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萧湉

110、第二百九十四章 了结

　　尼奥稳步走到小屋外的空地上，腰很硬，他便索性跪了下来，轻轻把斯塔博恩放在地上，他才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一下子靠在一棵树上，长长地吐了口气。

　　林珞菲匆匆走了过来，看着尼奥，焦急地问道：“你怎么样，尼奥？有没有受伤？”

　　尼奥抬头瞥了林珞菲一眼，她的脸上、身上都已被烟和火熏得满是焦黑的痕迹，尼奥知道自己的身上也是一样。小屋的大火仍在烧着，刚才还听到“砰”“乓”的巨响，应该是小屋的横梁被烧断了，砸了下来。要不是林珞菲，此刻，他就是不死在大火里，也一定会在硬闯的时候被这火严重灼伤。

　　“我没事，”尼奥微微一笑，又接道，“他死了。”

　　斯塔博恩就躺在附近，确实没有了生命，但林珞菲却知道，尼奥所说的“他”，并不是指斯塔博恩。

　　“烧死的？”林珞菲皱了皱眉。

　　“不，”尼奥抬起手，手腕一翻，像是出剑似地往前一送，“刺死的。”他望着林珞菲，咧了咧嘴。

　　“好！”林珞菲高声道，一边又向一旁的斯塔博恩看了一眼，老人的仇终于是报了。

　　尼奥“嗤”地一笑，尽管他早就知道林珞菲不是什么柔弱的女子，可是，看到那样一个娇小的女孩因为一个人的死大声叫好，还是有些古怪的。

　　“我还没谢谢你救了……”尼奥话还没说完，就见林珞菲黑眼睛一瞪，抿紧了唇，尼奥脖子一缩，赶紧改了口，“当然，对小姐你，我是不需要感谢的。”

　　林珞菲想笑一笑，可终究还是神色黯然，斯塔博恩死了，地方长官也死了，接下来的事会怎样？而且公爵还……

　　“菲奥娜，你来了，真好，我能不能请你帮我把斯塔博恩送回去？我想我不太方便再回城堡了。”尼奥倚在树上，淡淡地笑着道，未干的雨滴从树叶尖上滚落下来，打湿了他的脸庞。

　　“你……你不回去了，尼奥？为什么？”林珞菲心一紧，急忙问道。

　　“我杀了地方长官，现在已经是名副其实的乱党了，如果天鹅堡派人来调查，发现是我的话，他们也不会放过我，我回去，会给拉乌尔惹麻烦的。而如果我离开这儿，不管有谁查问，拉乌尔和那些贵族们可以如实说出事情的真相，把一切罪责都推到一个已经不知所踪的强盗身上，事情就会好办得多。”尼奥语声柔和地解释道，斯洛爵士最后的话，虽然是威胁，却也说得不错。

　　“可是，尼奥……”林珞菲努力想找出一个可以让尼奥留下的理由，可左思右想了老半天，还是没有主意，最后只好说道，“你……要去哪儿？”

　　“随便去哪儿都行啊！”尼奥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也许会再出趟海，也许会去边境的山区看看，也许……”尼奥正说着，忽然感到了一种异样的安静，好像整座林子就只有他一个人在说话，黑暗中故作兴致的声音，连他自己听起来都觉得很是刺耳，不由得停了下来。

　　林珞菲低着头不吭声，尼奥只好又笑了笑，轻声道：“没关系，不管我走到哪里，我都有一个家了，我不会忘记。”

　　“尼奥，真希望你能留下，拉乌尔还不知道斯塔博恩已经死了，你再一走，他……”林珞菲说不下去了，他们都知道，这对于公爵会是怎样的打击。

　　“拉乌尔……”尼奥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声，“他就是……太会自寻烦恼了……还好有你在他的身边，菲奥娜，真是谢谢你……”

　　“说什么呢，尼奥……”林珞菲的脸微微一红，尼奥从没说过这样的话，倒让她有些手足无措，沉默了一会儿，才又说道，“其实，该感谢的是我……能遇见他，能和他在一起……”

　　尼奥一笑，两个人的世界，真让人有些羡慕，这样的两个人，他竟曾有心拆散，连他自己都觉得很是可笑：“我会回来的，到你们婚礼的那天，我一定回来。”

　　“婚礼……”林珞菲的脸更红了，嗫嚅着呢喃。

　　尼奥又是一叹，他知道，公爵和林珞菲的婚礼还有着重重的阻碍，但他相信，在两个人的爱情面前，再大的困难都一定会被克服。尼奥撑起身体，一声唿哨，黑马已到了他的身旁。他伸手扯过了先前解下的斗篷，四下看了看，目光落在腰间的长剑上，剑刃上的鲜血还未干透，他轻蔑地“哼”了一声，随手抽出了长剑。

　　“菲奥娜，有一样东西，要托你带给拉乌尔。”尼奥一边说，一边用剑上的血在斗篷上写起了字，殷红的鲜血衬着黑色的底，本来是很有几分诡异，可尼奥写这些字时的神情，却让林珞菲相信，无论他写的是什么，当公爵看到的时候，一定会感觉到最动情的安慰。

　　“告诉拉乌尔，要他一字一句地念出来，一定要念出来。”尼奥终于写完了，他扔下剑，卷起那件斗篷，交给了林珞菲。

　　“我会转告他的，放心吧。”林珞菲轻轻地道。

　　尼奥微笑着，点了点头：“那么，我走了……”

　　“这么快？……”虽然已经知道必须如此，可是林珞菲的心里还是不自禁地感到不舍。

　　“你知道，我还要去通知杜塞尔男爵他们，地方长官死了，还是一个强盗杀的，所以现在就得走了。”尼奥看着林珞菲，这一别，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了，他忽然伸出手，笑道，“来，小姐，握个手吧。”

　　林珞菲有些惊讶，但还是伸出了手。尼奥就像是对一个朋友，一个男人那样握住了林珞菲的手：“再见。”他说。

　　林珞菲一下子抱住了他：“尼奥，我们会想你的，你走了，自己也要当心……”

　　尼奥笑了，坦然地拥住林珞菲，在她的额上印下一吻，就像是兄长亲吻至爱的妹妹：“至少我们这一次的道别，比上一次好多了。”尼奥笑着道。

　　林珞菲一愣，上一次？是尼奥疯狂地要她跟他走的那一次吗？……

　　确实……好多了……

　　“对了，告诉拉乌尔，那个该死的奸细是森戴尔子爵！”尼奥撇了撇嘴，“我是很想干掉他，不过，还是留给爱操心的人吧！”

　　尼奥的黑马终于踏着急促的蹄声跑远了，他带走了林珞菲的手帕，尽管他说过，他以后不再需要眼罩了，但这次，为免将公爵牵扯到这件谋杀案中，他向林珞菲借了手帕，再一次蒙住了自己的脸。他将要在所有的贵族和士兵面前现身，并且坦承谋杀地方长官的罪行，结束这一次行动，随后就离开这里，去一个蓝沙尔的人们再也找不到他的地方。

　　尼奥的马蹄声渐渐听不到了，林珞菲默默地转过身，小心翼翼地抱起斯塔博恩，放在自己的马上，翻身跨上马背，缓缓地向斐迪南城堡而去。

　　到她离开的时候，小屋的大火已经不再像刚才那样猛烈了，骑马路过一旁的密林，刚才还能听到交战的声音，现在似乎也安静得多了。对于林子里的情况，林珞菲一点也不担心，既然尼奥说了，他就一定会处理好的，她现在担心的，是克瑞丝和公爵……

　　林珞菲回到城堡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她悄悄地下了马，一个身影已经迎上来替她拉住了马缰：

　　“菲奥娜小姐。”弗里兹恭敬地低语。

　　“弗里兹，你一直在等我吗？”林珞菲轻声道，下了马，没有要弗里兹帮助，亲自把斯塔博恩抱下了马背，一边又问，“拉乌尔和克瑞丝怎么样？”

　　“大人似乎有些累，路太太劝着大人早些休息，早早就熄了灯，可我想大人还没有睡着，刚才我经过大人房间的时候，仍然听到里面有动静，也没准是睡得很不安稳。至于克瑞丝……”想起可怜的小姑娘，弗里兹也禁不住连连叹气，“小姐也别太担心了，路太太一直陪着她，只是，看到斯塔博恩，怕是她又要哭一场了……”

　　林珞菲只觉得心乱，摇了摇头，勉强道：“我去看拉乌尔，弗里兹，你去克瑞丝那儿，悄悄地告诉路太太，斯塔博恩……回来了……如果克瑞丝情绪不稳，就先不要告诉她……”

　　“我明白，小姐，请放心。”弗里兹应道。

　　林珞菲重重地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便往公爵的房间走去，她走得很慢，心里翻来覆去地只是不安，一会儿希望公爵已经睡了，那就可以等到明天再告诉他，一会儿又希望他醒着，因为也许到了明天，她连说出来的勇气都没有了……

　　轻轻地推开了门，黑暗中一片寂静，林珞菲倚着门站了好一会儿，才轻声唤道：“拉乌尔……”没有回答，林珞菲关上了门，又走近了几步，“拉乌尔，你睡了吗？”

　　仍然没有听到回应，林珞菲长出了口气，看样子，公爵是睡着了。

　　“菲？……你回来了？”

　　林珞菲蓦然抬头，不知怎么的，眼里已涌出了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