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风曼哈顿》段语雨

30、第 30 章

　　两人谁也没说话，不远处茶几上摆着大捧的紫色玫瑰，那纯净自然的紫说不出的美丽，予湖仿佛听到了花开的声音。空气静谧而安详，除了站久了有点累，一切都那么美好，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美丽的海岛，就在予湖以为永生永世都要这样下去了的时候，顾万雄终于开口：

　　“不要走。”低低地，沙沙地声音，带着一种说不出好听的磁性。

　　“我没有走。”予湖顺势坐下。

　　“你打算走。”小孩子般的不依不饶。病人一向难伺候，更何况他不病时就已很难伺候了，予湖少不得多点耐心：

　　“我没有。”予湖看着他，久病的人一般说来都憔悴，他病得那么重，自然也不例外，放下所有的一切，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的病人，也需要人关心照顾。予湖觉得心疼，语气不由自主的柔和：“我没打算走，刚刚以为你还在睡，只想出去走走。”

　　顾万雄没有说话，只是执起她的手放在脸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予湖只感觉硬硬的骨头，两个月不见，他竟瘦成这样，记得以前他的体格向来健壮，身上虽然没有一丝赘肉，但怎么也不似眼前这样给人瘦弱的感觉。

　　“你饿了吗？我叫人去弄点吃的。”

　　“不要走。”顾万雄拽着她的手，没有半点松开的意思，“就这样陪我静静的呆会。”予湖低低的“嗯”了声

　　，两人再也没说话，静谧中，予湖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醒来时，发现自己已躺在床上，顾万雄的脸近在咫尺，侧躺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予湖只觉全身的

　　血液全让脸上冲，这哪像照看病人的样。

　　翻身而起，尽量做到面不改色的整理睡乱的衣服，在顾万雄的炯炯目光中还是败下阵来。

　　“你都不用睡的。”刚刚睡醒的声音少了平时的清冷，似娇似嗔。

　　“我都睡了十几天，把几年的觉都补足了。”顾万雄一脸的笑意，虽然看起来还是瘦的惊人，但精神却好了

　　很多。

　　“嗯，你再躺会，我去洗个脸。”

　　“那边。”顾万雄随手一指，予湖几近小跑的进了浴室。

　　再出来时，一眼看到床边的茶几上摆满盘盘碟碟的吃食，予湖微愣，望向顾万雄。顾万雄微微挑眉：

　　“你不会是一开始就嚷嚷叫吃的。”

　　予湖无语，拜托，那时是看他瘦得可怜，以为是饿的所以想把他喂胖点好不好。

　　“你呢？”

　　“我现在不能吃这些，只能进一点点流食。”

　　果然是饿的，予湖一脸了然，还带着明显的同情。

　　“你那什么表情？”顾大老板果然不爽了。予湖耸肩：“没什么表情。”

　　转身，正襟危坐开始优雅的大块朵颐。她能清楚的感觉身后恶狠狠地目光，那又怎样，难不成还能把她后背烧两个洞不成。予湖很是小人得志：想威慑人就不能生病，此时他吊着盐水，身都脱不了能奈她何？

　　“要不，你也来一点？”吃到一半，感觉那恶狠狠地眼神仍在，予湖转身，笑眯眯的建议。

　　“好啊，你喂我。”顾万雄痛快的答应。予湖一愣，看见他微眯的眼，这是捕猎时特有的眼神，予湖再得意忘

　　形还是第一眼就意识到了。

　　“还是下次吧，医生不是说只能吃流质的东西。”

　　“我觉得你的建议比医生好。”顾万雄似笑非笑。予湖明显感觉自己的脸部肌肉迅速的僵硬化：太不缺乏安全意识了，予湖顿足，顾万雄哪是自己能惹的啊，即使病着，病得再严重也是一头能吃下至少半打人的老虎，小小的一个她，估计还不够他塞牙缝。

　　“我觉得还是医生的好，专业。”予湖一脸严肃的思考半响后，一本正经的下结论。

　　“你过来。”顾万雄轻笑出声。予湖没动，一脸戒备的望着顾万雄，她又不傻，哪能送羊入虎口。

　　“过来，我一个病人还能怎么样你？”顾万雄漫不经心的诱哄着，予湖一脸的不信，但最终还是走了过去。当然不是顾万雄轻描淡写的“我一个病人还能怎么样你。”

　　“你没事吧？”予湖紧张的都忘了去叫医生这码子事了。

　　“没……”顾万雄痛苦的捂着胸口，身子阵阵的抖动着，脸都快埋在被子里了。

　　“顾万雄，你别吓我，哪里不舒服？欧阳不是说没事了的……不会有事的”开始时予湖声音还极力平静，到最后开始颤抖直至语无伦次。

　　正不知所措时，朦胧泪眼间却见顾万雄抬起头来，眼中的歉意清晰可见：“我不该吓你的。”这已算他最大程度的道歉了。予湖以为自己会愤怒，她本来也应该愤怒的，但看着那熟悉的面孔无事出现眼前，她却只觉得安然，只想，这样就好，没事就好。

　　平息半响，终究觉得委屈：“你骗我，吓我。”她举起手想捶他，看见输液瓶时想起他刚刚手术完。

　　“再也不会了。”顾万雄握着她落至半空的手，轻轻的把她拥进怀里。“予湖，我爱你。”

　　予湖浑身僵硬，有点反应不过来，他刚刚说什么？

　　”我爱你，不要再离开我。“顾万雄看着她：”我知道，你一直不甘心留下，你想走的心一直没变过，但你不

　　能走，既然出现在我的世界，你就不能再离开，我不会让你离开。“

　　予湖失神，喃喃道：“不离开又怎样？”她不觉得和顾万雄之间会有明天可言，这不是她的世界，终究不会

　　长久，终有一天她还是会离去。她只想在她还能舍弃的时候潇洒的转身，再不回头。

　　“和我一起，永远一起。”顾万雄坚定的语气传来，予湖却听着飘渺，多久之前，似乎也有一个男子和她承

　　诺永远，但现在她的身边是另外一个人，而那个人的身边也不再有她。

　　“我答应你，好好珍惜拥有的每一刻。”予湖珍重的道，转而严肃，“但你也要答应我，不要和我说永远，也

　　永远别逼我给出承诺。”

　　“为什么？”顾万雄因前半句舒展的眉到最后予湖说完又皱了起来，并且皱的更紧。

　　“不为什么。”

　　“你怕给出承诺？”顾万雄剑眉微扬。

　　“无所谓怕不怕，世界充满变数，而人更是善变的动物，没有人能承诺永远。”

　　“说得冠冕堂皇，还不就是怕。”顾万雄一语中的，予湖也不再和他纠缠，目的达到就成，反正话题已转移

　　，他没理由再折回去。

　　“算了，今天就放过你。”顾万雄终于下达口谕，予湖轻轻的松了一口气。抬头就碰到顾万雄唇边勾起的那抹笑，肯定是把她的小动作全看眼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