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缘（GL）》onion

2、上

　　光阴荏苒，十年弹指一挥间，白了多少青丝，老却多少红颜?问，谁人能答?

　　“哎哟——傻瓜!都说了只是练剑，只比招式不比内力，怎么还下手这么重啊?”少女清脆的声音飘荡于树林上空，久久不散，但见其杏脸桃腮，双目顾盼神飞，长相甚为秀美。

　　回看那“罪魁祸首”，也是个差不多年纪的少女，与先前那位的娇媚动人相比，她更多的还是清丽。显然，她被对方的“怒叱”给唬住了，慌忙丢下手中之剑，走上前去欲看个仔细，嘴里喃喃道：“师姐，我不是有意的……”

　　跌坐在地的少女狠狠白她一眼：“傻瓜，叫我云绯，什么师姐不师姐的，我只比你大一个月!”——原来这俩便是当日的小女孩，如今都已亭亭玉立。

　　云绛微微皱眉，煞有介事道：“可师傅说，长者为尊，还是叫你师姐好了!”说着伸手欲扶，却被云绯一下子打开：“老是师傅说师傅说，师傅还说，要你练成天下第一剑!你又做到了么?”

　　这冤家，笨头笨脑，自己那一点心思她知不知道?——云绯在心里叹气，自从云绛溪边吻了她以后，她就发现自己对这个师妹的感觉和以前不一样了，无论怎样费尽心思去逃避，思念依旧是有增无减，到后来也懒得去想，反正云绛也不在乎自己偶尔的“亲密举动”。

　　也许是多年相处习惯了的缘故，云绛毫无怨言，还执意要去拉她，口上念念有辞：“师傅说，我们年纪还小，假以时日，应该可以的!”这下更把云绯气得七窍生烟，索性背过去不予理睬。云绛见状，少不了要去掰她肩膀，一来不敢用力，二来云绯脾气又倔，试问怎生扳得动?

　　无奈，云绛只得低声下气地央求她道：“师姐，别生气了，师傅说，生气对练武不好!”

　　如此，无异于火上浇油，直云绯气得七窍生烟。

　　就在这当儿，一俊朗青年已昂首阔步走将过来，大老远就嚷道：“云绯、云绛!师傅要见你们呢!”正是永和子道人的首徒方剑。

　　云绯见状也不好继续拗下去，转身在云绛左肩重重拍了一记：“傻瓜!走吧!”

　　云绛笑了笑，每当师姐这样做，便是气消了，于是拾起配剑，老老实实跟在后头。

　　方剑看着两位娇艳欲滴的小师妹，心里甜滋滋的，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云绯虽泼辣了些，但率真可人;云绛天真耿直，性情温和，这两人其中有一个能成为我方剑的妻子，此生足也!

　　飘飘然想得心痒难禁，正好被云绯瞧见，遂忍不住抿嘴偷偷一笑，愈发把方剑的魂给勾没了去!

　　真是，芳心何处归，急煞少年郎!

　　永和子交代了一下，就将三个徒弟都打发下山了。方剑去给古镇里的世交丁老爷子贺寿，至于云绯云绛，则需购置些日常用物回来，云绛是第一次下山，老道难免要多唠叨几句，于是比方剑晚了许久才出门。待到退出大殿，云绯一把拉起云绛，径直冲进房间把门掩上，然后笑嘻嘻拿出两道套衣物：“绛，把这个换上!” 云绛轻轻一抖，见是男子衣裳，便奇道：“师姐，为什么穿这个?”

　　云绯边换边说：“行走江湖，扮成男子方便些!” 云绛还想说些什么，一看见云绯袒露在外的大半个背脊，又硬是把涌到嘴边的话给生生咽了回去，转身躲到书架旁迅速把衣服换上。

　　隔不多时，房门开处，缓缓踱出两位俊俏公子，竟各有一番别样的风流倜傥!

　　市集里车水马龙热闹非凡，云绛几时见过这等繁华景象?若非有云绯拉着，恐怕早昏了头迷了路。因来了这么两个年轻人而升起窃窃私语，惹得街头巷尾的大小姑娘们纷纷交头接耳，频频地指点议论。

　　云绛不明就里，傻傻地问：“师姐，她们怎么都朝这边看啊?”她不问还好，一问之下，云绯的脸变得更红了，少不了啐她一句：“少管闲事!买东西啦!”毕竟，女孩子家面皮总是薄的，虽身穿男装，仍免不了要害羞。当然，像云绛这种什么都不懂的自是另当别论!

　　很快，两姊妹那辆小骡车就塞满了货物，是时候打道回府了。两人并肩坐而坐，云绯赶着车，眼睛却不知不觉瞄向旁边。云绛此刻看起来就像是位翩翩浊世佳公子，虽说性子呆了点，可俊眉俏眼的实在清秀!加上云绯本就对她有意，更是越看越欢喜，越看越爱!

　　骡车在街上绕得几圈，最后拐进一个大院里，而这里头早就停了不少马匹车辆，此间主人非富即贵!

　　云绯大咧咧地跳下车，冲迎上前来的马童吩咐道：“上好的草料招呼着，可别饿坏了咱家骡子!”马童满脸堆笑地应着，双眼不停往她身上打量。云绯轻声骂了句“势利眼儿”，从腰间摸出一碇碎银给他，马童才喜滋滋地去了。

　　云绛看了看周遭环境，竟不是自家道观，心里跟着涌上少许忐忑：“师……师兄，这是哪里?不是说好了回山的么?”

　　云绯狡黠地笑着，凑到她耳边吹着气道：“傻瓜!时间还早呢，我带你找大师兄去!”说罢也不管云绛答不答应，拽着就走!云绛有点急，忙道：“师傅说……”话刚出口，就被云绯打断了：“师傅说让你听我的!”

　　丁家大宅里，人头攒动，酒菜飘香，人声鼎沸，一派欣欣向荣。

　　酒过三巡，宾主皆有醉意，丁老爷子乘着酒兴大声道：“小老头有个不成材的儿子，恰巧刚学艺归来，所谓双喜临门，福上添福，这会儿就让他在诸位面前现现丑，多多指教，多多指教!”一后生立刻应声而出，跃至宅外花园站定，朝周遭宾客团团抱拳施礼。

　　众人定睛一看，但见其虎背熊腰，堂堂八尺男儿身，重重枣红关公脸，端的是英雄出少年，后辈尽人才，恰是那丁家第三子——丁怀义。

　　“他可比大师兄壮多了。” 云绛看在眼里，忍不住吐了吐舌头。云绯心里本来也是这样想，听云绛一说，醋劲瞬间就上来了，于是故意抬杠道：“哼，中看不中用，搞不好啊，连大师兄十招都接不住的!” 云绛知道她脾气，只笑笑，没说什么。

　　却说那丁怀义早就在园里打起了拳，霎时虎虎生威神鬼莫近，叫好之声此起彼伏。

　　云绯正想要鼓掌，瞥见云绛满脸向往的神情，气更不打一处来，悄悄伸过手去在她臂上捏了一把：“傻瓜!看我去把他给打趴下了!”说罢一提气，就这么轻飘飘地落进花园当中，云绛想拦都来不及的。

　　方剑恰好坐在门侧，立即认出了这个“熟人”，心中不禁莞尔，暗道这丫头又惹事了。

　　却是不曾说破，只慢慢走向呆站的云绛。

　　丁怀义见跑出来一个明眸皓齿的漂亮少年，虽不知是干什么的，然碍于礼数，不得不冲这边抱拳施礼：“小兄弟，有何贵干?是否要赐教几招?”口气颇为自大，这也难怪，人家打的好好的，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大大煞了风景，怎能不恼?

　　云绯“哼”了一声：“正是，请!”说罢沉马步，摆架势，动真格了!

　　丁怀义不过二十出头，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少不了好勇斗狠，见对方真个要打，又怎会退让?老实不客气地迎面一拳挥出，云绯侧头闪过，被拳风刮得嫩脸生疼，心中怒火大盛，双掌一翻，登时与其斗做一处!

　　当是时，园内衣衫猎猎人影交错，看得在座宾朋目瞪口呆，满庭花叶翻飞若絮，好一场恶斗!

　　云绯终究是女子，力气始终逊那丁怀义一筹，蛮斗五十回合后已然香汗淋漓，隐隐露了败像……

　　云绛在旁边看着着急，刚想冲上去，谁知却被人给拉住了，扭头一看，不是师兄还有谁?

　　就在这时候，那边突然传来一下惊呼，接着众人皆尽哗然。原是云绯头巾落下，露出一头如瀑布般的乌黑长发，趁着俏丽容颜，看着分外夺目。

　　这哪是什么少年郎，分明一个娇滴滴的俏峨眉。

　　丁怀义赶紧住手罢攻，痴痴盯着云绯怔怔发呆。云绯迎向他的目光，当即恼羞成怒，不管三七二十一豁尽全力再度扑了上去，怎奈先前耗力过甚，竟再也挨不近那丁怀义半分。

　　云绛看在眼里，立时跟着动了气，手腕一翻挣脱那方剑，如鹞鹰般冲进院内!正巧云绯力尽虚脱，丁怀义想扶又不敢，不扶又不是，这么一顿，等到伸出手时就慢了!云绛后发先至，一下圈住云绯腰身把人整个横抱起来，旋即跃至四五尺开外，冷冷看着愣在当场的丁怀义。

　　那云绯软软摊在云绛怀中，闻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熟悉味道，整个心就这么定了，再看看那张近在咫尺的俊俏面孔，恍惚间又忆及童年溪边的一幕，越发变得满脸通红，娇羞无限。

　　丁怀义看着眼前一对璧人，刚升起的热情迅速退下，然后指着云绛喝问：“你是她什么人?”不关心对方的身份来头，只在意人家与那少女的关系，显然是对云绯动生了情愫。

　　云绛一愣，张口便答：“她是我姐姐!不准欺负她!” 丁怀义一听，不由得松了口气，说话客气不少：“原来是这位姑娘的兄弟，可否将尊姓大名赐教?师承何派?” 云绛想了想，拿不定主义，便向怀里的云绯投去求助的眼神。云绯正沉浸在回忆里，直到碰上云绛的目光才恍惚回神，然后又发现云绛依旧是死死抱着自己，一时又气又好笑，不得不压低声音道：“放我下来，傻瓜!” 云绛听话松手，不解地望着这个脸上红红的师姐。

　　气氛渐渐变得尴尬，所有人都竖起耳朵等着听云绯回话，结果她却呆着不动了。

　　好在方剑及时上前替其解围，朝丁怀义行礼道：“在下永和观门下弟子方剑，这两位是小人的师妹云绯和……师弟云绛，多有得罪，还望丁兄多多包涵!” 丁怀义连忙还礼，眼睛始终盯着云绯不放，而云绯的目光却一刻都没有离开过云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