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当万人迷的第N天》鱼里里x

37、第 37 章

　　楚教主的话并未一语成谶。

　　天下没有乱，至少表面上并没有。
　　倒是魔教先乱了。

　　只是折云浑身是血地出现在南陵城时，楚亦寒第一时间并未发现。

　　*

　　正午的日光和煦而又温暖，从酒楼的窗口照入室内，透过窗外林落的树影，在地面上投下斑斑驳驳的印记。

　　飘香楼二层的雅间内，教主正和连宴共用午膳。

　　雅间里温香软席，悠扬的古琴声从室外传来，如脆珠落玉盘。

　　一壶茶，几盘菜，两张软椅，几叠话本。
　　再配上舒缓的宁神香与温暖的阳光，端的是一个惬意的午后。

　　要是二人世界没有变成四口之家，就更好了。

　　慕容期带着他的猫，大摇大摆地破坏了和教主阿宴的独宠时光，还美其名曰“拼桌”。

　　连宴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个圈儿。
　　莫名想到大学时，和寝室长以及寝室长女朋友一起吃饭的日子。

　　阁主细心地用筷子剔掉糖醋鱼的鱼刺，小渔依偎在他身旁，圆润的大眼睛闪闪发光。

　　既视感太强，当时的寝室长夫妻就是像现在这样。
　　明明坐在他对面，却仿佛身处异次元空间——和正对面的两位一模一样。

　　还好有楚大哥和自己一起落单。
　　连宴很是感激，对着楚亦寒勾起唇角，一双桃花眼水水润润，像浸了甜酒似得。

　　楚亦寒：“……”

　　教主觉得自己应当回应一下，于是默默伸出手，学着慕容期平日撸猫的动作，在阿宴头上摸了一把。

　　“吃糖醋鱼吗？”
　　只摸脑袋应该还不够，楚亦寒冷不丁开口。

　　“好。”连宴随口答道，拿了只新瓷碗，熟稔地盛了大半碗甜酒汤，递给身旁的教主。

　　教主接过瓷碗，用法术将糖醋鱼的刺剔掉，又挑走了连宴不吃的姜片，把鱼肉放进对方盘中。

　　两人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若是细细看来，比对面的互相投食二人组，还要更加熟练几分。

　　投食二人组停止了咀嚼。

　　“猫猫震惊。”
　　小渔道。

　　“期期也震惊。”
　　慕容期鹦鹉学舌。

　　三人：“……”

　　“期期，你这样讲话怪怪的。”
　　小渔委婉道：
　　“不太适合你。”

　　“不太适合我。”
　　慕容期真的很惊讶，看上去已经暂时失去了思考能力，呆若木鸡道：
　　“怎么会这样子呢。”

　　恩人和魔教教主在海阁住了足足有半年。

　　这半年里，连道友不是在修炼室闭关修炼，就是在房间中修习。

　　若是有逛街散心之时，他都会厚着脸皮跟上去，插在连道友与魔教头子之间，当一只亮度千瓦的人形自走照明珠。

　　想不到百密一疏，宴兄弟还是被教主拐了！

　　……虽说有那么一点点般配。
　　但那可是魔教中人，很凶的。

　　慕容期并不是轻言放弃之人，为了阻止阿宴以身饲魔，他决定从其它方面劝诫：
　　“找道侣，最好不要找太穷的……”

　　他还记得上次捆魔索的故事。

　　连宴：“？”

　　他没理解慕容期的意思。
　　不会是在内涵小渔吧？如果是的话，那真是个渣男。

　　“阁主此言，未免有些太狭隘了。”
　　连宴放下筷子，蹙眉道。

　　人家放着好好的万妖谷不呆，陪慕容期千里迢迢来到人类社会，现在开始嫌弃别人，真是弟弟行为。

　　他为小渔抱不平，语气也不向平日那般温和。

　　慕容期不知道自己在恩人心目中，俨然成为了渣男候选人。
　　只觉心里一咯噔：完了，已经开始替对方说话了。
　　以他的经验，这就是情愫暗生的开始呀。

　　两人错频严重，只有埋头吃饭的小渔还游离在状况外。

　　“今天的账谁结？”
　　慕容期继续曲线救国，视线若有似无地往楚教主方向瞟。

　　“之前的也一起，记在本座的账上。”
　　楚亦寒似乎心情很好，还皮笑肉不笑地对慕容期勾起唇角。

　　慕容期：“……”
　　难道魔教不穷？不对，我要怎么跟魔教要账啊！

　　也许是阁主的眼神太过怨念，楚亦寒的心情更好了。

　　“我的属下来南陵了。”教主感觉到了什么：“记得把账单发给他。”

　　*

　　今日楚亦寒破天荒地，没有同连宴一起返回住处。

　　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对的。

　　刚打开门，浓郁的血腥气扑面而来，虽是一人一个房间，可在走廊上都能闻到淡淡的血气。

　　“折云。”楚亦寒眸色微沉：“怎么回事？”

　　一团黑雾逐渐凝聚成人形，折云躺在地板上，他的衣服上沾了大块大块的血渍，哪怕穿了黑色的短衫，也清晰可见。

　　楚亦寒的脸色很不好。

　　虽然他的属下们有些不中用，但也不能被人打成这个样子。

　　“是谁干的。”
　　教主面无表情。

　　每次把疑问句说的像陈述句时，就代表他很不开心。

　　“教主！”
　　折云动了，他挣扎着坐起来，似是被人打断了一条腿：
　　“教主，您有快十年没回魔教了，您不在的日子里，属下日思夜想，左思右想，朝思暮想，奇思妙想，茶不思饭不想……”

　　“折云。”楚亦寒又重复了一遍：“别说废话。”

　　这位护法现在是伤病员，楚教主良心大发，态度比往日和蔼得多。

　　“好的教主，没问题教主。”
　　折云抽了抽鼻子：“这一百年里，每当属下故地重游，我是说，在魔教巡逻时，看到教主您留下的点点滴滴，心头都有万千感慨，正所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我这才明白，从前有教主庇护的魔教，该是有多么的幸福。我又时常后悔，若是教主您还在，那么……”

　　“折云啊。”楚亦寒笑笑，居高临下看着他：“你这伤要是不想好了，就直说。”

　　“回教主的话，属下特别想好QAQ”折云吊儿郎当道：“您走了一千年了，我这伤……哪哪都疼。”

　　“没记错的话，本座应该出门在外还不到两年。”

　　“古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今有‘一天不见度日如年’，教主，您就是我们整个魔教的精神支柱，有您在的魔教，才是一个完整的魔教，才能真正的做到繁荣昌盛，才能……”

　　楚亦寒恍然大悟：原来人的忍耐，真的是有限度的。

　　他修长的手缓缓抚上腰间的剑鞘，面无表情地看着脚边的属下。

　　“唐玖他反了。”折云语速很快。

　　“哦？”
　　这个回答倒是出乎楚教主的意料。

　　“教主可记得一年前，蜀山脚下一聚时，属下曾向您汇报过唐玖行踪不明？”
　　好在折云聊起正事时，并不会满嘴跑火车：
　　“唐玖失踪了整整一年，两月前才回来，可回来后，外表还是那张脸，芯子跟换了个人似的。”

　　“继续。”

　　“唐玖那人您也知道，平日里就跟个木头一样，连闭关都要事先打报告，我怀疑他连出恭都要——”

　　楚亦寒轻咳一声。

　　“连出……出现在哪都要提前申请。”折云一本正经：“回来后就不一样了，他想去哪就去哪，在魔教带着人上蹿下跳，还动手打了老孟。”

　　老孟是魔教四大护法中最年长的一位，是整个魔教的执法长老兼内务总管。

　　楚教主神色越来越冷：“孟林也受伤了？教中可有多少伤亡。”

　　“是啊。”折云点头如捣蒜：“唐玖带着他的属下，在教中大肆搜寻，还想闯您的洞府。老孟倒是没怎么受伤，就是胡子被唐玖一把火烧没了，现在还气得用咒术到处找唐玖呢。”

　　“接着说。”

　　“后来不知怎的，就突然反了。”
　　折云摊手：
　　“唐玖那帮属下都是魔剑修，打正面很有一套，我们一开始不敌，后来属下灵机一动，放白朵朵养的蛇去咬他们。
　　教主，这都是您平日里栽培的好啊！若不是您同意让白朵朵在教里养这玩意儿……估计您就见不到您最衷心的折云了。
　　教主果然有先见之明，属下佩服！”

　　“……”

　　“十个坑的蛇都放完了，那帮魔剑修伤的伤逃的逃，被活捉了一大半，教主您要不要回家看看？”

　　“……蛇还剩多少。”
　　楚亦寒冷静道。

　　他依稀想起来白朵朵刚投奔魔教那会，娇娇弱弱，我见犹怜，宛如一朵随风飘摇的小白花。

　　直到有人不小心烤了她养的一条蛇。
　　然后……

　　也就是那次，楚教主才见识到了这位女修的实力。
　　她虽然只有出窍期，却凭借一手出神入化的毒功，成功坐上了四大护法之一的位置。

　　“蛇？放完了啊。”
　　折云一脸迷茫。
　　他是最后加入的，并不知道这段历史。

　　“所以你的伤，是唐玖打的吗？”
　　楚教主面不改色地岔开了话题。

　　“这倒不是。”折云摇头：“血是搬尸体时粘上的。”

　　“？那你的腿是怎么回事。”

　　“这个啊。”折云想想就来气：“属下感应到了教主的位置，一路高速就往南陵城飞。结果您猜怎么着？在城里被人打下来了。”

　　楚亦寒的太阳穴微不可见地跳动了一下。

　　“偷袭我的人，得是个渡劫期。”折云道：“一般人我不会中招，教主，您说会不会是这座城里，有人知道了我们的身份，故而杀鸡儆猴对我下手？”

　　楚亦寒：“？”
　　你说谁是猴呢。

　　他打出一段灵力，细细查探属下的身体。

　　似乎只是腿骨骨折，别说生命危险了，伤好了连后遗症都不会有。

　　“确实有人知道本座的身份，但攻击你的人，应当不是他。”

　　“啊？那是何人？”

　　楚教主不知想到了什么，眸中划过一丝荒唐，丢给折云一张随处可见的羊皮卷：“自己看吧。”

　　护法托着折了的腿，依言摊开，只见上面写着：

　　城规第一条：哪怕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给我排队检查。
　　城规第二条：内城区内禁止御空飞行，禁止骑乘灵宠。

　　折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