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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一条迸跳的鱼 ...

  •   对阿古未知的恐惧,加上对圣旨亲赐平妻的嫉妒,沈昭的心头的嫉妒已经达到了伸出恶念的地步,镯子炙热的红光搅的她五脏六腑都在熊熊燃烧,面目扭曲,一旁的画眉吓的魂都要丢了。

      她猛灌了几壶凉茶也消不下去,狰狞着一把拽过画眉的衣角,厉声道,“你快速准备凉水,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画眉觉得自家主子是疯了,但沈昭封魔狠厉的样子,实在是太恐怖,还是哆嗦着身子,快速去备了凉水。

      沈昭迫不及待扑进水里,奇怪的是,灼热并没有降低她对冰水的敏感度,一入水的那一刻,四肢百骸被冷意浸头,全身哆嗦着直打颤。

      好在能清晰的感觉到,镯子和五脏六腑都在缓慢降温。

      但冰火两重天折磨的非人折磨,让她身不如死,她不知道还要煎熬多久才能完全消退,便异常绝望。

      她知道,于自己而言 ,前方未必是天堂,但地狱一定在身后。

      死死咬牙忍着,嘴角咬出的鲜血,顺着下巴一滴滴落入冰水中晕散开。

      阿古欢快的绕着她的浴桶跑圈,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欣赏她的痛苦。

      眼见最后,沈昭如得了羊癫疯一般,浑身抽搐。

      阿古咂摸着下巴得出了个结论论:这沈昭,折磨起自己来,那也是毫不手软。

      牛!

      ***

      汀兰苑内,圣旨平铺在雕花梨木小几上,沈念嘴角擒着柔和笑意,纤细的手指细细摩挲每一个字面。

      芙蓉花开在她身侧的园窗之外,鹅梨帐中香从熏笼内打着旋飘在小几一角。

      “你可欢喜?”阿古身子一转,神体现身,半躺至贵妃榻,手肘撑在引枕,凝腮问她。

      “什么?”沈念本能抬头,嘴角的笑意未停。

      “你可欢喜?”阿古另一手指轻扣贵妃榻,又轻轻问道。

      沈念想明白阿古的问题后,笑意凝住,须臾一丝丝退去,直到不见。

      低头,怅然拧在眉梢,轻叹一声,又渐渐淡去,看向窗外,神态平和。

      阿古明了,便不再问,眯起眼,向窗外眺去。

      廊下,洁白的梨花,随风轻落进窗牖内。

      勘破情爱历经生死的人,内心平和从容,风吹不动,水渡不了。

      ***

      随着皇帝下达的两道圣旨,京都各世家大族女眷都在议论沈念和清欢这两个出自青楼的姑娘。

      李牧之虽是一介武夫,长的却是品貌非凡,气宇轩昂,加之大权在握,是京都一众闺秀的心头好。没想到最后被清欢这个青楼女子俘获,不少人咬碎了银牙。

      纷纷好奇,这女子究竟美成什么样。

      相比对清欢的好奇,对沈念就是明明白白的赞赏,有情有义,怀瑾握瑜。

      而平民女子在知道沈念的事迹之后,纷纷将她视为偶像楷模,励志向她学习。

      有那好奇大胆的小姑娘,日日跑到云府门口守着,盼一瞻偶像的面容。阿古被几人瞧见几回之后,被惊为天人,一时间成了京都流传的人间绝色。

      沈昭则沦为众人的谴责不耻对象,亲姐牺牲名节养活她,居然还好意思代替姐姐做正妻,还敢受姐姐的妾室之礼。

      养不熟的白眼狼。

      沈昭不知,自己还未以云舒的正妻身份,出席过一次宴会,便已经得了全京都贵妇的不耻。

      而春满楼的李妈妈,自觉清欢和沈念给青楼姑娘争了脸面,让她与有荣焉,亲自下令,将清欢曾住的屋子空出来,留作春满楼的招牌景点,只供人观赏,不许人入住。

      而沈念曾经用的梳子,也供在供桌上,供人瞻仰。

      一时间,京都所有青楼的姑娘,都希望跳槽到春满楼。实在进不来的,也要塞些银钱,来摸摸沈念的梳子,清欢睡过的床……

      就盼着沾到些福气,哪天也被这样痴情的恩客赎回家……

      接待恩客的时候,分外真诚热情。

      沈念和清欢,嫣然成了众青楼女子的偶像。

      沈念曾经设计的发饰,妆面,舞蹈,人人争相效仿。春满楼的李妈妈,瞅准时机,将这些刊印成书,一时间,市面上的贵妇都争相购买。

      当然这是后话,自是不提。

      ***

      晚间,刘福亲自来了绿芜院,说是少爷派了人来接她出府。

      阿古换了一件鹅黄上襦,月白色曳地长裙,腰带将腰肢掐的极细。

      对镜在眉心细细描了一朵怒放的红梅,又配上一对石榴红饵珰,晃在天鹅颈见,头上插一株雕海棠花玉簪。

      飞驰的马车渐渐停稳,云舒撩起车帘,见了盛装的阿古,呼吸一滞。

      她如宛在白瓷碗底的红色锦鲤。

      又如珐琅釉上的绝色侍女图。

      更像开在冰雪之上的簇簇红梅。

      阿古盈盈一笑,将手放进看痴了的云舒手中。

      云舒被这明艳的笑容晃的回神,将阿古牵下马车。

      阿古下车,抬头,便见着,悬在二柱金丝楠木匾额上的“沈府”二字。

      阿古疑惑的看向云舒。

      云舒笑着在她掌心,放上一张契书,柔声道,“我给你赎回来了。”

      阿古打开,上面如今已是沈念的名字,粲然一笑。

      云舒牵着阿古的手,急切往府里走,重温两人的童年趣事。

      随着沈府大门的打开,曾经熟悉的画面一一传来。

      两人在通往沈之航书房的廊下停住,云舒指着通往后院的岔道,闭眼回忆道,“还记得吗?每次我来府中,总是能凑巧在这遇到你。”

      阿古脑中闪过一个天真的少女,每每拿个团扇遮住脸,装作在这里偶遇云舒,乘她不被,透过团扇,偷偷看两眼云舒。

      每回被云舒抓住,两人目光相交,她便羞红了脸跑开。

      这是自幼守着规矩的沈念,在闺阁时做的最出格的事。

      院子里的凉亭,是儿时两人玩过家家的地方,阿古走到背光一角,倾身拨开被花草挡住的地方,那行字还在。

      是沈念刚学会写字时偷偷刻的,歪歪斜斜的刻着,“我要嫁给云舒哥哥。”

      云舒笑着笑着,眼眶就红了。

      忽的又拉着阿古跑起来,最终在一颗海棠树下停下。

      “我把女儿红拿回来了,又新添了三坛,重新埋了进去,岳父没能做的,我给你补上,我们今晚饮一坛如何?”云舒转头问阿古,眼里的柔情,比天边的落日还暖。

      “嗯。”阿古欣然点头。

      云舒俯身,也不用铲子,用手将土拨开。

      两人背靠背坐在海棠树下,喝着女儿红,忆着童年的往事,那些事仿佛就在昨天一样近,又像是上一辈子那样遥远。

      天边落日渐渐隐去,月儿悄悄爬上柳梢头。

      那树,那酒,那花,那月依旧,其人不存。

      阿古不胜酒力,睡在云舒怀中。

      云舒骨节分明的手指,将她微蹙的眉抚平,一遍遍呢喃道,“若是当年我没有误会你多好……”

      这淡淡的疏离,浅浅的忧伤,到底要怎么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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