如炬看向他,想到了爷爷讲的故事。太爷爷曾遇到过邪鬼谋财害命之事,在追踪邪鬼时与鬼主人发生恶斗,险些丧命,恰逢一位作书生打扮的俊美道友路过相救,留下一了“一命还一命”的要求,此后伊家居无定所,四处游走,直到十年前来到不归山。

      她看着眼前煞气腾腾的男人,很难将他和爷爷口中的俊美男子相联系。

      “时候不早,该送你上路了,要怪就怪你投胎到了伊家! ”男人冷笑,手指钩成爪袭向伊义的心口。

      伊义已无力再做任何挣扎,只寄寓于家里老道早日帮自己“报仇雪恨”,却不想异象突生。

      “啊!”金光突现,“什么东西?”,戚贤隐周身被金光笼罩,一道法印在二人之间强行缔结。光亮渐渐熄灭,他欲要再次动手,暗暗用力,却发现杀气不仅会在伊义身前化解,还会反伤了自己。

      他眯着眼看着伊义,手上的毛笔无序地乱转,心里已气急败坏,面上却一点也不显露败意,反而笑盈盈地说:“哼,今日且先放过你!”,说完,解开伊义身上的束缚。

      “那,你不杀了?真不杀了?”伊义坐在雪地上生怕戚贤隐反悔,再□□问。

      “滚!”戚贤隐不耐烦的对着伊义说。

      “那······我先走了,拜拜您嘞!”她麻溜地爬起来,生怕戚贤隐反悔,运功遁走。周身的风,带起一片片雪乱舞,树枝上的积雪像被惊坏的雏鸟一样七零八落地滚下来。

      戚贤隐看着远处的背影,妖异地笑了,顷刻间煞气失去控制,瞟了眼雪地上的铜钱,遁走。

      ———————丑—线———————————

      在不归山黑压压的树林中,有一棵古老雄劲的老槐树,没人知道他历经了多少岁月,看遍了多少战火纷争,沧海桑田,就那样屹立在不归山的后山,走过一个又一个春秋,送走形形色色的生灵。枝叶繁茂就像不归山和归山村的代代生灵一茬又一茬,唯有他一如往昔;没有人过问过他这些年的孤单吗?直到五十年前,戚贤隐来到这里,老槐树才有了说话的人。

      夜色深深,月牙当空,俯瞰着这一片白茫茫的山林,偶尔林中传来一两声寒鸟孤啼。在这寂静无趣的冬夜,老槐树像个小姑娘一样,摇摆着身姿月下起舞,有时寒风在林中游荡,玩心大起,撩起一阵枯枝伴着雪与她共舞。

      戚贤隐伴着凄清的月色,一个人孤零零地来到老槐树下,随意地席的而坐,把刚才发生的一切和老槐树仔仔细细的讲了一遍。

      “老树妖,你可知这是为什么?”戚贤隐对着老槐树问。

      “小子,哈哈哈!今天你终于求我了,”老槐树发出清澈的笑声,光秃秃的枝丫随着随着她的笑不停的摇摆,“想当年遇到你的时候啊!活了快一千年的老树,头一次遇到看到你这样的人。看到人人想要的至宝不贪婪,面对死亡也不挣扎的,你是头一个······”

      戚贤隐听到老槐树提及当年之事,脸色逐渐变冷,周身煞气腾腾。

      “莫气,老树不说,小气吧啦的,这么多年了还记仇,哼!要不是老树你早就鬼门关报道去了!”,老槐树挪动枝丫拍拍戚贤隐的头,“你说的那种情况,老树倒是听到过一种情况,坐好,且听我细细道来。”

      “你知道的,老树开灵,是因为很久之前有个俊俏和尚每日来我树荫下打坐参禅。我记得有一天他和往常一样修行,不久,一个小沙弥带着一个受伤的大和尚来求教。原来,这个大和尚世俗里还有家人,如今被一方鬼主索命,没人奈何得了,特地来求这俊俏和尚出手缉鬼。这万般诸事都有前因后果,俊俏和尚本不愿出手,可那大和尚求得急切,最后给大和尚了一只长生币。”回忆到了美好的事,老树停了许久,好似当年的一切历历在目。

      老槐树顿了许久,终于从记忆里回过神,接着说:“长生币上有共生咒,就像它的名字一样,共生,鬼怪的攻击会触发共生咒,缔结契约。还具有反噬能力,铸币的人道行越高,反噬能力越强。那丫头的长生币恐怕也不俗,你万万慎重!”老槐树看着戚贤隐语重深长地说,“何况,想要荡涤身上的煞气,还有很多其他方法,道行自此,切莫毁了。百年一次的黄泉盛宴快到了,听闻彼岸的花神博学多闻又最为同情有情人······切记切记。”

      戚贤隐听了老槐树的话,心中已做出了决定,便转身就要离去,却不想被老槐树揪住他不让走。原来老槐树嫌弃山中孤寂,无人说话,好不容易戚贤隐来了,硬是要让他听自己唠叨。

      “行了,行了,你那点破事都讲了五十年了,我都快背下来了!俊俏和尚······哎呀!啰嗦!”说着,戚贤隐打了个诀,速速遁去。

      月色下的老槐树看着戚贤隐遁走的背影,气的树枝直抖!不住地说:“气煞老树了!哼,要不是老树需要你干活,当年才懒得救你。”说完,她又狠狠摇摆了下树枝,仿佛在发泄被欺负后的恼怒。

      月色皎皎,和山中的茫茫的白雪相应和,使山间银装素裹,美丽极了。老槐树看着山间的美色,心情渐渐愉悦,记忆里的美妙故事一幕幕的从心头淌过,还记得多年前,她和俊俏和尚就是在这样的情景下相遇,一个打坐修行,一个遮风挡雪。

      ————————————————————

      深夜,纱影绰绰,月光洒到床头,隐隐约约,窗外的桃树悄悄的绽放。

      戚贤隐站在窗外,隔着床幔看着伊义。良久,抬手施法,铜钱串穿过床幔落在枕边,随后几枝桃花也悄悄地插在梳妆台上。还有,一封信压在铜钱串下。

      转身,又转回来,飘进屋子,挑开床幔随意坐下,摩挲着女孩的脖子,挑起长生币,蓄力,却又久久不能动手。

      酣睡的伊义,仿佛感应到了危险,不安地扭动。

      一下子就惊醒戚贤隐,他顿住起身,又想起老槐树精的话:慧明啊······切记她生,你生!扫了眼床脚的黑猫,留下一室桃香。

      窗外,明月西斜,一树摇曳的桃花,洋洋洒洒飘了一地。

      【喵呜——】

      原本萎缩在床脚的黑猫,一见戚贤隐离开就跳上床,蹬着伊义的脸一阵叫唤。

      “姥姥,姥姥,别闹,喵。”,伊义捏着老猫,想要往怀里揣;而老猫见小主人不起来,一点也不配合,叼着信纸从铜钱串下拖了出来,带着细碎的碰撞声,扑腾扑腾地蹬下床,一溜烟跑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初见遇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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