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妈妈》单调

2、旋转

　　秦天随意看着街上人来人往，又看看眼前埋头吃面的诺言，很是无奈。
　　“你怎么就跑出来了？你爸妈会担心的，知道吗？”抬手给诺言擦了擦嘴边的酱汁。
　　“担心个屁！我下了楼，想起忘了拿你给我办的卡，又回去拿。呃…”打了个嗝，接过秦天递来的水，喝了几口，“门没锁，两人批评完我就在客厅里剧烈运动呢！要生个儿子。生就生吧！你说你倒是锁门啊！不锁就算了！别在客厅啊！在客厅吧！还让我给看见了！”
　　秦天有些心疼，还很头疼。心疼是诧异于董静竟然这么快就要和方译生孩子。头疼又是因为她有些后悔教出了一个和自己一样早熟聪明的孩子。谈到这些成人话题，毫不避讳。
　　“你住哪里？”眼下这才是该关注的。
　　“这里啊！老大的酒店。天哥你不反对吧？老大同意我白吃白住了！”老大，指的就是秦天的爸爸秦业雄。
　　“我反对有用吗？你爸肯定要给你转户籍的，以后…我们就没关系了。我给你的卡，是我大学毕业到现在为止，给我爸打工赚的。大概有两百多万。你好好留着，上学用。你爸妈再生个儿子，估计也就没你什么事了。你爸典型的重男轻女，别惹他生气。吃完自己上楼吧！过几天回家去。”秦天强迫自己冷淡的说完这些话。转身毅然离开。
　　“天哥！你也是我的妈妈！我没有爸爸，只有两个妈妈！”秦天欣慰的笑了笑，没有停下脚步。
　　“天天…你和董静是怎么回事啊？”秦妈妈和秦爸爸一副审犯人的姿态。
　　“一个雷下来，劈了灶台。”秦天咬了口苹果，含糊的咬字。
　　“就散伙啦？”秦妈妈忍不住岔话。
　　“bingo！老妈，你真聪明！”秦天装作很开心的笑着。
　　“就这么散了…那诺诺呢？”秦爸爸也岔了进来。
　　“和她妈回她爸家呗！我算什么啊？”秦天自嘲的笑了笑。
　　“……当时你要和董静在一起，我和你妈都没反对。主要是知道你这倔脾气拧不过来。后来董静生诺诺时，你那紧张劲儿，我很难忘。我还记得你出生的时候，我很冷静，和你对比起来……”秦爸爸不再说下去。
　　“我也记得！董静那时胎位不正，开刀要亲属签名。小护士问，孩子的爸在哪？当时你呆住了，你的失落是我从来没见过的。本来已经拿好的笔，又颤颤巍巍的给扔了。在小护士催促下，你费了好大劲说，产妇是我姐姐，我姐夫在国外，回不来。你每说一个字，妈这心里就疼一下……好在她们母女平安……董静让你给诺诺取名，你高兴了好几天。诺诺满月时，你和董静带她回她外婆家。被董静的哥哥打得几天下不了床……你死活不要你爸给的钱，一边上学，你边赚诺诺的奶粉钱…你说你这孩子……”秦妈妈已是老泪纵横。
　　“别说了！说这些有什么用？为什么让孩子住你们的酒店？我们和她们家有什么关系？！”秦天的暴怒中断了秦妈妈断断续续的哭诉，转而怔怔的看着秦天。
　　“结束了！我像个白痴一样爱了董静十年！远远比不上给她留了种的男人！我把本该经营的公司丢给我快六十的父亲，把公司的工作当兼职来做！一心一意的照顾董静和小诺……我只求她不要离开我……”秦天的声音越来越小。随后没了动静。见父母都不再说话。秦天深吸了口气，“对不起…”
　　看着秦天单薄的背影，秦妈妈开始抽泣，听到秦天发动了车子，远去时，秦妈妈终于放声哭了出来。
　　“少抽点！听到没？从董静生孩子你就没再抽过，怎么？又开始啦？”许琳夺过秦天手里的烟，捻灭在烟灰缸里。
　　“今天只抽了七支。不抽了。我明天要回我爸公司上班了。”喝了口矿泉水，秦天冷淡的开口。周围不少人将视线投向她。
　　“怎么？回去当少爷？接管财政大权？”许琳感受到了非酒吧灯光射来的灼热，含笑扫视着对秦天抛媚眼的男男女女们。
　　“八成是电视剧看多了吧！哪有那么好的事？我只是设计部一个小小的项目经理而已。年薪二十万，仅仅是我爸年收入的十分之一。”秦天戏谑的看着许琳。
　　“加上你做的私活，那怎么也有个一两百万了吧？我得四十岁才赚得到一百万…”许琳的语气又些酸溜溜的。
　　“有两百零一万。都给我女…给诺诺了…”想到诺诺从来就不是自己的女儿，秦天心里很不是滋味。
　　“真是财神啊！战斗力真强！”
　　“为了诺诺和…我什么都可以做的。你就是太没动力，一人吃饱全家不愁。不然哪等四十？四十个一百万都来了！”受酒吧气氛影响，秦天话有些多了。
　　“哦？那我就等着秦老板指教了…”许琳眯着眼，左手搭在秦天肩上，抬起大腿摩擦着秦天的腰。
　　“呵…许小妹，你是…喂。”秦天的话被电话打断，她一边听着，一边将许琳的腿挪开。
　　“秦天。是我，董静。”听到熟悉的声音，秦天起身，走出了酒吧。
　　“有事吗。”秦天脑中闪过了诺言的“剧烈运动”，语气不由得有些冷淡。
　　“诺…晓倩去找你了吗？”似乎方译在旁边，董静的话并不流畅。
　　“谁是晓倩？”秦天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呃，就是诺言…我们打算给她改名…你有没有见到…”
　　“没有。”秦天果断的关掉手机。黑色的手机顺着白色风衣的粗硬布料滑进内袋。没有和许琳打招呼，拉开车门，绝尘而去。
　　“天哥…”看见蜷缩在门口角落的诺言，秦天的心像打碎的玻璃球，毫无完整可言。
　　抱起诺言，转动门锁，开了灯，一室冷清。冷火秋烟。她没有说什么，只把诺言放在沙发上。打来热水，仔细给她洗脸洗脚。又抱她上床睡觉。
　　忙完这些，秦天关了灯，在书房里一根一根抽着眼。清秀又有些睿智的脸，配上吞云吐雾的表情，很不协调。她把弄着董静留下的贝壳，一滴泪滑过幼嫩的皮肤，落在那块残贝上，仿佛透出了声音。拿出手机，本想给董静打电话，又想到她现在是别人的老婆了，随即作罢。知道董静没有关机的习惯，写了简讯：“天亮接你女儿回去。”
　　带着烟草熏香的修长手指，轻柔的抚过诺言的脸庞。嘴角不禁浮起一抹浅笑。
　　“明天和妈妈回去，好好的，听话。别再想天哥了…家里的才是你正儿八经的爸妈…”明知道诺言听不见，秦天还是认真的说着。
　　“抽烟了？”董静一进门，就闻见了秦天身上呛人的烟味。看见她白色的针织毛衣上沾着些微烟灰，董静皱了皱眉。
　　“喏。”秦天努努嘴，指向坐在客厅里的诺言。自己进了书房，关上了门。
　　诺言低着头，不看董静。董静有些尴尬，她不知道怎样诺言才会跟她回去。只有硬着头皮，进了书房。一推门，就被烟味熏得睁不开眼。秦天站在落地窗前，厚重的床帘给很深深的压抑感，她背对着董静。
　　“秦天…诺诺不跟我回去…你劝劝她…”董静的声音有些怯懦。
　　“你和你男人以后不要在她面前上床，不要骂她没教养，她自然不会跑。”秦天的声音很冷，像是一个骷髅发出来的。
　　“她！”董静惊慌无措。
　　“她看见了。我很遗憾，孩子不见了，做父母的竟然在盘算着再生一个，而且是说到做到。”秦天转过身，眼神中刻着深深的嘲讽与伤痛。
　　“对不起…”董静走到秦天面前，死死抱住她。声音颤抖，不断抽泣。
　　“你爱过我和孩子吗？”秦天由她抱着，由于抽烟过度，声音很是嘶哑。
　　董静没有回答，收紧了双臂。眼泪落在秦天胸前。
　　“学姐…祝你幸福。”听着这熟悉的话，董静猛的抬头，毫无意外，对上的是秦天空洞的眼神。她记得，当年秦天知道自己有孩子之后，就是这种眼神，就是这句话。当时是秋天，现在，也是。整整九年了。这九年，人生中最美的九年，秦天都给了自己。可自己给了她什么？似乎什么都没有。她一直坚信，自己爱秦天。可这究竟是爱还是感恩，她自己也不明白。
　　猛的被退开，董静一个趔趄。疑惑的看着异常愤怒的秦天。
　　“带着你的方晓倩，滚！”秦天一挥手，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和烟灰缸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满地的烟灰。这样疯狂的秦天，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都给我滚！你们这些
　　混蛋！你利用我！你们都在利用我！”秦天一脚踹飞了诺诺最喜欢的一个毛绒玩具。
　　董静彻底怔住了。她不明白为什么，倾刻之间，秦天的脸色会突变。她只有默默离开。诺诺正在门外，抬头看着她。
　　“我跟你回去！不要折腾她。”诺诺一言一语，无不带着悲愤。
　　董静回头看了秦天一眼，拉着诺诺走了。
　　车子停在了红灯下，董静叹了口气。
　　“她脾气很不好，你不要再找她了。”拉了手刹，严肃的看着女儿。
　　“哼！看见心爱的女人身上有别人亲热的痕迹，是个人都会发狂。”诺言的眼里已是深深的厌恶。
　　董静愣住，拉低后视镜，果然，脖子上一圈吻痕，很是扎眼。心顿时像被扔进了冰窟。
　　“方译故意这样吧！想让天哥看看你们有多激烈。真是个超级无敌大贱人。”董静闻言，难以置信的看着女儿。
　　“看什么看？开车。绿灯了。”诺言扭头，不再看董静。

作者有话说

　　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