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影后》沈初初

4、第 4 章

　　顾易末赚到了她人生中的第一桶金，足足有5000元。虽然膝盖很疼，但是顾易末觉得太值了。

　　“妈，我们走吧。”顾易末一瘸一拐的朝黄文珊走了过去，金钱让她忘记了自己和妈妈之间的隔阂，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

　　黄文珊却走上前一把抱住了顾易末。

　　半响，顾易末听到她略带哽咽的声音传了过来，是一句很小声的“对不起”。顾易末伸出手回抱住妈妈：“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但是现实就是每在你觉得察觉到希望的时候，它又给你重重一击。

　　清晨，顾易末被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惊醒。

　　她趿着拖鞋走了出去，只见两个陌生的男人坐在沙发上，黄文珊瘫坐在角落哭泣：“两位大哥你们也看到了，我们都已经住在这种地方来了，我们是真的没钱了，之前浩泽为了做生意把很多都抵押了，现在破产后很多东西也都收不回来了，为了还债我们真的是已经卖了所有我们能够卖的东西了。”

　　“我们不是不还钱，只是我们现在实在没钱了，要是我们有钱我们一定把前赵先生的钱还上。”

　　“妈妈。”顾易末轻声叫到。

　　黄文珊看到站在门口的女儿，顿时慌了：“你干嘛呢？快进去，妈妈跟叔叔们有话说。”

　　两个男人也看到了顾易末，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黄太太，我劝你快点还钱，你不为自己着想，也需要为你的儿女们想想吧，黄太太你不仅长得漂亮，你的女儿看起来也不错啊。”

　　黄文珊哆哆嗦嗦的拿起了刚刚碎掉的玻璃放在自己的脖子上。

　　“你们也看到了，我们这家人只剩下这条命了，但是如果不能堂堂正正的活着，这条命我们也不会要，我们活着才有还赵总钱的可能。”鲜血沿着黄文珊修长的脖颈流了下来，映着白皙的皮肤显得尤其可怖，伤口在肉眼可见的在不断地变深变大，但是她却像没有感受到疼痛一样，手的力度丝毫没有减弱，她单薄的身体在那一瞬间像是充满了力量，整个人有种歇斯底里的疯狂。

　　“妈！”顾易末冲了过来：“你快把手放下来啊，求你，妈！”

　　那两个男人也被黄文珊这决绝的动作吓住了。

　　“我跟你说，你不要以为你这样你就可以不还钱了。”

　　“大不了我就带着我的一双儿女从楼上跳下去。”随着黄文珊话语，献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加快流动。

　　“妈，你别说话了，你别说话了！”

　　顾易末拿起手机开始就开始拨120。

　　两个男人饶是见过不少大场面，也被这个女人的决绝吓到了，又说了些明显有些无力的话就走了。

　　黄文珊的伤口被缝了很多针，面容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苍白，醒来后她看着陪在床边哭的满脸泪痕的一双儿女，半开玩笑的说：“抱歉啊，末末好不容易赚的钱又被我花掉了。”

　　顾易末哽咽的嗓子发紧发干，只能拼命摇头。

　　“别哭了，眼睛都哭肿了。”黄文珊伸出手给一双儿女擦眼泪。

　　“哇，妈妈我们只有你了，你一定不要离开我们，一定不要离开我们。”顾易轩一直压抑着的恐惧和不安，终于因为黄文珊的这句话释放了出来。

　　黄文珊身子一震。

　　“嗯，妈妈不会离开你们的，会永远陪着你们。”

　　月光透过白纱窗帘，倾泻到床边。

　　顾易末听见黄文珊不断翻身的声音，开口说：“妈，你还没有睡着吗？”

　　“嗯，是我打扰到你了吗？”

　　“没有，我也没睡着。”

　　“上来睡吧。”

　　顾易末从地上爬起来，钻进了黄文珊温热的被窝里，她已经很久都没有和妈妈这么亲近了，两个人躺在一张小床上，顾易末将脑袋靠在妈妈的胸脯上，她可以清晰地听见黄文珊的心跳，这心跳让她无比心安，是她在出生之前就熟悉的旋律。

　　“妈妈，我们家是不是好欠别人很多钱。”顾易末轻声问。

　　黄文珊想要否认，但是昨天早上的一幕被女儿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她无从反驳。

　　“嗯。”

　　“妈妈，他们是不是经常来？”

　　“也不是，有些人在你爸爸去世之后就不再追债了，有些会来。”

　　顾易末又想起那天早上妈妈一个柔弱的女子，被别人逼债逼到疯狂的样子，忍不住鼻子有些发酸，她觉得她误会妈妈了，她之前一直觉得是妈妈是因为不够坚强才会在失去依靠之后想要自杀，但是却从而没有认真想过妈妈一个人独自会面对些什么。

　　逼债男人猥亵、凶狠的目光，年幼的儿女，巨额的债务，日渐远离的亲友……

　　原来妈妈为她和弟弟承受了这么多。

　　妈妈对不起，顾易末在心中默念，眼泪沿着脸颊缓缓流下，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晶莹。

　　顾易末敏感的察觉到黄文珊出院后变了，脸上少了悲戚和抑郁，多了一丝坚毅。

　　在张文的帮助下，顾易末又拍了几则广告，渐渐变得小有名气起来，一些服装杂志的拍摄也渐渐地找上门来。

　　春寒料峭的季节，各服装公司却已经在准备夏装了。

　　“再抬一点头。”

　　“往中间站一点。”

　　“侧过来一点。”

　　模特挣钱确实不少，但是也很辛苦，这已经是顾易末今天拍的第80件衣服了。

　　她笑得脸发僵，手臂也重的有些抬不起来，但是一旦摄影师架起镜头的时候，她面对镜头又释放出自己最完美的笑容。

　　一天下来，就是有些完美主义的刘洋，也不禁夸了顾易末几句：“表现不错，进步很大。”

　　“谢谢刘老师。”

　　顾易末换上自己的衣服，出来后发现刘洋还没有，她走过去喊道“刘老师。”

　　“嗯，怎么了。”刘洋擦着自己的相机头也不抬的说。

　　“我想问一下最近有没有别的拍摄任务了？”

　　“嗯？”

　　“我想多接一点拍摄的任务。”顾易末说。

　　刘洋有些惊讶，这个年龄的小朋友，对于挣钱其实没有太大的概念，大多都是被父母要求着才过来拍摄，很少看到又主动要求工作的小孩。

　　“为什么？”刘洋不由自主的就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我们家比较缺钱。”

　　广告虽然赚一点，但不是天天有，如果当服装模特来的钱更稳定，相比较也更容易一点，只用面对镜头不停地摆动作就好。

　　比较缺钱？刘洋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顾易末，她站的时候会下意识地挺直腰背扬起下巴，说话做事条理清晰稳重大方，肤若凝脂身材匀称，这样的气质不是一般的家庭可以培养出来的。刘洋之前看到顾易末以为她只是想来接触模特这行业，没想到竟然是真的为了赚钱。但是他也不会过度打探他人的隐私。

　　“可以，但是你可能会耽误比较多的课。”

　　“这个没关系，只要有任务刘老师叫我就可以了，我随时都可以拍，谢谢刘老师啦。”顾易末微微鞠躬表示谢意。

　　刘洋点了点头：“好的。”

　　只只是黄文珊先对顾易末这种行为发出了抗议。

　　顾易末今天回来的时候看到了一个遥控汽车，想着很久都没有给顾易轩买新玩具了，就给他买了下来。

　　顾易轩看见遥控汽车，黑白分明像是紫葡萄一样的大眼睛里先是开心，然后又很懂事的小心问：“姐姐，这个是不是很贵吗？”

　　顾易末摸摸她的头，微笑着说：“不贵，快去玩吧。”

　　到底是小孩子，无法抗拒玩具的诱惑，顾易轩欢呼着跑开了。

　　顾易末掏出本子开始做作业，偏着脸嘴巴微微张开一点，思考的时候拿铅笔头轻敲自己的门牙，她两颊还微微带有婴儿肥，让一张脸还带有孩子般的稚嫩感，暖黄色的灯光照的她的脸有玉一般的温润感。写作写着顾易末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妈，刘老师说后天有个活在雨花区那边，你记得替我请假。”

　　黄文珊本来是在叠衣服，闻言把把手中的衣服放下，略带正色的说“末末，你最近缺课太多了，不能再出去了。”

　　“妈妈，我没事，我已经把我们的课本学完了，你不用担心我的成绩。”

　　黄文珊却没有退让：“那也不行，我们家现在已经不是那么缺钱花了，你还小，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在学校学习。”

　　“妈妈，你忘了我们家还欠别人的钱吗？”

　　这件事正中黄文珊的心事，本来要说出口的话又吞了下去，像是脱力似坐在沙发上。

　　顾易末走到黄文珊旁边，伸手按住她的肩膀，直视她的眼睛问：“妈，你实话跟我说，我们家现在还差别人多少钱？”

　　黄文珊却别过眼睛没有敢直视顾易末的双眼。

　　“妈，你跟我说实话，你上次下药是不是就是因为发现我们欠了很多债？”

　　自上次事件后，这是两人之间第一次提起这件事情，空气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半响，顾易末打破平静先说道：“妈妈，不能所有的事情都是你一个人扛啊，那会把你压垮的，我们要一块努力才能快点还清债。”

　　黄文珊的眼泪扑簌簌的流了下来，她伸手捂住脸，哭泣：“是妈妈太无能了，让你这么小年纪就要承受那么多，妈妈对不起你。”

　　“妈，你千万不要这么说……”

　　“.…..”

　　“我也是在你爸爸去世后，整理他的遗物的时候，发现的。”黄文珊翻出了一个被她隐藏在书架后边的盒子。

　　顾易末展开账单，她不知道黄文珊有没有全部给她，但是目前她手中显示的欠债数额就超过1000万了，这对以以前的顾家可能不算什么，但是对于现在的顾家来说却是个还一辈子都未必能还清的天文数字。

　　“你爸爸意识到生意开始不好的时候，就商量着跟我离婚，但是我怎么可能同意，谁知道后来他走的那么突然……”

　　丈夫的欠债也是夫妻共同财产，即使丈夫去世，这个欠债也不会消失，而是会由妻子替他还。

　　黄文珊看到女儿勉强的面色，就想安慰她些什么：“这里的一些债主是你爸爸生前的好朋友，还有一些亲戚，他们都已经不追债了。但是我万万没想到你爸爸还借了地下钱庄的钱。”

　　“借了多少？”顾易末的声音有些颤抖。

　　“八十万，利滚利，但是现在快要翻倍了。”黄文珊绝望的用手捂住脸。

　　顾浩泽还是知道借这种钱的轻重的，没有敢借太多。

　　那就是一百六十万，顾易末在自己心里默默盘算，她现在即使在很努力的接活。一个月至多也不过是10万左右。

　　地下钱庄的钱，换不清的话，下次就不是妈妈住院那么简单了，这笔钱无论如何都要先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