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依旧》友晴有雨

18、第十八章

　　“小姐，丞相身体不舒服，怕是要回府去看看。”姚白一脸担忧，有些急切的说道
　　“阿苒，我跟你去，丞相若是真的不妥，我去寻御医。”苏苒点点头，二人匆匆道别后，便往家赶去，留下三人大眼瞪小眼。
　　回府路上
　　“丞相知道你日日这么咒他吗？”白韵芷好笑的看着苏苒
　　“父亲向来身体康健，定是百岁之命，我这一两句不碍事的。”苏苒调皮的眨眨眼
　　“还好你有准备，无聊死了，他们几个跟尊佛像似的坐在那，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坐得住的。”白韵芷抱怨着说到
　　“他们怕是也无聊的要死，我们一走，他们估计也就快散了。这一两日不会有什么事，可以好好放松放松，你也好好玩玩。”
　　“我？玩什么？”白韵芷一脸疑惑，听这话苏苒似乎不想跟自已一起一样
　　“白璃没有再约你出去？”苏苒调侃着问了一句
　　白韵芷一愣，随即有一丝细微的羞涩，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是、是约了我去郊外踏青。”
　　“阿苒，我好意外！“苏苒看着她，等着她说下去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人可以一成不变的，他从小到大，对国家对家人对朋友，真的没有丝毫改变，一片赤诚，眼底那么清澈，有时只看他的眼睛，我甚至会有些恍惚，好像我们还在小时候似的。”
　　“那你觉得谁变了？”
　　“……”白韵芷难得的沉默了，迟迟不愿回答
　　“阿苒，近日传言，丞相无事吧？”白韵芷望着苏苒，眼底带着些小心翼翼
　　“陈年旧事，皇上自小便一清二楚，绝不会介怀，想来是掀不起风浪的。”苏苒避重就轻的回答到
　　“阿苒，与我，你胜过世间所有，我希望你明白。”白韵芷眼神直白，没有一丝犹豫闪躲
　　“我明白，我懂的…..只是有些事也论不出个对错的，身在高位，万般无奈，谁也怨不得谁。”苏苒笑着说道
　　“他错了，我会让他知道他错的离谱。”白韵芷坚定的说道
　　“你遇刺的事，你怎么看？”苏苒叹了口气，转移了话题
　　“我以为是咱们自己人，结果不是，那出手的架势，分明是真的要伤我的，你知道是谁？”
　　“是楚柯，她可不像你看上去的那么简单，她背着骂名你受着伤，谁吃亏一眼便知，还好我们有所防备，否则此次怕真是要伤的不轻了。一定要十万分小心的防备她，知道吗？”苏苒极为认真的说道
　　“平日看她，骄躁鲁莽的样子，不至于那么不简单吧。”
　　“就是看上去太过鲁莽了，反倒一点大的错处都没有过，有人会相信她会找刺客要你的命吗？所有人都认为找个人教训教训你或许她会，但取你性命是断断不可能，这是她给自己留的退路，万一到了覆水难收的地步，他爹死的多惨，她都还有一条活路走。”白韵芷一脸震惊
　　“此次如若不是皇后设宴，楚柯恐怕也不会下定决心给楚雄写那封信。”宴上种种其实都只是为了刺激楚柯，要她召他爹爹回都
　　“韵芷，你要明白，她的活路，是要踏着你走的，所以，她不可能走的出去，我们绝不能让局面走到，你要与她共侍一夫的那一天，懂吗？”白韵芷先是有些恐慌，随即又转为几分苦涩，最后重重的点点头。苏苒看着她，心中真希望白璃可以争气点。

　　第二日苏苒起了个大早，询问姚白姚蓝东西准备好了吗，二人答都准备好了，年年都是这样准备，早已得心应手，主子宽心。
　　苏苒独自坐在马车上，只带了车夫，向郊外走去。马车停在郊外的一处行宫，行宫已荒废许多年，皇上更是从不曾踏足，苏苒给守门的一些银钱，守卫年年都会见到苏苒，也不觉意外，收下银子，给她开了门。车夫和苏苒拎着几大包行李进去了，不一会车夫出来等在门外。
　　“阿苒，不是都说了，我不缺吃穿的，你也不必来了，若是被发现怕又是一场风波。”
　　“我可是苏丞相的女儿，谁能把我怎么样。”苏苒调笑着说道
　　“我还是皇子呢，不也在这了吗。”戚栾轻轻的说道，眼底再不见曾经的热烈清澈，一片忧郁颓废
　　“多带些总是好的，夏天也就罢了，这两年冬天很冷，我怕你受罪。”苏苒没什么情绪的说道，就像二人是老朋友见面，戚栾不曾是被废的皇子一样。
　　戚栾其实是想哭的，只是从他来了这行宫，苏苒年年会在他母亲忌日来看他，起初那两年他是真的流了很多眼泪，如今眼泪也基本流干了，心情也平静了许多了。
　　他是真的感谢苏苒，如果可以为她舍命都是可以的，不只因为苏苒年年来看他陪他祭拜母亲还因为只有苏苒从头到尾都相信他，也只有苏苒说就算真的是你，我也想让我人生里出现过的那个开朗少年过的好些。她说…戚栾，我比大理寺更了解你……
　　苏苒还是像往常一样，在梅妃的牌位前，摆上了许多贡品，非常丰富，然后把香和纸钱递给戚栾，戚栾安安静静的开始祭拜自己的母亲，戚栾跪在牌位前
　　“娘，孩儿过得很好，你在天上也都还好吗？阿苒也很好，没有受伤，没有变瘦，谢谢你替我保护她，还有……孩儿很想你，很想很想……”
　　苏苒站在戚栾身后，每次来看戚栾她都要做足心理准备，戚栾是他们这些人里第一个走向了深渊的人，也是让她意识到他们再也回不到过去的最直观的最血淋淋的证据。她对于永安最开始的厌恶就来自于，戚栾的无辜……
　　戚栾在被废的时候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母妃到底是不是他们说的那样，不过也都不重要了，他也没想过报仇，可他没办法伤害自己的兄弟手足，所以被手足害到这个地步，他只能认，他也想查查真相，可是他放弃了，无论母妃是怎样的都是天底下最好的母亲，其他的他不想再知道了。最后他想，也许他才是最幸运的那一个，这没有尽头的囚禁与孤独反倒是种保护……
　　祭拜完后，二人坐在破旧的桌子两边，吃着苏苒带来的饭菜
　　“对了，我这次给你找了个小厮来伺候你，收拾收拾院子屋子，做做饭什么的，过两日我偷偷把他送进来。”苏苒开心的说道，戚栾愣了愣，其实他心中是有些激动的，行宫只有他一个人，他实在太孤单了，可是他不能表现出来，他不能给苏苒添麻烦
　　“阿苒，我不需要人伺候的，我能照顾自己，饭菜我也可做些简单的，他们送来的饭菜虽不好吃，却也是能填饱肚子的，不必冒这个风险的，真的！”戚栾说道最后甚至有些激动，他不想苏苒为了他有把柄抓在别人手里
　　“对了，对了，我找的这个小厮，是读过些书的，字基本都认得，还会下棋，蹴鞠，等着我把这些东西都给你送来，想来会有趣不少，而且他做饭特别好吃，我尝过了，真的很棒，还有”
　　“阿苒！”戚栾厉声打断了她，眼神坚定的看着她
　　“戚栾”苏苒轻轻叫了他一声，戚栾瞬间便红了眼眶，整个气势都颓废了下去
　　“阿苒，我不想欠别人的，你能懂吗？”戚栾有些无奈的说道
　　“我不想你孤单，不想你受苦，一丁点苦都不想你受，你懂吗？”苏苒也红了眼眶望着他，戚栾一时有些失神，苏苒年年来看他，却从未流过泪
　　“阿苒，你该希望我活着，而不是不受一点苦。”戚栾语调平静的说出这句话，苏苒的泪，豆大的一颗瞬间落了下来
　　“可我就是不想让你受苦，谁拦我…谁敢拦我！”苏苒拿着筷子的手微微颤抖，不甘心的喊出了这句话。戚栾一时有些愣神，心中暖流缓缓流淌，如果说有哪一刻戚栾庆幸自己还活着，那一定就是这一刻。
　　苏苒喊完有些后悔，怕戚栾心里难受，可她真的有些控制不住，她调整了一下情绪，柔声说道：“戚栾，我知道，本该给你寻个侍女的，只是你该清楚，你姓戚，你不能有孩子，否则会危及性命，真的对不住。”戚栾有些好笑，她竟然跟自己道歉，她给自己所有竟然还在道歉
　　“那你可得给我找个好看的小厮，要不长夜漫漫，我可不想做噩梦。”戚栾强撑着心神笑的开心
　　“你还别说，这小厮长得还真的挺水灵的，年龄不大，若是有调皮的地方，你可能还要调教调教。”
　　“好，只是陪我在这行宫可是自愿？”
　　“嗯，是，我跟他说的清清楚楚，他家中突遭变故，仅剩他一人，在小偷窝里被我找到的，过得十分艰辛，我同他说了情况，他很愿意，他说希望你们两个此后，都不再孤单了。”
　　戚栾这次是真心的笑了，觉得就这么过下去，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年年都能看见苏苒，也算在这世上有个念想
　　“阿苒，谢谢你。”
　　苏苒在玄德寺每年会许一个愿
　　愿我挚友戚栾，此生平安顺遂，转眼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