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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火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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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到了一幢破旧的小楼前。
屋子看起来很久了,墙角甚至还发展出了蜘蛛一家。
单从那琉璃五色的窗户和精致小巧的红瓦能看出,这件屋子曾经也有过极美的年华。
意大利和其他的西方国家一样,在城市化方面已经发展到了城市化的后期阶段。
市中心则因为环境的恶化、交通的不便,逐渐被人所遗弃,由富有的象征转化为贫民的聚集地。
“这座房子就像那个疯婆子,”艾文眼里有过一瞬的复杂,但很快又被他压了下去,转头看向阿黎,“你确定要去见她?”
“……你还真的很不想我去见她啊。”
阿黎随口感慨,然后看着对方桀骜之下的隐隐不安,笑了起来。
那笑容明媚至极。
“好吧,既然你不想,那我也就不去好了。”
本来她想见见对方就是因为她是艾文的母亲,可既然艾文本人不希望它这么做,那本来就没多少执念的她放弃也没关系。
但艾文最后还是带着她进了屋子。
“……真搞不懂那些大人物都发什么疯,”少年牵着她走到房间里,满脸都是恼火,“好好的首领不坐着,下来巡逻什么?!”
他火得厉害,感觉自己心里那股时不时冒出来的无名火又有冒头的趋势。
他舍不得对阿黎发火,只好狠狠地踹了几脚墙。
原本就落满灰尘的墙纸上簌簌地落下了一层灰。
阿黎被呛了一下。
少年发现,急了眼,大步走过来,却把原本的灰尘弄得更是满天乱飞。
“该死的!”
他咒骂了一声,拉着阿黎出门。
这间屋子是暂时不能待人的了。
他带着阿黎往楼上走。
“上面是阁楼,留了个天窗,”他为阿黎介绍,“那个窗户还很完好,有时候我也会去那里看看星星,所以还算干净。”
他顿了顿,似乎是觉得这样文艺的事情有点女气,便又扭过头争辩似的说了一句。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去看看而已。”
阿黎笑嘻嘻的没揭穿他。
这是一幢三层小楼,艾文本人住二楼,阁楼在三楼再上去点的地方。
路过三楼的时候,阿黎敏锐的发现,艾文的手臂肌肉微微收紧,似乎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她猜三楼住的应该就是那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艾文的母亲。
她拍了拍他的肩,体贴的没有多问,而是配合着加快了脚步。
但是谁都没注意到,那间所谓的“关了疯子”的房间,偷偷开了一条门缝。
一双疯狂的眼睛,在门缝里约隐约现。
“……我还是觉得没多少真实感,”面包店里,凯瑟琳揉着太阳穴对巴尔迪尼感慨,“我们的……哦,天哪!”
巴尔迪尼安慰的拍了拍妻子的手:“放宽心吧,这件事情应该由约兰达自己来决定。”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凯瑟琳语速极快的争了一句,然后又泄气一般的倒在沙发上,“可是,亲爱的,你应该能理解……天,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把今日份的报纸摊开来盖在脸上,整个人看起来有气无力的。
“……你要知道,我的父亲,西里安·卡斯特里莫……他就是死于帮派斗争……”
巴尔迪尼抱住了妻子。
“我的母亲,她只是个普通人……只是因为美貌,便成为了众人眼中成功飞上枝头的金凤凰……却没有人知道她心里究竟有多苦……”
凯瑟琳喃喃自语。
“丈夫只是家族不受重视甚至受到排挤猜忌的次子,嫂子是个尖酸刻薄利益至上的家族动物……”
“偏偏这个该死的丈夫还是个热衷于黑手党职业的男人,舍身忘死……哈!”
凯瑟琳刚开始情绪还好,到了后边便开始歇斯底里的发起脾气来,又是尖叫又是捶打自己。
巴尔迪尼死死抱着她。
直到她慢慢冷静下来。
西里安·卡斯特里莫,这个男人就是凯瑟琳心里最大的疮疤。
他在女儿七岁那年因为黑手党交战死去,导致凯瑟琳那位柔弱如菟丝花的母亲被卡斯特里莫夫人赶出了门,最后在贫困交加中死去,只留下才十四岁的凯瑟琳艰难长大。
母亲死后,还未成年没有打工资格的凯瑟琳只能靠着以前认识的某一位贵族小姐妹的接济,还有自己拼命熬夜做点手工活的钱,在饥一顿饱一顿中跌跌撞撞成长了起来。
然后在大学里认识了巴尔迪尼,恋爱,并和他结了婚。
婚前,巴尔迪尼坦白了自己的祖先曾经是彭格列的三代,在这里读书只是为了掩盖出身的事情。
换而言之,他也是那种随时都能投入黑手党战斗的人。
两个人当时闹了很大一场不愉快,闹到险些分手的地步,一个认为自己遭到了欺骗,另一个则觉得冤枉。
谁知道凯瑟琳对黑手党这么敏感啊?!
总之,兜兜转转,两人最后是好不容易修成正果的。
而因为凯瑟琳,巴尔迪尼也没敢提他本来是要答应九代的请求出任门外顾问的事情,只是暗地里和九代推了,然后暗搓搓的坑了好友泽田家康一把,让本来应该在日本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煤矿工友人被九代十连call的来了西西里,过上了水深火热的社畜生活。
本来这些年,凯瑟琳因为没有刺激她的外因,对黑手党的态度已经平静了不少,只是没想到,她的女儿又被卷入了这个漩涡。
她平静着心绪,努力扯开话题,巴尔迪尼看了出来,也配合她。
“……说起来,我那位婶婶后来也生了孩子……”她干巴巴的,“只可惜产后大出血,孩子一生下来,人也就没了,运气倒不错,是个伯父想要的男孩。”
“我记得他也就比我小几岁,我们母女前脚刚被赶出去,那个女人后脚就怀了。”
“听说现在也已经继承了家主的位置,妻子情人和睦相处,儿女绕膝。”
“可我怎么听说,那个才两岁的男孩是个私生子?”巴尔迪尼因为妻子的缘故,对这个意大利富商家族也颇有关注,“倒是那个女孩,才是家主夫人的亲生孩子?”
“谁知道呢,”凯瑟琳对那个孩子并不关心,或者说,她极力忽视掉了心里的一点波澜,脑海中浮现出母亲临终前依旧放心不下的脸,原本软了一点的心肠又硬了回去,冷冷道,“要真是这样,那只能祈祷这位可怜的母亲已经不在了,免得和我的母亲一样,只能在不安中拼命为自己年幼的孩子忧心。”
“或者只能希望这个男孩在成年之前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世,要不然,只怕会左了心思,”巴尔迪尼叹了口气,意有所指,“毕竟那位夫人似乎在某方面深得她婆婆的真传呐。”
“这就和我没关系了。”
凯瑟琳仰了仰头,将面容掩盖在报纸下,传出闷闷的声音。
另外一边,阿黎和艾文来到了阁楼。
她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艾文从角落里抽了一卷毯子出来,铺在地上。
“你先在这里坐着,我去找点东西来给你。”
他又急匆匆的下去了。
阿黎心知是自己的生日礼物,抿了抿嘴,嘴边顺着笑自然而然的露了个酒窝。
她脱下鞋,在那一卷摊开的毯子上躺下。
毯子很久了,原本应该是一卷绣着艳丽暗花的绒毯,但时间长久,原本的颜色被无数次洗涤冲淡,只剩下了半秃的绒毛。
但躺上去还是很舒服。
阿黎没忍住,在上面打了好几个滚。
滚着滚着,她的面前出现了一双脚。
那是一双明显是女人的脚。
因为它骨架纤细,虽然因为鞋子的破旧,导致十个指头都暴露在外,并粘上了泥土而导致它看起来脏兮兮的,但依旧可见曾经的美好。
她的视线再向上移,正好对上那张蓬头垢面的脸。
女人的脸被污渍抹得看不清楚,但阿黎上辈子为了攒资历曾经跟着卡卡西在暗部待了半年,又跟着纲手在木叶医院修炼了三四年才被允许毕业,对人体骨骼的掌握虽然比不上因为修炼柔拳且拥有白眼的日向雏田,但也相差不远。
至少阿黎能很自然的发现,这个女人和艾文的脸部骨骼曲线很像。
再加上这个房子里似乎就只有……
她屏住了呼吸。
穿过有着厚厚污脏的头发,阿黎对上她的眼睛。
那是双怎样的眼睛啊?
浑浊,疯狂,毫无理智。
阿黎皱了皱眉。
她虽然不再是千手黎,但是这么多年下来,战斗经验和本能都还在,对付一个被长久囚禁的女人不成问题。
可一旦这样,她的身手就瞒不住了。
想起自己前两天还装柔弱对个小流氓尖叫一声嘤嘤嘤窝进艾文怀里的事情,要是他知道她……
额……
不行!
这简直就是社会性死亡!
阿黎想了想,动了动手指,犹豫着要不要用写轮眼。
虽然只有单勾玉,但也够用了。
关键是不用她亲自动手。
可她今天才刚开眼,贸然使用只怕对眼部神经压迫会加大……
就在阿黎左右为难的时候,阁楼门边也传来了脚步声。
房子很旧了,少年每走一步都是对楼梯的巨大考验。
整个房间都在吱呀吱呀的响。
时间来不及了!
阿黎心里暗叫不好,她就地一滚,迅速逃开,避开了女人的一记手抓。
指甲这东西一向长得很快,艾文没那么好的脾气,自然不会勤快的天天给她剪,所以女人的指甲也就养得又长又尖,看起来黑漆漆的,渗人得紧。
声音对精神状况不好的人来说也是一种刺激,更别说这楼梯的吱呀声还相当刺耳,原本情绪就不太稳定的女人更是疯病发作,对着房间里唯一的活物阿黎又追又打。
偏偏阿黎又不敢真放开手来打,自然不可避免的挨了她好几爪子。
尖利的指甲划开皮肤,阿黎的手臂和胸前的衣服瞬间就被血染红了,远远看着很吓人。
血腥味更刺激了女人。
而就在这个时候,艾文到达了。
“阿黎,你看我……”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好冷……
阿黎失血有点厉害,眼前发黑。
心里后悔刚才没直接开大轻敌了。
耳边传来了艾文的声音。
她努力抬起头,想对他笑笑。
别担心啊……
恍惚中,好像有一片光亮了起来。
是……
火……?
耳边紧接着传来女人的尖叫。
似乎很兴奋……
阿黎再也撑不住,意识彻底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