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风曼哈顿》段语雨

35、第 35 章

　　两辆Enzo并排着，一红一黄，红的耀眼，黄的炫目。但更耀眼的是车旁玉立的两个男人，一个优雅如豹，一个俊邪若虎。

　　予湖冷眼旁观，任顾万雄随性的搂着自己。

　　技师已里里外外检查完车子，前方道路清除干净的信号也传达过来。忽然的欢呼起哄声，予湖条件反射地寻声望去，一侧雷诺小姐正拥吻杰生，那如狼似虎的姿态还真是火辣。予湖收回目光，正碰上顾万雄闲闲打量的神态：

　　“不打算给我一个预祝胜利的吻？”

　　予湖微愣，旋即稍稍踮脚吻上他的额：“小心点。”

　　话犹未落，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被顾万雄斜抱于怀，他低沉暗哑的声音传来：“这样可打发不了我。”

　　予湖还没来得及反应，他的舌已窜进了口腔，就像一束火在燃烧，横扫她口内的每一寸，久久未离去。

　　予湖脑内一阵空白，只听四面八方的起哄声、口哨声、欢呼声越来越大，简直乱作一团。想推开顾万雄，却使不上力来，予湖觉得自己严重缺氧，再这样下去，非得闷死不可。

　　第一个接吻而死之人？也太糗了吧。

　　“吸气。”顾万雄轻拍她的脸，另一手仍紧紧搂着她的腰，予湖这才反应过来，谢天谢地，终于放开她了。

　　“你怎么这么笨，连接吻都不会，白跟了我那么久，看来以后得加强训练。”埋怨的语气，竟出自顾万雄那从未有过的神采飞扬的脸。予湖只差未呕死。

　　这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

　　大脑氧气依旧不足，连带骂人都不会。

　　予湖很是沮丧，她好像永远斗不过他。

　　“好好呆着，等我回来。”顾万雄满头满脸的笑，轻吻予湖脸颊，向那黄色的Enzo走去。

　　在更加狂乱的欢呼声中，一红一黄两辆跑车咆哮着绝尘而去，很快就没了踪迹。予湖望向群魔乱舞，鬼叫狼嚎的人群。

　　难以想象，就是这群人，站在金字塔顶。平常他们西装革履，文质彬彬，一言一行有礼有节，而这会却活像一群疯子，刚从囚禁已久的牢笼放出般，恣意挥霍这来之不易的自由。

　　不过想来他们本来就比常人疯狂，无论做什么都是，也正是这份疯狂，才让他们从芸芸众生脱颖而出。

　　“累吗？”不知何时，欧阳已至身后,“去那边坐坐，他们一时半会还不会回。”欧阳指着那三三两两人群正走去的中转站。予湖点头，随他走了过去。

　　稍稍打量，这地方处于即上高速的地段，一般上高速前汽车加油加水，人的吃喝什么都在这解决，占地很广，布置简单却样样俱全，顾万雄带来的人早在那唯一的咖啡馆预下了位子，见予湖他们过来，纷纷站立

　　“橙汁吗？”欧阳望向予湖。

　　“嗯。”随意找个位子坐下，予湖听到上方欧阳轻轻的一句“鲜榨的。”

　　有这样一个哥哥真好，那么细心。予湖不由心生感慨。

　　“我想念你做的寿司了。”予湖抬头，冲欧阳甜甜的一笑。

　　“要不要我现在给你露一手。”欧阳也不含糊。

　　“可以？”予湖眉角眼绡都是惊喜。

　　“跟我来。”欧阳牵着予湖，整个脸都鲜活起来，就像被蒙上一层太阳的光辉，那样光彩夺目，真是耀眼极了。

　　其实单看欧阳，他真的很出色，只是呆顾万雄身边，被他的光芒淹埋太久了。

　　予湖心想，如果她有兄弟，一定不让他认识顾万雄，更不能站在他身边去，太容易被忽略了。

　　“欧先生……”顾万雄一手下欲言又止的声音。

　　“你们留在这，先生快回来的时候来‘十日’叫我。”果断的声音，那人听了竟不敢反驳，低低的应“是”

　　“十日？”什么怪名字。予湖有一下没一下的打量着厨房，很日式的布置，这么个地方，还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刚刚也不知欧阳唧唧歪歪说了什么，让那几个一板一眼，随时好像会为了“己见”而破腹自杀的日本厨师恭恭敬敬的让出领地。

　　“要吃什么料的？”欧阳检查了下备货，着手开始行动。

　　“有什么料？”

　　“都有，他们这里材料很齐全，特别是鱼，很新鲜，可能刚刚从海里捞出来……”

　　予湖没听他说完，早已扑哧笑出声来，没想到欧阳那样的人也能如此绘声绘色的形容食物，真是太……诡异了。

　　“我说真的。”欧阳还一本正经解释，后来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我是不是有推销员的潜质。”

　　“我觉得你厨师的潜质更强。”予湖言笑晏晏：“我得拜你为师，把你那手艺学到手。”

　　“何必那么麻烦，你要吃我难道还不做。”

　　“不麻烦，如果哪天你不在身边了呢。”予湖说得顺嘴。心中所想脱口而出。

　　“怎么会不在。”欧阳手下微顿，脸上笑容仍在，却有了丝丝勉强：“我一直会在先生身边，只要你不离……”话语戛然而止。欧阳猛抬头，望向予湖的眼犹带着丝丝不信：“到现在你还没安下心来。”

　　“你叫我怎么安下心来。”予湖深深呼吸，“你我都清楚，我和他不会有结果，又何必自欺欺人。”

　　“为什么不会有结果？”此刻的欧阳就像个倔强的孩子，一定要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你又凭什么觉得我和他会有结果？”

　　“就凭他爱你。”脱口而出的话语，听在予湖耳里却更觉无奈。

　　“爱？”予湖轻呢，接近叹息；“对顾万雄而言，爱，太飘渺了，他需要的是更为实际的东西。”

　　他对她再好，再宠她，予湖都未曾忘形。她内心一直明了，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暂时的，他的爱，他的宠，他的好……都只在眼下，只是他还没找到一个契合他利益的妻子罢了，一旦那个人出现，不定哪天他就挥剑一刀两断……予湖摇头，不能再想了。

　　“如果他愿意呢？”欧阳从没有过的执拗：“以他目前的身份地位，他没必要把自己的婚姻当做交易。”

　　“以他目前的身份地位，你怎么知道他会愿意，他肯愿意，他能愿意？”予湖微微阖目，而即睁开：“到了他现在的地位，你以为有些事还由得他？”

　　名利地位抑或权势一向是把双刃剑，它能给你多大的自由，同时也带来多大的束缚。没有人能两全，顾万雄自然也不例外。如果说之前的顾万雄和她还有五分可能得话，继任斯特朗族长之位之时，他已亲手把那五成可能完全丢弃。

　　“予湖，你不能这样想。”欧阳几近震惊的望着予湖，随即慢慢转为无力。

　　“那你觉得我能怎样想？”予湖只觉全身乏力，这样的争执，太损人损己。

　　“你应该相信他，相信你们的爱。”欧阳就像个慈爱的家长，劝导自己不谙世事的小女儿。予湖只觉心酸：

　　“我无法相信，也不能相信。”予湖望向欧阳，眼神坚定：“我不能把自己推向那不堪的境地，所以我不能信他。而一旦发生那样的事，我绝不会委曲求全，所以，我不能爱他。”停顿半响，予湖慢慢接道：

　　“欧阳你可以怪我自私、狠心肠，但你是否知道，我面对的是顾万雄，我不能不为自己想，为今后打算。我于他，再刻骨铭心，也是一道可以剜去的疤……即使再痛，他都可以忍受，可以狠心，他心里装的是天下，我之于他，太过渺小……”

　　“你，爱上他了？”欧阳小心翼翼的开口，语气说不上是什么意味。

　　“我不知道。”予湖茫然的摇头，对于欧阳，她无需隐瞒：“我只知道，我不能爱上他。”

　　“你爱上他了，我能感觉到你内心的挣扎。”出口的不再是疑问句，如此肯定的口吻,带着丝丝心疼：“予湖，有什么我能为你做的吗？”

　　予湖摇头，轻轻的，没人能帮到她，除了她自己。碰及欧阳担忧的眼神，予湖强笑：

　　“我没事的，你要相信我。”

　　“我相信你，一直都信。”欧阳微顿：“只是我不愿看到你难过，你就像我最疼爱的小妹妹，看到你不开心，我很难过。”

　　如此温柔疼惜的话语，予湖听在耳里，却只觉更加难过。她想起他们初次的见面，他从劳斯莱斯上翩然而下，彬彬有礼的道歉，微笑的配合她一唱一和，还有那再三递过来的名片……从一开始，他就默默地对她好，就像是对自己的亲人，即使后来她因为顾万雄再三迁怒于他，他也从不计较，依旧一如既往的对她，就像他所说，把她当做他最疼爱的妹妹，即使有时不对了，他也只当她任性……

　　“欧阳，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予湖鼻子一酸，猛的扑进他怀里，只差没掉下泪来。

　　“傻丫头。”欧阳温柔的抚着她的发，发出低低的叹息，却没在再说什么。

　　“欧……”戛然而止的声音，长时间的静默终被打断，予湖抬头，顾万雄的手下。

　　“知道了。”欧阳缓缓的开口，依旧平常的语调，不知为何听在耳中却夹了不可言喻的威严。门外站着的那人听了，连连称“是”，竟连头都不曾敢抬。

　　“走吧，先生回来了。”欧阳伸手，神情一如既往的温柔，予湖简直怀疑自己刚刚产生了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