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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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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从ktv回来以后,时欣就变了,每天坐在床上神神叨叨,自言自语,还不时傻笑。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时淼,并不担心堂姐,反倒暗暗诅咒她,因为她没有兑现诺言,别说美少女战士,果子露也没喝到一滴。
不过时欣疯魔的原因,在不久后的一个雪天得到了答案。
那天时山夫妇又去医院看望那位被车撞的大姑了,家里没人做饭,时欣领着时淼出门觅食。
人行道上的白雪厚厚一层,踩在时淼脚下咯吱咯吱的响,不过她现在没心思玩雪,她的脑袋里还想着那瓶果子露。
她试探的开口:“姐,你渴不渴呀?”
“不渴。”
“姐,你冷不冷呀?”
“不冷。”
两个否定句,浇灭了时淼的小心思,正当她准备放弃的时候,一直大步走的时欣停了下来,她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发现堂姐正望着的是前面的饮料店。
心里一阵窃喜,小心思又浮上心头。
饮料店门前还站着一个人,那个人穿着一身单薄的黑色运动服在店门口踱来踱去,嘴里搭着一根烟,正翻云吐雾。
时淼上下一扫,鉴定完毕,他就是大伯母口中的无良少年无疑了。
想到这里,时淼拉了一下时欣的手,正要说咱们不去了吧。时欣却在这时,开动了步子,用比刚才更快的步速,拖着时淼到了那少年跟前。
“江……江白,没想到又遇见了你,好巧啊。”
江白冻的够呛,想要进去喝杯热乎的果子露,可是刚才从那个地方大吵着出来,没穿外套不说,钱也没带,正烦躁的抽烟,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时欣,发现脑海里并没有这号人物。
他扫了一眼旁边的小不点,本就圆润的她穿上了厚厚的棉衣,显得更圆了,像一个陀螺。她带着顶红色的旧帽子,衬着红润的圆脸更红了,江白轻笑一声,“猴屁股?”
时淼顿时在无良少年的后面加了三个字:蛇精病。
但过了几分钟的时淼又开始感谢这个蛇精病了,托他的福,当他表明自己没钱,但想喝一杯果子露时,时欣立即表示自己可以请他喝,于是时淼如愿以偿的坐在了这里。
“来三杯果子露,谢谢。”
时欣的声音,此时听起来真是美妙,时淼喜滋滋的想。
“等一下,不用三杯,两杯。”江白叫住了服务员。
对面传来疑惑的四只眼睛,江白接着说:“再加一杯牛奶,小孩不能喝果子露。”
服务员应声而去。
时欣想到ktv的事情,有些抱歉的说:“那天在ktv麻烦你了,不过这果子露里没有酒精,淼淼不会喝醉的。”
时淼正用一种自己所能表达的最愤怒的眼神盯着江白。
江白看到小屁孩圆圆的大眼睛里冒出的火星,觉得有趣极了,他朝时淼凑近脑袋,一双桃花眼露着清润的笑意,“小屁孩儿,不记得我了?”
时淼不记得这个人,也不想记得这个人,于是她开口,“我不认识蛇精病。”
身边时欣一口气抽到了嗓子眼,她开始训斥时淼不懂礼貌,又逼着她给人道歉。
时淼执拗起来,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她硬是不肯开口。
时欣尴尬的看着江白,江白倒是不甚在意,仍是笑眯眯看着时淼,小脸气鼓鼓的,撅着小嘴更可爱了。
“小屁孩儿,你叫什么?”
时淼还是不答,把头歪向一边,不想理他。时欣接过话头,“她叫时淼。”顿了一下,又轻轻说了句,“我叫时欣。”
不知道江白有没有注意时欣后边的话,他接着问,“小名叫淼淼?”
“不是的,小名叫声声,声音的声。”
“声声。”
普通的两个字从他的薄唇里吐出来,落到别人的耳朵里就带上了些磁性和缠绵的味道。
果子露里明明没有酒精,时欣却觉得自己要醉了,仿佛叫的是她的名字一样。
江白对着时欣问,“你是她亲姐姐?”
像是急于和不礼貌的时淼撇清关系,时欣一边摆手一边否认,“不是,不是,他是我小叔的女儿。”
“哦?那你怎么成天带着她?”
“她妈妈去年去世了,小叔成天跑运输,照顾不了她,就放到我家来了。”
江白上扬的嘴角顿了一下,望着时淼,目光透着思索,不知在想什么,服务员把饮料送上来,他又恢复了一贯的什么都不在意的轻佻笑容。
对面的时欣觉的自己要被电晕了,激动的要发抖。少女怀春,总是会把一分帅气,看成十分,更何况江白本就是个十分的帅哥,不,十一分。
他一笑,就有一身惹女生忍不住着迷的放荡邪气,多年以后的时淼每每见到,都要骂一句,贱骨头。
时欣恋爱了。
恋爱对象是江白。
时淼对此很诧异,在她印象里,恋人就像水兵月和夜礼服假面一样登对。江白倒是有几分夜礼服假面的样子,堂姐嘛……
时欣为了给自己频繁的外出约会找借口,总是拉着时淼当掩护。这一个月下来,时淼已经和江白很熟悉了。
江白老是给她买好吃的,冰糖葫芦、大白兔奶糖,只要时淼的眼睛盯上好吃的,江白就给她买来,像大雄无所不能的机器猫一样。
晚上吃饭的时候,大伯母盯着时淼的脸说,淼淼的脸好像又圆了一圈。
时至年根,学生们都放假了。这一天江白带着朋友和时欣,当然还有时淼,来到室外玩冰。
冬天的东北,有很多玩冰项目,在冰上骑马呀,冰做的滑梯呀,狗拉爬犁呀。
这些项目时淼一个人是不敢做的,都是时欣抱着她,玩了一圈,大家都很开心,呼呼的吐着热气。
江白看天色渐晚,提议回家,时欣没玩够,央求再玩一遍爬犁。
“声声还想玩吗?”
“想!”
童音清脆入耳,和娃娃一样可爱。
江白眉眼染上笑意,点头说好。
意外就在下一秒发生,狗拉着一溜的爬犁速度飞快,时欣抱着时淼坐在最后一个爬犁上,那连接的绳子因为经年未换新的,就在飞速滑行中断了。
爬犁脱离轨道,在飞速旋转中撞上了旁边的建筑,时欣手一松,怀中的时淼因为巨大的惯性飞了出去,摔在一米远的冰面上。
嚎啕哭声从冰面上散开。
时山夫妇赶到医院的时候,医生正在给时淼的额头擦药。可怜的时淼,白白嫩嫩的圆脸上,额头右边一片青紫还鼓了个包,正一抽一抽的哭着。嘴里不知道嚼着什么,腮帮子鼓鼓的嚷嚷着疼。
“欣欣,你没事吧?”冲进来的于娟一把抓住时欣的两个胳膊,着急的问。
站在一旁的时山也一脸担心的打量女儿。
时欣本就受了惊吓,还一直担心父母会怪罪自己带时淼出去玩,弄伤了她。这时见父母眼里全是关切,一腔惊慌全变成了委屈,竟立时哭了起来,声音之大盖过了病床上的时淼。
夫妇俩围住时欣,左一个没事儿就好右一个回去给你补身体云云,与病床上的时淼之间画出了一条泾渭分明的线。
江白看看被簇拥的时欣,再看看病床上孤零零的时淼,脑海里蹦出一句话,没妈的孩子像根草。
“疼……”
江白立即剥开手里已经打开的大白兔奶糖,又轻又快的塞进时淼的嘴里。
时淼大眼睛湿漉漉的望着江白,咕嚷说了一句——哥哥真好。
“医生,她需要住院吗?”
“需要留院观察一天,如果不发烧也不头晕,就去药房按照单子开药带回家就行。”
江白与医生的对话,唤醒了沉浸在仿佛经历了二战又重新团聚的感动中的时家三口。
于娟尴尬的问了一句,“淼淼,疼吗?”
时淼摇摇头,“吃了糖就不疼了。”
“真乖。”
于娟这才把注意力转移到江白的身上,少年站在病床边,揉了揉时淼的圆脑袋。
“这位是?”
江白似笑非笑的站在那里不说话,显然等着时欣开口。
时欣紧张不已,要是让父母知道自己谈恋爱,自己非得被扒层皮不可。但如果否认,她又怕江白生气,不再理自己。
时间在纠结中拉长,两道声音同时在空中响起。
“他是我的同学。”
“他是姐姐的男朋友。”
清脆的童音盖过了心虚的尾音,男朋友三个字在场中显得格外向量。
江白眉毛一挑,心想,这小屁孩知道的还不少,还懂什么是男朋友。
在场时山夫妇不仅懂得什么是男朋友,还知道这是赤裸裸的早恋,再联想到时欣最近直线下滑的成绩,夫妇俩像两座快要爆发的火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