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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晋江独发谢绝转载 ...

  •   对面敌军中不少都知道那自刎的士兵抢到一个人头立了功。

      本来人人歆羡的好事,这会儿竟成了催命符。

      心中既是庆幸,又是害怕。

      唯恐天神降罪,将他们一并处罚。

      岂不太冤?

      人群之中却有几个抖如筛糠,意态惊惶,他们有些也杀了人,有些则是补了刀。

      看到同伴下场,哪有不怕的?

      萧兀纳眼角余光悄悄扫过,见他们窃喜的窃喜,畏惧的畏惧,并没一个有甚异常。

      难道他们都没听到声音?

      他脑袋稍一转,再联系那士兵死前反应,就明白怎么回事。

      想来非是神明显灵,而是有高人相助。

      若世上当真有神,何令忠良沦落至此?

      他将杂念撇开,抬头直视那军官面容,神态自若道:“这位兄弟既然以死谢罪,其生前之过理应一笔勾销。他诚心悔悟,本是天神乐见之至,倘还有人心中有愧,不妨也主动站出来,一人做事一人担,省得拿了不该拿的钱,享了不该享的福,牵连亲眷!”

      军官听出他语义之中隐含威胁,冷哼一声,便要反讥。

      却有一人像是终于忍受不住,大吼出声,倏地拔剑插入腹部,而后歪倒一旁,满脸释然道:“我、我已赎罪,请天神、饶我家小!”

      事发突然,谁也没有想到,其周围士兵都往边上挪了两尺,腾出位置。

      军官顾不得太多,忙翻身下马,拎起对方衣领,喝问:“怎么回事?你干什么?”

      一个两个都想不开,嫌命长了?

      那人哪管他说什么,兀自痴痴望着夜空,喃喃道:“我听话,我赎罪,饶了、饶了……”

      军官沿着对方目光看去,除去半边天光霎亮,只有树梢那女子八风不动,岿然而立。

      实在品不出什么名堂。

      待凑耳过去,翻来覆去说的都是“听话”、“赎罪”这些字眼。

      他把几个字在嘴中细细咀嚼,忽而眉头皱起,瞳孔一缩,叱道:“说清楚!什么听话?听什么话?你到底听到了什么?”

      对方咳咳几声,被他推得吐了滩血,神色越发迷离,面上竟慢慢露出微笑,道了声:“好。”

      尔后就断了气。

      此情此景,诡异至极。

      军官吓得手一松,对方后脑便“嘭”地砸在地上,脸上却还笑着。

      他全不知晓对方死前听到了什么,明明什么声音都没有,他惶惶然站起,身后又传来“噗噗”几下利刃入肉的闷响。

      交织重叠在一起。

      有人开了头,轻易就不会结束。

      他缓缓转了一圈,所有人都低伏着脑袋。

      眼看着高官厚禄近在咫尺,大家一拥而上,捉了人头,一切都将应有尽有!竟是要功败垂成,如何甘心?

      他抑制住颤抖,分不清是惧怕还是愤怒,深深吸气,长长吐出,吼道:“起来啊!你们都给我起来!你们疯了吗!上啊!杀了他们!上啊!”

      跪在他脚旁一人涕泪俱下,急促喘了一声。

      被他一把揪住,提到半空,狠狠晃了几下。

      这人张口欲叫,又担心惊扰神灵,连忙求饶,请求将自己放下。

      他抢出口恶气,把人重重掼在地上,攥紧鞭子,胡乱抽了一通。

      但任是打得皮开肉绽,对方也不敢起身避让。

      再换个人,同样如此。

      他怒极反笑,扬鞭指着萧兀纳道:“好,好!本官不知你使什么妖法,在这里装神弄鬼吓唬大家!哼,本官就好好站在这里,端要瞧瞧,你还有什么本事,一起拿出来!”

      萧兀纳不急不躁,徐徐开口:“不问小鬼,先审罗刹,哪有这般道理?大人擎等着就是。”

      军官大笑,应道:“好啊,你莫要轻狂,倒让本官看看,这甚么天神,保不保得住你!”

      其手中长鞭一抖,猝不及防发难。

      萧兀纳正要躲,那女声又道:“别动。”

      他不知这人是谁,什么底细,要说信任,是万万谈不上,但此时不依她后果可就难以预料。

      便似成竹在胸,面不改色定在原地。

      那鞭子高高甩起,既准且狠,直冲他命门而来。

      想这位军官能一路跟在最前,必然有些本事在身,并非是草囊饭袋。

      观其方才摔掼几下,功夫还不弱。

      与他应不相上下。

      萧兀纳两眼寸步不离追随长鞭。

      长鞭如蛇似电,猛蹿至他跟前。

      而后停住,鞭子的主人直挺挺往后倒去。

      像一块硬邦邦的石头磕在地上。

      声音令人牙酸,怀疑对方是否要被摔碎裂开。

      萧兀纳不敢相信,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先前那些人都是自杀,还说得通,这人又是怎么死的?

      非但他想不明白,跪着的士兵亦无法理解。

      有个胆大的爬去探那军官的鼻息,刚看到人就失声大叫:“有鬼!鬼!鬼!鬼啊!”

      另一个也壮着胆子伸出脑袋,同样蹬腿后退,不信叫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

      两人连试都没试,旁人不知情况,几个膝行向前,一瞧之下,也是瘫软坐倒。

      只见人仰面朝天躺在地上,眉睫已结了一层淡淡的霜花,肤色发青发白,姿态僵硬,仿佛死去多时。

      难道这些日子与他们同行的竟不是活人吗?

      诸人怔怔发愣,忽地天降一团大火,正正落在尸体之上。

      皮肉衣物烧焦,发出阵阵古怪味道。

      几人抽抽鼻子,蓦地惊醒,登得跳起,拔腿就跑。

      一脚刚迈出,身子一僵,也倒在地上。

      这回没人敢去查看尸体,反而都调转面向,朝着那女子方向叩头。

      人怎么死的,没人知道,但火从哪儿来,大家都看到了。

      萧兀纳倒是发现人死之前均微微顿了一下,定是那时被动了手脚,又因对方速度太快,使得几人像是同时死去。

      他自然不会揭穿,也怕人想到,立即接话:“不敬神灵的下场,诸位都看到了!”

      再多也不必说,大伙儿心里明明白白。

      呼吸之间,就死了这么多人,身上还不见伤口,除了神灵,还有谁能做到?

      天边光芒大盛。

      萧兀纳清清喉咙低咳一声。

      未张口已有人受不住压力自戕。

      他佯装镇定,每每出言煽动,便有数人熬不住自杀。

      到最后原地只剩些胆子小不敢死不敢跑的抱头缩在一边。

      后边人奔到,见此情景,衡量利害,也唰唰唰跪了一片。

      遵听教诲。

      约莫过了两炷香左右,那光芒才慢慢收起。

      余光消失的一刹那,女子也消失不见。

      众人仍不敢起身,在黑暗之中聆听自己心跳呼吸颤动。

      终于萧兀纳大发慈悲道:“天神知道你们悔悟态度诚恳,暂且饶恕你们罪过,但若往后依旧如此,就不要抱有侥幸之心。”

      众人连声应和:“不会不会!”

      得他允许起来,又恭恭敬敬行礼,才颤颤巍巍爬起,上马离去。

      地上死去的同伴,却是看也不看一眼。

      来时如钱塘潮涌一浪叠着一浪,去时亦如东海潮汐一波卷着一波。

      因着恐惧催赶,更不敢稍停。

      萧兀纳抱着皇太孙,静静伫立,目送敌军远离。

      另七人站在他身侧,同样无言。

      直到一行人从前方奔来,他一眼认出领先一人正是远山兄的儿子。

      早知其已被其父送出大辽,此时出现,自是大感惊奇。

      只听对方仰头叫了一句:“姑姑。”

      一人飘然而落,离他不过一丈多远。

      萧兀纳煞是诧异,浑不知这女子何时又折身回返。

      他仔细打量,此人奔波至此,衣裳竟是干干净净,纤尘未染,可见内功造诣非同凡响。

      再观其他来客,一位中年男子,身材矮胖,但瞧对方两手粗壮,臂膀有力,并不是简单人物。

      一位白衣女子倏忽靠前,其身姿曼妙,轻功卓绝,与先前女子站在一起,倒像是一对世外仙姝,绝尘脱俗。

      后边又有十余名年轻貌美的姑娘,护着中间两匹驮马,左右跟着六个熟悉面孔,见他目光扫来,招呼道:“萧大人。”

      萧兀纳没有应答,却是盯着两匹马身上横卧之人,愣道:“远山兄夫妇……”

      萧峰神色一寂,落寞道:“伯伯,我父母已见背了。”

      萧兀纳愕然,其实结果早有预料,安慰的话却说不出口。

      一声婴儿啼哭打破沉默。

      他满腔愁绪尽付口中一句长叹,托臂轻轻晃动怀中幼儿。

      一切皆因此子而起,不知能否因此子而终?

      他们身上东西已丢了精光,各个身强体壮,又是成人,饿也能忍得一会儿,小孩子却不懂什么忍不忍,饿了就哭,没有就闹。

      剩余拢共十三人都聚到他身边,均是无计施为。

      几名灵鹫宫弟子见不得小孩子掉泪,便取了些能克化的食物喂下。

      小孩儿没几口就吃饱,沉沉睡去。

      四下里林木幽寂,不闻杂声。

      两方各十余人相对而视。

      萧兀纳踌躇开口,问萧峰道:“你往后如何打算?”

      稚龄便失双亲,着实可怜,一身忠肝孝胆,又着实可敬。

      但想自己境况亦是艰难,若勉强挽留他在身边,对他而言,恐是祸非福。

      萧峰不由侧头望向林蓝。

      他原本虽到了大宋疆土,却没打算立即与亲人相聚,只道走一步算一步,谁想林府门前就碰到姑姑……

      林蓝对他回以一笑,上前与他并肩,道:“峰儿自是随我同去。”

      萧峰一愣,心中忽然安定,喉咙微微发堵,重重点头。

      萧兀纳才记起萧峰称呼对方姑姑,两人是姑侄关系。

      对方愿意千里奔袭,前来搭救,定然也是重情重义之辈。

      他甚觉宽慰,顺势拜倒:“阁下今日助我等退敌,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必不敢忘。”

      其人不论武功智谋亦或品性,都叫他敬佩万分。

      萧峰等人来迟,不明详情,只见到大批士兵奔涌离去,没有贸然生起枝节,是悄悄避开绕路过来。

      这时问起,萧兀纳便将先前他与林蓝默契配合之事略略讲述一遍。

      如汪剑通等人都知林蓝向是主意极多,听到这些神奇手段,并不如何惊讶。

      萧峰却不清楚,什么“脸上结霜”、“神降天火”,一时都想不透原理。

      林蓝也不瞒他,反手抄了一把雪在手里,顷刻掌冒热气,那白雪已化成一汪清水。

      萧兀纳一行极是赞叹,此等功力,何等深厚。

      萧峰不觉稀奇,他父亲修为亦是不低。

      但倏忽,他也双目圆睁。

      那一汪清水竟瞬间又凝成寒冰,晶莹透亮,薄薄一块,躺在对方手心。

      他伸手去取,确是一块齐齐整整的冰片不错。

      不待林蓝解释,灵鹫宫弟子已抚掌而笑,猜到:“是姥姥那门功夫不是?林姑娘何时学得?”

      童姥有门暗器功夫,就可以凝水成冰,不过与她这个仍有些不同。

      林蓝点头:“不错,这法子正是从那功夫变来。”

      逆行内力,使之转为阴寒一脉功法,眨眼间即能将水冻结,更遑论使人体降温。

      萧兀纳蹲下身去,查探地上尸体,果然面似笼罩寒霜,触之体温,冰冷异常。

      却仍没发现伤在何处。

      林蓝挑眉提示:“我在树顶,人在地面,可供我施为之处,着实有限。”

      萧兀纳闻言恍然,伸手摸索尸体头顶,终于在那帽檐毛毡里找到一处孔洞。

      辽朝地方寒冷,士兵多裹皮毛御寒,厚厚一坨,一时之间肯定是看不出帽檐上被破了个洞。

      再想到没有鲜血流出,那必然是因为在死之前就被冻住了心脉。

      实在考量周全。

      忽又好奇追问:“那火?”

      林蓝弹指抖出一粒硝石,掌力一催,那硝石竟全粉碎,无火自燃。

      诸人皆惊。

      林蓝五指一捏,火又熄灭,解释道:“这招也是从别处学来,不过本是门厉害功夫,并非是用于取火。”

      她说的正是鸠摩智,其人品性虽不佳,还屡次败于她手,但真论起实力,实在不会弱于武林中那些老少英雄,能光明正大胜过对方的,不超五指之数。

      这功夫便取自对方独门绝技火焰刀,名字叫刀,其实是门掌法。

      催动起来甚是方便。

      众人纷纷叹服。

      方知世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诸般神仙手段,已能穷尽普通人想象。

      经此一番演示,大家心情竟尔轻松些许。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0章 晋江独发谢绝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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