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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过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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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之后。
楚汐站在老罗家门口,对于查明真相,找出凶手她并不热衷,侠肝义胆楚汐没有,她更不想这替别人伸张正义,见惯了勾心斗角,不想自己以后也同那些人一般她才入的江湖。
江湖中像宁喻温这样正义满腔的人不胜枚举,但楚汐知道自己不是:“想不到你竟如此古道热肠,侠肝义胆,师傅嘱咐的事不办了?”
宁喻温:“人在那又不会跑。”
“这可不好查。”楚汐如实的告诉他,“老罗一家与人交往不算密切,没谁会去注意他们的。”
宁喻温不赞同,他像是在介怀什么,坚持着心里最后那一点执着:“什么都没做,怎就轻易下定论?”
破旧的木门被推开,里面只有一些简单度日的物件,除了这些再找不出多余的东西,屋里的一切看起来就不像能长期住人的样子,因为真的事简单过头了,更何况还有一个稚子。
这样的简洁楚汐不相信会是一个普通人能办到的。
楚汐能察觉但不代表宁喻温也能察觉,宁喻温正仔细的查看屋内一切,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看着宁喻温楚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问:“你找出真相了又打算如何,告诉他的家人?还是公之于众?他已经没有亲人了,而旁人也不过是好奇说道说道,等热乎劲一过,又有几人关心他们死活。”
宁喻温正在翻找的手忽然顿住了,楚汐的话像是戳中了他某处隐秘的痛楚:“总还是有人在意的,人活在世,总不会真的没有任何一个会在意他吧?”
像是在问出汐,又像是在对自己发出诘问。
“有吧,我同你一起。”楚汐走上前,对宁喻温露出一个温暖的微笑,就像这夏日的烈阳,强势的照进寒冬,“这件事过后能告诉我为什么吗?这位眼里总是藏着悲伤的少侠。”
楚汐在桌子上发现了一个被倒置刻在上面的鬼面,她见过这个图案。
鬼面来源于一个叫阎罗的杀手组织,他们神秘诡异,组织内部及其严密,几乎没有他们完不成的任务,也没有人能够成功的叛离组织。
而倒置的鬼面便是阎罗诛杀叛徒的标志。
老罗家中出现阎罗的标志,会不会是官府已经知道了,所以才会置之不理,平白得罪一个杀手组织就得不偿失了。
老罗的尸体已经无从寻找了,这样的天气,时间又过去了这么久,几乎不可能有个全乎的人了。
该怎么和宁喻温说?
老罗可能是个杀手,这样的人可能就真的没有人会在乎他。
要有多深的执念才会对不相干的人也如此介怀?
楚汐自问未经他人事,不知他人苦。
再让宁喻温徒劳的坚持下去吗?
楚汐无奈地说:“这个图案我见过,这是一个……一个,杀手组织,鬼面印落,诸事皆成,而这个则是诛灭叛徒。”
宁喻温愣怔了下,又随即反应过来,只听他无知无觉地说:“是吗?”
…………
二人找了间客栈住下。
楚汐虽然对宁喻温有着好奇,但也知道此时不是什么好时机,她甚至有些后悔,这样急不可耐地打探宁喻温的过去。
因为她这位心上人好像有着不一般的经历。
既有着不谙世事的天真,又有挥之不去的伤情。
但让楚汐意料之外的是宁喻温却主动来找他了。
是夜,两人偷偷上到客栈屋顶上,宁喻温还为此带上了坛酒。
夜里的风很凉爽,但吹不消片刻楚汐的心热。
“楚姑娘觉得我是个怎样的人?”宁喻温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问楚汐。
楚汐有些意外,思索片刻,试探着说:“是一个天真的,单纯的侠义心肠的人。”
宁喻温沉默不语地看着她,他在思考如何和楚汐说。
楚汐显然误会了他的意思,无奈地投降似地说:“好吧好吧,一个天真的傻子,喜欢去管一些和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闲事,费力不讨好,我是这样认为的。”但有时候傻的挺可爱的。
宁喻温:“……”
“楚姑娘,你把宁某想的太好了。”宁喻温缓缓摇了摇头不赞同楚汐说的,楚汐所说的他都把他想得太纯善大义了,他抬起手慢慢指着自己的心口,“这里并不美好,他很丑陋。”
楚汐微微一笑:“但是我看到的就是这样的。”
“这不过是我心底的执念罢了。”宁喻温无可奈何地说,“楚姑娘我可同你说过,我本姓陆,从师姓宁?”
楚汐一愣:“这到未曾。”
这到是没有想到,宁喻温之前好像是提过一句他从师姓,见他如此只当他是在山上待久了。
宁喻温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将目光投向远方,轻轻地说:“若不是家逢突变,我也当算得上是世家公子。”
“突变?”楚汐敏锐捕捉到他话中不寻常之处。
什么会让一个人改头换姓?这可想而知。
“你不是好奇我所说的故人吗?”宁喻温可以说得上是克制的语气说,“他叫陆笙。”
“陆笙?”
楚汐想,这叫陆笙的还真多。
“怎么?”宁喻温问。
“无事。”楚汐说,“只是想到逝去的亓王妃也叫陆笙。”
“不会是他的。”宁喻温落寞地说,看上去像是藏着无尽的遗憾。
楚汐到意外知宁喻温能如此肯定,皆这又听见他说:“他是我叔父的儿子,自幼天资聪慧,秉性良善,甚是讨人喜爱,只是性子有些软弱。我自幼失怙,母亲整日郁郁自怨,见叔父一家欢声不绝,心生怨妒。怨母亲自艾不理幼子,妒他父母皆全,宠爱不绝,便仗着叔父怜惜,处处针对。”
楚汐意外的看向宁喻温,不曾想他幼时也有这么幼稚的时候。
她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宁喻温,褪去了平日里的谦谦皮囊,向她展现出内里的郁郁憾事。
宁喻温抓起酒坛,喝了一大口。
他把酒递给楚汐,大概是觉得对堂弟亏欠良多,心中不平,现下回想只觉哪哪都是可爱,他不甘心地说:“他自小便初有风采,相貌亦是极佳,其父为人刚正直率,其母性格温婉贤淑,大家闺秀,有次二人教导,必是风姿卓绝,风采超然,比起那徒有其表,装腔作势的周二,必定不知胜过多少。”
楚汐挑眉,没想到宁喻温也是会说他人坏话的。
宁喻温想了想还觉不够又补了句:“曾有个色胚傻蛋,初见他就扬言要娶他做夫人,气得自己师傅吹胡子瞪眼。”
这到让楚汐好奇了,宁喻温将他堂弟说得这般卓绝,怎的他从未听说过。
楚汐不说话静静地听着,仰头灌了口宁喻温递来的酒,撇了撇嘴。
“人好似总是喜欢是后才后悔,才想去弥补。”宁喻温无力的说,对一些自己无法改变的事情后悔,徒劳的痛苦,“我总是在想,为什么当时要去欺负他,我是他兄长应该对他好一些的,他那么好,他们都宠着他,但一切都已经晚了。”
楚汐越听越不对劲,现在也不算晚吧?
她刚想开口,又听见宁喻温道:“所有的一切都留在了那漫天火海里,那天燃起的大火就像是异志里的业火一样,吞没了他,吞没了所有人。”
楚汐心口像是被揪了一下,疼的紧。她想她知道宁喻温是谁家的子弟了,世家,姓陆,灭门,大火。这在江湖中无人不知,却又无人不是闭口不谈。
她把酒坛往没人的远处一扔,摸出个酒囊来。
她没有安慰宁喻温,他不需要安慰。
在漫长的时间里伤口早已愈合,只是留下了狰狞可怖的疤痕。
就像是蓄水的大坝,总有泄洪的时候。
楚汐随意地打开酒囊,喝了一口:“你的酒喝着不够劲,试试我的?”
宁喻温毫不犹豫接过来像楚汐一样猛灌了一口,随后便爆发了一阵剧烈的咳嗽。
宁喻温咳嗽个不停,没想到楚汐一个女子居然喝如此烈的酒。
“那后来呢?”楚汐问,她决定不再继续这个悲伤的话题。
宁喻温自然知道楚汐的用意,他放不下过去,但也没有沉溺其中,他洒脱的同楚汐说着之后的事。
他抬头看着漫天繁星,夜风轻轻抚过,吹动两人的青丝,夜色中两人的青丝悄悄地触在了一起,宁喻温觉得今晚夜色难得的好:“之后我便被师傅收留,师傅说灾祸未过,便让我同他姓了。”
听宁喻温说起他师傅,楚汐到是来了几分兴趣,她有些好奇地问:“你师傅应当是个很有趣的人吧?”
不然如何能把惨遭灭门的宁喻温养得这般好。
而宁喻温这时却露出一种为难的神色,只见他不知该如何地说:“我不知该如何向你说,我师傅他看起来不是个人。”
楚汐:“?!”
宁喻温连忙解释:“你别误会,我不是对我师傅有什么不满,只是单纯的字面上的意思。”
楚汐迷惑了,到底是什么的人,平日都干些什么?会让自己的徒弟单纯的真的觉得他不是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