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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惊春色 ...

  •   自从在花园里撞到齐豫之后,江映初就一直做梦,梦见那个倔强的江映初,一点一点的变成了手染鲜血的疯子;也会梦见齐豫,梦见齐豫无数次在身后,默默地,从来不引起她的注意,就静静的看着江映初;还会梦见同时失去失去爱情和孩子的江映初,可怜可悲又可恨;但更多的,是最后一幕,就是她来这里之前看到的。

      在书里的时候,有些情节从出现过,而有些也只是冰冷的文字,就算描写得再好,也还是表达有限。但在梦里,一切都像是真的,她好像经历了一切,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看着他们的喜怒哀乐与悲欢离合。

      很多次,她已经走到了齐豫身边,看着他们最后的道别,看到江映初的血,浸透了五月的琼花;看着齐豫的眼泪,滴在江映初的眼睛上,他们都闭上了眼睛,然后齐豫也吐了血......

      她想给齐豫擦眼泪,可是却一次又一次的穿过他的身体。也对,在这里,他们才是真实的,而自己,本不该存在,不过只是一个旁观者,局外人罢了。

      就这样断断续续的梦了十多天,就到了二月二。

      这一日原本就是郊游踏青的日子,何况家里还有早早就盼着的小孩子们,所以提前好几天甄氏就开始着手准备一应事宜。容姐儿对这件事抱有莫大的兴趣,从绣坊的人来过之后,就一直在为出门踏青做准备,每天跟在甄氏和江映初身边,磨缠着她们给自己搭衣服挑首饰,整天像个小雀鸟一样在府里东奔西走。

      好不容易到了二月二这一天,江府众人浩浩荡荡的向着西山出发,江红礼骑着马在最前头,后面跟着三驾马车,一架坐着甄氏和江映初母子四人,几个大丫鬟和奶娘坐在第二架上,第三架就是各种吃食物件。

      这日出城踏青的人实在是不少,家境一般的就在附近树林草地三五成群,家境好些的城中富户大都像江府一样驾着马车到北苑山或者西山去。西山是位于延陵江中上游的分界点,在延陵城的西北方,绵延数百里,树木葱茏,风景奇秀。山顶隐隐可见皑皑白雪,山麓又是墨绿的丛林,丛林掩映中隐约透出皇家别院的琉璃玉瓦;而山脚就是官府种植的果木林子,此时花开未盛,绿草如茵,又恰好暖阳和风,最是适合郊游踏青。

      到了地方之后,果真不错,春色几许,笑靥如花。大晋朝民风开放,对女子并不像前朝一样苛刻,所大多时候女子是可以逛街游玩的,但是话又说回来,毕竟不是每天都能将全城的少男少女都引到一处的,春日盛景,少女怀春,这也是难得的与同龄人接触的机会 。更何况来的还不止有延陵城的人,附近几个乡县都有人出来游玩,尤其是那些家世好的公子哥儿们,比如眼前这位。

      江映初如是想到,还真是冤家路窄。

      “在下方科,字孟举。家父是江下知府方成泰,方才家人无状,惊扰了姑娘,还请万万见谅。”华服锦袍的少年郎手拿折扇,对着江映初深施一礼,倒还真像戏文里写的那样,翩翩公子无意间冒犯了美娇娘,然后就酱酱酿酿的发展出一段缠绵婉转的爱情故事。

      江映初嘴角忍不住抽搐,方孟举,虽然现在她已经记不大清楚原文剧情了,但是这个人她大约不能忘。

      方科,字孟举,原书里野心勃勃,始乱终弃的渣男,对,渣男,他在各路大反派面前是排不上号的,可就是靠着一个渣字,硬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在文中拥有了姓名。

      说起来江映初能认出他来,还全靠这位人渣手中那半永久的折扇,之所以叫半永久,是因为这厮仿佛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无论冬夏,折扇不离身,但是又会经常更换扇子,所以叫半永久。比如今天这把,出镜率最高的檀香乌骨扇,织银飘金的扇面上提着四个大字:珠山璧连。

      对,猪扇逼脸。当年不少人这样吐槽的,说作者真会内涵,江映初就是中一个。

      江映初想到这里,忍不住笑了出来。因戴着幂篱,所以方科倒是没有看到她的样貌,只是听得一声轻笑,便不禁心神荡漾。

      他今日来,一为结识晏江侯齐豫,第二件事就是为了眼前的女子,延陵首富江红礼的长女。若能将此二人拿下,到时再行事,钱权两便,再好不过了。

      “姑娘笑什么?可是在下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江映初还没有开口回答,就听得不远处有人叫她:“映初姐姐——”是阿虞来了。

      “区区小事,方公子不必记在心上,小女还有朋友在等,不便多留,先行告辞。”对着这张脸假惺惺的说话,江映初实在恶心,一秒钟都不想多待。

      方孟举看着江映初走开,脸上神色莫名。原来江家大小姐和齐侯府的小姐关系这么好,这么来看,事情又简单一步了。

      齐无虞好奇地看了方孟举一眼,等到两人走到侯府围出的桃林之后才问道:“映初姐姐,那个人是谁?你们认识吗?”

      “他说他是江下知府的儿子,叫方科,字孟举。我之前倒是从未见过他。”江映初摘了幂篱,整理着自己的头发。

      “那他怎么会和姐姐在一处说话?”

      “原本也没什么,就是他家的随从仗着官威和仪青起了争执,谁想到这位方公子这么懂礼数,还亲自来道歉。”江映初想到了一个主意,她现在的身份就是书里的江映初,自己的情感行为都会受到原著的影响,比如对江家人的亲切,比如对齐无虞的好感,她不确定曾经对方孟举的深爱会不会影响到自己,但她不能冒险。方孟举此人虽难成大事,可是却是个十足的麻烦精,惹了不少祸事。

      只是这样,势必要利用阿虞......

      “映初姐姐?你怎么又发呆了?那个人可是说了什么话?”

      算了,避开他就行了。

      “那个人的举止,略有些轻浮,他是官宦家的人,想必和齐侯也会有来往,阿虞,你到时记得离他远些。”江映初提醒齐无虞,方孟举对阿虞动过心思,不然萧怀羽不会让他死的那么惨,阿虞这么单纯善良,可不能被骗了。

      “我听姐姐的。对了映初姐姐,我怎么没见到叔叔婶婶他们,还有晖哥儿和容姐儿呢?他们没来吗?”

      “自然是来了。两个小家伙儿说要学骑马,非缠着阿爹亲自教他们,这会儿应该已经到了马场了。我阿娘不放心,也跟过去了。”

      “对呀,我怎么给忘了,映初姐姐家里还有一个马场在西山,那姐姐你会骑马吗?”

      江映初脸红了红,这倒是真的害羞了,原本的江映初是会骑马的,而且骑术精湛,按照江红礼的话说,叫尽得真传,可是没办法,现在的她晕车,连马车也晕,下车了好一会儿还觉得脚下软绵绵的,头上却坠了个铅球,甄氏见她不舒服,本来要陪她留下来,但是被她劝走了:“说来惭愧,我马术尚可,可是却坐不得马车,这会儿才刚缓过来。”

      “没关系的姐姐,我家世代武将出身,可我到现在连马鞭子都还没碰过呢。”齐无虞是家里唯一的娇娇女,金贵的不得了,真正是捧在手里怕摔了,还在嘴里怕化了,是整个晏江侯府的心尖子,眼珠子,肺叶子,肝边子,生怕磕了碰了,怎么可能让她接触骑马这么有危险的事呢,“不过我哥哥骑术是真的好,还有唐家九哥和......和六皇子。他们可是京城三俊呢,连皇上都开金口了。”小姑娘到底是小姑娘,不过是提了一句那个人,耳尖就红了。

      江映初起了坏心思,存心想逗弄她两句:“那阿虞觉得,这三位,哪一位可排第一?”

      齐无虞憋红了脸也没想出个好歹来,抬眼一看只见江映初笑得一脸揶揄,当下便明白过来,这是在故意逗她呢:“你......你......哎呀~映初姐姐你真是......真是太......我......看我怎么教训你!”

      两人在桃林里嬉闹了起来,原本就不是什么安静贤淑的性子,今日又没有什么约束,附近也被晏江侯府的人围了起来,倒也不怕被人瞧见。

      原本来到这里的这些日子,江映初一直不敢松懈,时时刻刻都戒备着,可或许是今日的春风太和煦,抑或许是今日的阳光太温柔,又或者是这个小姑娘太纯粹,她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人骑马进了林子。

      她倒退着跑,引阿虞来追,却见阿虞突然停下:“姐姐小心!”

      江映初还没有回头就听见骏马嘶鸣,也听见马上之人说:“江姑娘快避开!”

      她转身转到一半,被这声音吓了一跳,直接崴到了地上,听见了清脆的骨头错位之声,与此同时就感觉到了尖锐的疼痛。

      来人身穿月白春衫,素雅清俊,越发显得气质出尘,□□是一匹西域烈马,毛色漆黑光亮。此时那人正背对着光,一边牵制发狂的马,一边看着倒下的江映初。

      这是神明吗?

      江映初忘了疼痛,她总算是知道为什么书里要写各种角度的光了,这实在是加分。他骑着马,从光明中走来,向着我......这样的人,怎么能是凡人。

      齐豫制服了烈马,将它交给赶上来的齐桑,连忙蹲下去看江映初的伤势。

      正扶着江映初的齐无虞惊呆了,这个人真的是她哥哥吗?他竟然直接就捧起了映初姐姐的脚,天哪,这可是非礼!她哥不是君子吗?什么时候变成禽兽了?!

      江映初也惊呆了,这怎么能是齐豫会做的事情,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竟然摸自己的脚!啊呸呸呸!就算是没有人在齐豫也不会做这样的事啊!

      “侯爷不必麻烦,一点小伤,我回府上些药也就好了。”说着要把腿抽回来。

      齐豫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失礼,赶忙轻轻的放下江映初的脚,脸上难得一丝尴尬:“齐某多有冒犯,江姑娘见谅。”

      “侯爷也是一片好心,不必在意这些。”江映初示意一边的仪青和阿虞将自己扶起来,谁知道脚一沾地就钻心的疼,她忍不住轻呼出声。

      “映初姐姐你没事吧?很严重吗?”

      “没事,只是扭到了,有些疼而已。”事实上有点严重,关节严重错位,而且她一向怕疼,此时脸色苍白,还出了不少冷汗,任谁也不会相信她说的没事。

      “你,快去找你们家的马车过来,你们小姐要赶紧回城医治。”齐豫看着仪青说道。仪青见自家小姐点了头,才往江府的地方去。

      齐无虞和碧月扶着江映初在软垫上坐下,自己也是一脸的痛苦,仿佛受伤的是她自己一样,可怜兮兮,眼泪汪汪的。

      江映初为了转移她的注意,才不得不找话题,对着不远处站着的齐豫问:“这是匹烈马,大晋朝少有,侯爷今日可是在降马?”

      “这是你家的马,我与江先生在马场遇见了,正好看见人在驯马,一时技痒,却不曾想此马性子如此刚烈,是齐某疏忽了。”齐豫其实很失礼,他一直在看江映初,看她苍白的脸色,看她有些憔悴虚弱的模样。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惊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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