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恐怖]零落》贫嘴

6、番外 名叫Samael的狗

　　我是他的狗，尽管没有彼此确认过，我们都心知肚明。
　　虽然两脚直立，全年发情，生有人类的皮相，无论在旁的什么人还是我自己看起来，我都是他的狗，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更简单的存在更好掌控，因为心灵空虚所以心理活动简单到愚蠢，他比喜欢所有其他都更加的喜欢我，因为我是对他来说最让他安心的智慧生物。
　　我只会趴在他膝盖上睡着，我只会向他索要食物和居所，我拒绝所有人的给予只接受他的那一份，我只接受他的命令，但是我不向他要求任何感情上的回报。
　　就算我要，他也没有，我俩亦心知肚明。

　　他偶尔会对我讲起自己的事情，其实我听不懂，他也不需要我明白什么，只是当那些人身上带有恶意的看着他时，他会攥紧我的手指，弄疼我，然后抱着我的肩膀很久很久都不动。
　　有时候他会对我说，今天又长大了一点，会问，今天做了什么新的药剂么？会笑着说，天气很好呢，要不要出去走走？
　　全是废话。
　　我是不能离开实验室的，我是他的造物，我在这里出生，似乎也会在这里死亡，我俩根本心照不宣。
　　他每周会从我的静脉里抽取血液，200CC左右，注射进他的，然后就苍白着脸一整个下午或晚上摊在他的扶手椅里面，我则趴在他膝上，彻夜凝视，无关情绪。
　　因为我的世界里，只得他一个，与我是同类。

　　原来人是会老的。
　　原来人是会老死的。
　　我听他念叨着什么造物啊，什么神啊，心里嘲笑他，一辈子都在做逆天而行的事情，临死了还要像神祈祷？哪个神会保佑他？面上却哀戚起来。
　　“Samael，我的Samael……”
　　旁边的女人催促着他上前，于是他就上前，握住那干瘪的手，感受生命力在里面消失。
　　“你是我最完美的作品，你是我的小药瓶儿，我的小Samael，”老男人慈祥的摸着他的头，干瘪的只剩下骨头和皮的腕骨突然爆发可怕的力量：

　　“你要给我陪葬！我们要一起死！我绝不允许你独活！！”

　　这真是一种强烈的感情，我由着那些人上前扒开他的手，衰老的骨骼连断裂的声音都不好听，老真不是一件好事情。
　　如果可以不老的话，他本来可以一直陪着我的吧？人类是脆弱的东西，人类会老。
　　我被他们带走，带到没有这男人□□的地方，几乎一模一样的实验室，然后是各种各样的研发项目，各种各样的实验计划，然后是爆炸或者枪击，再然后是下一个实验室。
　　他们总要求我叫他们老板，于是我换着老板，换着实验室，换着手里的器材，换着代号，慢慢给自己代入人类的身份。
　　同室的其他人会告诉我外面的事情，像是我的新外号，老板的女人，战争，或者足球之类的东西。
　　最后一次的时候，那个模样很艳丽的男人居然只用一把细铁丝就杀进来了，死过这么多同事，我倒是第一次看见使用这种冷兵器的家伙。他对他的伙伴说他只杀人，不救人，洒脱的离开，我手里还有一份配方的剂量需要做最后的检测，想着或许又要在新地方从头开始新方案，突然觉得累。
　　累是人类的情绪。
　　屏幕上蹦起奇怪的对话框，问着自相矛盾的问题——没关系，什么都没所谓，我只要接受就好。

　　碰见那个叫楚轩的家伙时，没什么心理上的感应。
　　他认识我，他知道我，他甚至了解我。这让我害怕，我抵触这样软弱的情绪
　　我们是一样的造物，我的人格明明比他的更完备，可是他却比我更像个‘人’。
　　他给我他的膝盖，他给我食物和居所，我拒绝不了他的命令，也无法接受他以外的给予，我不向他要求任何感情上的回报，而他也给不了。
　　太过可怕的相似，总另人想起那只断裂的干瘪的手。那个男人会老，会老死，他也会。
　　“我陪着你。”拖拽着他就算地狱也不肯放手的男人，说这样一句话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一条好狗要有一条好链子，这是狗的尊严。
　　我是他的狗，尽管没有彼此确认过，我们都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