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齐无虞 ...
-
“阿爹你说。”
“晏江侯方才所言齐小姐的病症，我仔细想了想，落水后偶发惊悸之症是常有的事，可却没听过到了药石无医的地步。心悸哮喘更是闻所未闻。”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女儿倒是觉得，齐小姐恐怕是心病，或许是在水里遇到了什么变故也未可知，这些还需要当面问清楚。”江映初回想书里的情节，却发现大多数已经有些模糊，齐无虞落水是情敌谋害，在水里被人困住，生死边缘，小姑娘是吓到了，可是再多的，她竟想不起来了，是为了不让自己改变大局吗？难不成她会一点点的忘记书里的内容？那忘了之后，自己是谁？
“这便是了，心病还需心药医，为父也只能开些方子让她症状减轻些，其余的还当真要看她的造化了。”江红礼颔首，恶疾有药，心病无医，若这位齐小姐真的是心病，就不是她能治的了。
“齐小姐当然是福泽深厚之人，出身尊贵，天生凤命，若再没有些劫难，怕是有违天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主角总是要经历许多磨难才能成功，这样才能给读者树立正面榜样，显得主角的形象更加光辉伟大。江映初暗想，齐无虞来了，那身为男主的六皇子萧怀羽也一定会来，唐九也在这儿，这些人都是食物链的最顶端，这会儿在延陵齐聚一堂，究竟是福是祸？
正月二十，江红礼接到了齐豫的拜帖，他要带着齐无虞来拜见。
江映初站在自家门外，看着齐豫身后的小姑娘，穿着厚厚的锦裘，披风笼袖风帽一件不少，倒是把瘦瘦小小的人裹得像个球。
齐无虞偷偷抬眼看一下，江府门口站着的一位面貌慈祥和蔼的中年人，想必是江神医，身旁的女子眉眼英气却生的花容月貌，应当是江夫人；还有另一位，看着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大，天生一副媚骨，可是十分的娇艳颜色却生生被眉眼间的沉静压下了三分，看着有些冷艳。
“齐某叨扰了。”
“哪里的话，侯爷小姐里面请。”
江映初注意到齐无虞偷偷看了自己好几眼，一双小鹿一样的眼睛湿漉漉的，忽闪忽闪的，看着十分灵动，她回之一笑，谁知道小姑娘竟然红了脸。
“齐小姐看我做什么？”江映初忍不住出声询问，对于美好的事物，大多数人是没有抵抗力的，尤其是她这种极度“肤浅”之人。
“姐姐，生的美，好看。”
天哪，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软乎乎的小姑娘，是棉花糖做的么，又软又甜，江映初极力克制住抱着人家揉搓一顿的念头，矜持的谦虚了一句：“齐小姐过奖了。”
齐无虞小心翼翼的靠近江映初一点：“姐姐，我的病，能治吗？”为了给她治病，家里遍寻名医，珍稀药材不知道吃了多少，可始终不见起色，再这样下去，她自己都要疯了。
“并不难治，只是需要你配合，克服一些小困难。”江映初隐约记得当初为了给齐无虞治病，萧怀羽陪着她在水里泡了整整一个月，臂膀之上全是小姑娘的牙印和掐痕，这次想要彻底根治，恐怕也得请男主大人亲自来。
“真的可以治吗？我可以恢复了？”齐无虞眼里闪烁着激动的光芒，伸手抱住了江映初的胳膊，就像抱住了希望一样。
真的好瘦小一个小姑娘，江映初想道，这么瘦小软糯的一个娇娇儿，是怎么鼓起勇气提剑杀人，怎么面对明枪暗箭，又是怎么撑得起母仪天下的金冠凤袍的呢？
江红礼给齐无虞把了脉，又开了一些药，又让江映初陪着她去后院逛逛，自己则和齐豫留在书房说话。
齐豫看出来江红礼应该是有什么不方便让两个姑娘知道的事要说：“先生可是有什么为难的事？还是说，阿虞她？”
“侯爷无需担心，小姐身体无碍，寻常药石虽无法根治，但总归是有法子的。”江红礼从书架上拿下一个盒子交给齐豫，“这是江某人当年从京城带回来的唯一一样东西，多少年了，放在这里也是无用，想必侯爷能派上用场。且此物和令妹落水之事，恐怕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齐豫接过盒子，这的确只是一个普通的木盒子，连雕花都没有，简单至极，可是如果按照江红礼的说法，这里面装的东西，价值绝非金钱可以衡量。小心翼翼的打开盒子，果真如此：“先生，这些当年应该已经尽数被销毁，有流失在外的，这些年来也都被找回，实在太过珍贵，也太过危险。”
“江某何尝不知，所以才把东西交给侯爷保管，既然令堂能得到我在延陵的消息，那么其他人定然也能。太平了几十年的延陵城，怎么会因为一场略大些的雪就突然冒出了着许多山贼匪患。那些人一定在调查我有没有把元初宫变的真相说出去，查不出来，就杀人灭口，这东西留在江府就是祸根，若被找到，恐怕整个江氏一族都不能幸免。”江红礼叹了一口气又道，“我原以为二十多年了，连老师都已经仙游，不会再有人记得我这个小小的药童，却没想到他们能追到这里。”
“这么说来，您和青老先生在外游历数年是为了躲开宫里的人。”
“恩师当年不屑与贼人为伍，可是偏偏入了局，无意间又撞破了废帝辛秘之事，只得仓皇出逃，漂泊四方，只是没想到废帝死，新朝立，竟然还有人在调查当年的事。”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况且世人大多逐利，元初宫变长达四年，废帝虽死，可他留下的秘密却足以天下人觊觎。”齐豫回想着一些片段，他没想到能从江红礼手中得到这些东西，危险与价值并存，也就是江红礼当年的身份不显眼，才能留到现在，像先唐国公那样身居高位的人，只是沾到了一点腥，就死无全尸，险些祸及九族，“先生就这么放心把东西交给齐某？”
“晏江侯一脉在元初宫变时正在江下一带剿灭北方乌蛮族，并不曾涉及其中，只是在新帝继位后参与调查，所以是最安全的，况且侯爷忠心为国，也定然不会用这些东西去挑起风波，江某也希望侯爷能把它们用到该用的地方，既算是对恩师有个交代，全当报答侯爷的救命之恩。”江红礼在赌，赌自己的眼光不错，齐豫是一个正人君子，真正的圣人再世，不会用天下安危为自己谋私利，除此之外别无它法，赌了，一线生机，可若是不赌，便是初一十五。
“定不负先生所托，这些东西会发挥自己的作用，还大晋一个真正的太平朝堂。”
江映初陪着齐无虞在花园里赏梅，江府里的梅花是常见的腊梅，檀心磬口，可是甄氏照顾花草别有心得，因此这些梅花也开得格外好。
“江婶婶真厉害，我阿娘就不会侍弄花草，院子里无论是什么，只要她一动手捯饬，必然要遭罪的。”齐无虞很喜欢花花草草，只是齐老夫人仿佛跟这些东西犯冲一样，因此侯府里只是有些常见的绿植，并不常有花草。
“你若喜欢，便让人折几支带回去插瓶，等过了惊蛰，花房里的那些也能动土了，你大可挑一些喜欢的回去。”不过短短的相处了小半日，江映初已经感受到了女主角的人格魅力，这样的姑娘实在是很难让人不喜欢。
“那我就舔着脸先谢谢映初姐姐，等到开春了，我们那边也是要好好整顿一番的，少不了要麻烦你们。”
“这有什么，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就尽管开口，我们能帮上的就一定帮。”江映初正和齐无虞说着话，一抬眼就看到一抹烟蓝色的身影正往这边来，身长玉立，风姿卓然，不是齐豫还能是谁，“侯爷来了，想必是来接你的，今日可要留下用饭？”
“不麻烦姐姐了，今日阿娘身边的嬷嬷还在，我有些事要托她告诉阿娘，就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看望姐姐。”齐无虞福了福身就朝着兄长的方向你去了。
齐豫见妹妹往这边走，也就止住了脚步，对着不远处的江映初微微颔首算是见礼，江映初见状也回了个福礼。
她站在梅花树旁，身后是琼花树光秃秃的枝干，一身素衣，眉眼浓烈，像一幅意境悠远的水墨画，方寸间的灵气尽数敛在她的眉目间，颦笑里。
齐无虞见哥哥出神，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他竟然在看映初姐姐！不过映初姐姐长得美，连自己都想多看几眼，更何况是作为男子的哥哥呢。不过这样盯着人家姑娘看，实在是太过失礼，根本不像是自己哥哥会做的事。
“哥哥，哥哥，我们该走了。”齐无虞朝江映初挥了挥手，拉着怎么看怎么不正常的哥哥离开了江府。
等回到自己家里，齐无虞拦着齐豫不让他回房：“哥哥你今天很不对劲，平日里那些世家小姐你是看都不会看一眼的，可今天你却看了映初姐姐好久，竟然还出了神，连我叫你都没听到。你说，你是不是看上映初姐姐了？”
“面善。”齐豫只说了两个字，任凭自家妹妹再怎么撒娇，也绝不肯再多说一个字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齐无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