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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李洐 ...

  •   以前白纯轩为了摆脱君莫问也经常下药,无论是饭菜、酒水,还是香味、空气,君莫问屡屡中招,每次都气得不行。这次终于学聪明了,留了个心眼中午没中套,可得赶紧跟上去看看那人到底要干什么。

      白纯轩又一次来到了长安街,在长安街东第十三个胡同停下。胡同口有一棵百年樟树,树下有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乞丐看到他来了,也不伸手要钱,随意地翻了个身继续睡。

      那胡同却随着他翻身的动作“悉悉索索”小声响了一阵,看似没什么变化。

      白纯轩进去,在平平无奇的墙上按下一块砖头,胡同地上出现一个地洞。进去后能看到一个轿子,轿子并不华丽,用材也不是好木,但磨得很平滑。轿子下面有两条凹下去的半圆柱形的轨道,轨道一直延伸至地下隧道,没入黑暗。

      白纯轩关上门,进了轿子。他从怀中取出一块木制令牌,将其置于轿子扶手处与令牌一般大小的凹陷处。轿子底下的两个小轮子便随着轨道拖着轿子进入隧道。

      轿子停在了轨道尽头,白纯轩目所能及的只有一个不大的黑暗空间。他刚想把令牌铅入门口的凹陷处,就听到了门里面少儿不宜的声音。

      “慕清远,等,等下……纯轩来了。”

      “是他就不用停!”名唤慕清远的男人说话语气几乎痴迷,“洐儿,你怎么这么棒啊!”

      白纯轩放下想要推门进去的手,在墙上摸了两下,摁下去一块青石,门里面“卡卡卡”又弹出几道门,那声音终于被隔开。

      这到机关其实是白纯轩要求李洐加的,因为他几乎每次来都能撞见他们行房,他倒是无所谓,只是难保其他人来时不会撞见,为了避免这个可能,就让他又多修了几道门。

      白纯轩坐在轿子里等待。

      他记得他第一次见李洐是在七岁。

      那时他随着母妃去香山寺烧香祈福,在寺院后院,他看到了当时尚且五岁的李洐。

      那个小孩子约莫五岁,衣服价值不菲,却像他的手和脸一样,沾满了泥灰水,他蹲在草地上玩泥巴,身旁一小桶泥水,身上一大挎包。

      白纯轩从小便熟记京城各世家官宦子弟的资料容貌,所以看到这小孩变知道他是谁了。

      大理寺卿七娘子的二子李洐。那个传说中的怪物,不喜文韬武略,只爱奇技淫巧,自小便给自己收拾了一套工具,就放在挎包里,随携带随时随地进行自己的“大业”。

      他做的东西新奇精致,完全不像是小孩所做,白纯轩有幸得到一些,十分喜欢。

      但这样的奇才却不是这个社会所能容纳的,“士农工商”等级下,这个小小少年注定被世人不耻。

      但白纯轩不会。

      他想起前些天摄政王刚建好的皇家学院。

      摄政王说,凡皇家子弟皆可寻一伴读入学院读书,伴读身份无论贵贱。

      反正他也没定下伴读人选,不如就用李洐?白纯轩想着,渐渐回了神。

      令他惊讶的是,地上的李洐已经用泥巴捏出了人形。此泥人的衣着、服饰、站姿与白纯轩几乎无二。

      李洐不时抬眼看向白纯轩的样子,让白纯轩更加确定那泥人是他了。

      “你……”白纯轩指着他,“做?”

      “做,做什么?”李洐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伴,读。”白纯轩憋出俩字。

      李洐小身板抖了抖,有些激动亦有些惊恐地看向他:“我我我我我,”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我可以吗?”

      “嗯”白纯轩点头,白净的脸上是认真的神色。

      “我,我我我我我……”李洐两个脏兮兮的小手无助地磨搓着泥人。

      白纯轩皱眉,觉得自己应该让他自信点。

      白纯轩指着泥人,惜字如金:“美。”

      李洐眨着眼睛反应了一会儿,突然激动地开始颤抖,“你,你在夸我吗?夸我捏的好看?太,太好了……”李洐站起来,左脚磨磋着右脚,把泥人往前一送,“送,送给你。”又猛地收回去,“不,还没完成,我我我我我,我回去把它捏好,上釉,烧好再给你。”

      这人果然在意他做的小玩意。

      白纯轩点头:“好。”

      皇家学院很大,是后宫几个宫改造而成的。当时后宫无主,皇帝同意大臣王爷们进出,为了物尽其用,才把后宫改造成学院。

      学院人很多,所有的皇室子弟都带着伴读在此学习,那时他们的座位是这样安排的:

      皇室子弟与其伴读共用一张长桌,各长桌整齐排放,每个人都有固定位置,前方置一长桌做夫子的讲桌,夫子讲桌后是一排书架,收纳了儒家各类经典。

      窗外是竹林,夏可乘凉,冬可赏雪,此屋是学习之所,起名“无问院”。以无问院为中心,还有教习武艺的武道馆,教习礼仪的知礼间,了解诸胡的识夷部,辩驳时事的驳论楼等。

      当时君莫问是太子伴读,他们两人坐在白纯轩与李洐身后。

      四岁的太子与七岁的君莫问是当时班里最不安分的学生了。

      白纯轩记得,他们两人常常上课睡觉,怪脾气的夫子总是恨铁不成钢地把卷轴扔在他们脸上,两个小可怜每天鼻青脸肿的,煞是惹人心疼。除了白纯轩。

      夫子毕竟是个儒士而不是武士,卷轴经常飞不到那两人的脸上就“啪啪”摔在了白纯轩和李洐脸上。

      君莫问每次都心疼地给白纯轩擦药,白纯轩就瞪他。

      与这两人娴熟的相处方式不同,太子慕清远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不安地看着李洐,想去安慰他帮他擦药又不敢,只一直坐在位子上盯着李洐自己给自己擦药。

      晚上,各家境不凡的公子哥们坐上家里备的华丽的马车回去,只留下李洐一小小的人儿站在偌大的宫门口。月色如洗,小少年冻得抱着臂膀哆哆嗦嗦地走出宫门。

      白纯轩留下帮夫子收拾完东西出来就看到了这么个令人心疼的人儿。

      他瞥了一眼藏在宫门口大榕树下的君莫问和慕清远,拉着李洐上了自己的马车。

      君莫问尴尬地摸摸鼻子,他本是想在宫门口设计吓唬白纯轩的,没想到啊没想到,竟碰到这等尴尬之事。他拉拉慕清远:“行了,计划成落烫鸡了,咱们走吧。”

      “那,李洐他……”小太子还在张望离去的马车。

      君莫问搭着他的肩:“好了,纯轩会照顾他的,我先送你回去,皇上要等着急了。”

      “嗯。”

      之后的每天,白纯轩都起很早接李洐去学院。后来大理寺卿都觉得不好意思了,和白纯轩商量想自己派车接送李洐,但白纯轩没有同意。

      又一个月,白纯轩去接李洐,发现李洐头上肿了一个大包,他裸漏在外的皮肤也多少有些青紫。白纯轩看了一眼李府,心下了然,想来应是府里其他子弟嫉妒他把他打的,便沉默着给他上药。

      到了学院,慕清远一眼就看到了李洐脑袋上的包,他慌里慌张跑出去,桌子凳子撞歪了好几个。

      不一会儿,他拿着一个白瓷瓶子跑了回去,喘着气递给李洐:“这,这是最,最好的药。我,我给你涂上。”

      李洐本想拒绝,毕竟白纯轩已经帮他上过药了,但看着小太子羞得通红的脸蛋,李洐说不出拒绝的话,只好道谢:“多谢太子。”

      小太子小心翼翼地给李洐上药,撅着嘴给李洐吹:“吹吹,痛痛飞飞……”就很可爱,长大后的李洐无数次回忆起那个奶呼呼的小太子时都会这样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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