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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嗒嗒嗒、嗒滴嗒。指腹敲击为长音，指尖敲击为短音。
沢田纲吉关闭了和所有人的通讯，只留下了与卢卡斯的通道，耳机里没有传来对敲击声的回应，但他面前的椅子上却缓缓地浮现出了一具人类的身体。
穿着列车员衣服的男人瘫在椅背上，低垂的帽檐遮住了他的上半张脸，毫无起伏的胸膛为这幅场面平添了几分恐怖色彩。
沢田纲吉将毛线手套收进外套内侧的口袋里，换上了用列恩吐的丝制成的另一副手套。
虽然对火焰的承受力略逊一筹，但是黑色半指手套的外表可比原来那副不起眼多了，即使在这个季节佩戴也不值得奇怪。
在无人的旷野之上，伪造的列车于铁轨上飞驰而过，细碎的火焰不断地从列车尾部撒下，露出内里静止的人体。
人偶只有在观测者存在时才会伪装成人类，操纵者正端坐于车厢顶部，等待着演出的开始，或是演出的崩坏。
驾驶室安静到能听见乌龟爬行时的沙沙声。
“那可说不定……”陌生的声音从门下传来，“快用你的‘沙滩男孩’攻击里面！”
沢田纲吉整理手套系带的动作猛地顿住，那一瞬间他脑中闪过了无数念头。
——“沙滩男孩”百分百是替身。
攻击里面？——是要打破门来攻击吗？还是穿透后攻击？能穿墙的话会有索敌功能吗？
然后，所有的推测全部归于一句话。
——他会暴露。
他本能般地看向了仍在缓慢爬行着的乌龟和那具伪装用的尸体。
“——动手！”那个人下达了指令。
玻璃破碎的声音于门内炸响。
“什么声音！”普罗修特豁然起身，“贝西！”
“屋子里面有两个生命气息！”贝西握着钓竿的手一颤，“等、速度好快……！”
铁门被内部的冲击力撞开，砸上了墙壁，贝西大叫了一声，下意识地将手中的钓竿一甩。
冲出的人影瞬间矮下身体，钓线从他的头顶掠过，他伸手拉住了将被吹飞的兜帽，右脚迈出了驾驶室。
“什……！”
沢田纲吉抬起双眸，棕色瞳孔中有火光一闪而过。重心下压，双腿发力，空闲的左手手掌向后，黑色的手套隐隐发亮——
贝西的抬起的双手还在半空，眼前黑影一闪，视野范围内的敌人顷刻消失无踪。在他做出任何反应之前，平淡的声音从他头顶响起——
“抬头。”
下意识顺着对方的指令做出了回应，但感觉身边的大哥好像喊了什么，贝西想要转头去看，却被钳制在脖颈上的巨力控制了所有动作。
冰冷的触感贴上了他的脖子，让他打了个冷战。
“你这家伙！是什么人！”普罗修特谨慎地倒退了一步，紧紧地盯着贝西的身后。
贝西双手发抖，他已经意识到了是什么东西正贴在自己的脖子上，也正因如此，他连转动眼球的动作都变得小心翼翼，但就算他相当努力地试图向后看，也只能看见车窗外飞驰的景色。
挟持者的声音从他头顶传来，那是低沉沙哑的，宛若从地底传来的声音。
“两个……杀.手？”沢田纲吉将脸埋入衣领，对准了变声器。宽大的帽檐加上高领的打扮虽然让他看上去可疑极了，但对于伪装身份着实很有帮助。
和两个能力未知的替身使者对峙实在令他紧张，但身体内的死气之焰又让沢田纲吉保持了冷静。
总而言之，和替身使者打架的第一要务，不能碰到对方的身体——尤其是双手。
“……怎么？”普罗修特面无表情地说道，试图辨认出他的身份，放在贝西颈边的匕首是个好突破点，但最有特色的刀柄却被完全遮住了，“你对这个职业有什么高见吗？”
“大、大哥……”
“不。”沢田纲吉紧了紧按在贝西后颈的手，换来了对方神经质的一颤，“只是怕有人碍事罢了，现在倒是可以放心了。”
“哦？”普罗修特挑眉，目测了一下两人的距离，“这么说，你不是来取人性命的？”
“怎么会。”沢田纲吉低了低头，鞋底与地面发出了轻微的摩擦声，“我讨厌杀.人。”
“这样。”普罗修特不置可否，“那么你能不能把刀从那家伙的脖子上放下来呢——鉴于你说你不喜欢杀人！”
被变声器处理过的轻笑声显得扭曲而失真，沢田纲吉抬头，手指缓慢地松开，匕首的反光在贝西眼前一闪而过。
下一秒，沢田纲吉狠狠给了他一记手刀，手臂横跨他的腰腹部，将他提了起来。
“你！”
“呜哇……抱歉，这个人的替身能力真的好可怕。”沢田纲吉重重踩地，向后平掠出一大段距离，“所以不能把他还给你。”
“可恶！你果然也是替身使者吗！”
沢田纲吉没有回答，他掏了掏口袋，摸出了小小的金属球，他抽空撇了一眼，略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将它扔了出去。
小球底部刷地伸出了四根支架将它固定在地面，顶部的红灯开始疯狂闪烁。
下一秒，球体分解，刺目的白光在车厢内炸开，让普罗修特根本无法睁开双眼。
“什么！”
等致盲的症状终于缓解后，眼前哪里还有黑衣人和贝西的身影。
“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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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重。”沢田纲吉拽着贝西的手臂将他拎上了车顶，熄灭了火焰，“嘶——总感觉太久没进入过超死气模式了，身体有点不适应啊。”
将贝西平放在一旁，扶着肩膀转了转手臂，沢田纲吉轻声抽着气，转向了身旁的卢卡斯。
靛青的火焰不断从少年的手指上蔓延而出，萤火虫的荧光在他身边盘旋不止，“剩下的那个人去了驾驶室。”卢卡斯看着膝上的电脑，在开口的那一瞬间，列车尾部的几节车厢直接消失在了空气中。
“啊，果然要维持实体幻术还是很难吗？”沢田纲吉在他身边坐下，摘下了兜帽，“坚持不住的话，直接和我说吧。”他抬头，超直感和视觉的冲突让他有些眩晕，但青年仅仅是握紧了拳头，笑着开口，“毕竟这只是我单方面的任性罢了，暴露了也没关系。”
“没关系。”屏幕上的金发男人正在试探驾驶室里那具身体的气息，卢卡斯动了动手指，为那具身体加上了绵长的呼吸，“我可以。”
“……我明白了。”沢田纲吉撑着膝盖站了起来，“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是怎么处理这个人了。”他低头扒开口袋掏了掏，“我记得是有的……不过斯帕纳发明的烟雾弹和闪光弹真的很容易拿错，下次要和他说一声才行……啊！找到了！”
他抽出了一节短短的圆柱体，捏着尾部轻轻甩了甩，顶端便冒出了尖锐的针尖。“虽然要根据体重来用啦……但应该不会过量吧？”小声地嘀咕了一句，沢田纲吉将针尖插入了贝西的颈侧，原本面部扭曲的男人的脸肉眼可见地平静下来，脑袋一歪，陷入了深度睡眠。
“嗯……这个，听说不仅是安眠药，还有麻醉、肌肉松弛的功能来着……”沢田纲吉一边解开外套的扣子，一边小声说明着，“所以短时间内应该是没有问题了……啊，这样也可以？”他盯着车顶延伸出的绳子说道，“对，把手掌向下捆好……很好！”
脱下外套，里外翻转，再解开暗扣，这件略有厚度的短款黑色外套就这样变成了一件普通的棕色长风衣。
沢田纲吉将毛线手套重新塞进内侧的口袋，又检查了一遍自己身上的装备，这才规规矩矩地把扣子重新扣上。
“虽然下半身和手套没法换，但也没什么关系。”沢田纲吉耸了耸肩，阻止了卢卡斯想要为他施加幻术的行为，“比起这个，不如增加几个和我之前穿得差不多的人，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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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死吗……”普罗修特皱着眉，指下的脉搏平稳地跳动着，脚下的玻璃碎片被他踩得咯吱作响，“哈……是真的不喜欢杀人，还是因为不想浪费时间呢……”
“但……怎样都好。”他平静地收回手指，甚至没心情杀了这个倒霉蛋，“不管他是来干嘛的，他绝对不可能现在就离开列车！”
风从破损的窗户灌入，带来了青草的气息，列车依旧在高速运行着，这时候跳车根本就是死路一条。
“无论是不见了的布加拉提还是那个意味不明的混蛋，只要还在这条列车上，就别想逃过我的替身攻击——壮烈成仁！”
绿色眼底，黄色瞳仁，浑身长满眼睛的替身出现在他身边，随着普罗修特的步伐，不祥的氛围从车头开始蔓延。
即使再冷静，金发男人的脑海中依旧有一部分因为伙伴被夺走而充斥着怒火，所以他没有再对驾驶室多做检查，更没有看到，本应迅速老化的驾驶员却毫无反应，依旧平稳地沉睡着。
椅子底部，绿色的乌龟慢悠悠地挪动着，背上的红宝石熠熠生辉。
观众将要入场，但不幸的是，场上的人偶并无法配合观众的一举一动做出相应的反应。要是操偶师没能处理好这个巨大漏洞，那么这出戏就要在开始前结束了。
这场骗局会以怎样的结尾收场呢？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