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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司马奕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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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王天一文会归来便在自家庭院遇见恭候多时的司马奕空,见他面色不善,身旁的碧见也是不动声色。想必是李社乾在外闯了祸,无奈一叹息,拂拂袖,走到司马奕空面前。
“梁王安好。”司马奕空一欠身,神情微苦。
“司马弟,都是自家兄弟,你还跟我客气什么。无需跟我拐弯,深夜来此,必为社乾。他又捅什么娄子了?”令梁王头疼的弟弟也令司马大人费尽心力。
司马奕空向来稳重,年纪虽轻,处事却冷静沉着,才十六七的年纪就成了禁军副统领,那禁军统领也就是一两年的事。乃父虽是当朝定国公,权倾朝野,司马奕空走到今天却全是凭自己。其实说没沾司马公的光也不完全,朝廷上下谁人不卖司马公一个面子?即是如此,司马奕空若是不争气,也不会当此禁军之职。反观他的表弟,当朝七皇子李社乾却是不如他凌厉了。虽是他这表弟这么不争气,司马奕空却疼惜得紧,把跟了自己多年的碧见派给李社乾当侍卫,每每李社乾闯了祸,也是司马奕空使力压下。此等情义,也令身为亲兄长的梁王自愧弗如。
听得碧见讲了前因后果,梁王也是咋舌。自己这七弟竟是调戏民男被反掌推入水中?这可不算什么风流韵事,只待朝野上下沸沸扬扬,可就把李社乾置于风口浪尖上了。但是,把社乾带出去的是自己,让他有机会跑掉捅娄子的还是自己,看来司马奕空是来兴师问罪的咯。不过梁王所思同司马奕空所想,那是隔了十万八千里——几人忽听得一声急切的呼喊,“主子,七殿下回来了。”
罢了,社乾安好便是,何苦计较那些个劳什子。梁王当下潇洒地又一拂袖,朝喊声循去。倒是司马奕空,沉静得像一潭湖水,无波无澜。
“四哥。”李社乾冲梁王一咧嘴,冒着傻气。梁王见他落了水还这么活蹦乱跳,也稍稍安心。不想刚一接触李社乾,就觉得他浑身发冰,轻微颤抖。当下传太医坐诊,不待李社乾闹什么别扭就直接让下人送回房里加盖几层被子。司马奕空听得梁王吩咐便也着急起来,急急忙忙同梁王到寝室里去。
留下襺章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碧见见他沉默,也不去管,回首就要跟在众人后面走掉。但还是犹豫了一下,道:“你从水里把七殿下捞上来,又架了他一路,必也冻得厉害,回去换身衣裳吧。”说完转身走掉了。
空荡荡的梁府庭院内,徒留襺章笔直地站在那里。
“四哥,我没事。就是小秋游了一下。”李社乾依旧嬉笑,两位兄长却十分忧心。
平素稳重的司马奕空抓住太医就是一通询问。好在那花白胡子的姜太医也是老一辈的人了,他捻着长胡子,沉沉道:“时下正值深秋,河水冰得很,好在七殿下身体强健,并无大碍,只是有些许寒气入体,养养就好,老臣自会开些修养身心的方子。”
司马奕空才松了姜太医的胳膊,许他走了,而后整个人又是一阵沉默。
“七弟,便也是再好的身体也经不起你这样的折腾。”梁王也是疼惜这幺弟。李社乾的行径在梁王看来是荒唐了些,但毕竟是一脉相承的同父异母的兄弟。“你也别做那些荒唐事了,到了该修养身心治国平天下的时候了。今夜带你出宫闱却生生让你跑了去闯祸,我该负些责的。但是,社乾,你已经14了,年少轻狂过了,也收敛收敛心性,别给司马兄找麻烦了。”说罢,轻轻抚了抚李社乾的脸,叹息着走了出去。
整间房子就是一阵诡异的沉默。
“唉。”李社乾徒自叹息,“那人真真漂亮,长到这么大,我还没见过那么俊俏的人儿呢。”司马奕空终于抬起头来看着李社乾了,他漆黑的眸子里没有神采,只有浓重的墨色直入人心底。
“依我看,十四岁还是孩子脾气。李社乾,你什么时候长大啊。”司马奕空表情突兀的于之前不相称,一扫平板的神情。变得像个十六岁的少年起来。
“你不也是吗?还说我。”李社乾调笑的意味变得明显。“说真的,你指定没见过那么好看的人。”
司马奕空见李社乾一片陶醉,就差没留下哈喇子来了。心底奇道,怎么世间真有如斯美人?引得李社乾这般模样,还句句拽文欲竞美人一回首。据碧见禀报,李社乾一见那美人就命所有侍卫原地待命,无论明桩暗桩不得妄动,以响指为令。虽是想到这点,不过司马奕空嘴上还是不饶人的,“我说李社乾,你那美人脾性也是不好的吧。话没说上几句就把你扑通了。”
“那是他武功高强。”苏卿煜,这名字还真衬这人。李社乾又是一笑。
“我说,就你那品行不端的样子,把他弄到手还真不容易。”
李社乾扬眉,道,“我小时候可厉害着呢。”
“好汉不提当年勇,懂否?”司马奕空往前倾了倾身子,又道,“每次你闯祸都是我帮你解决,殿下,你别是才尽于此了。”
“也只有你有胆子说,唉。”每个人都说大唐早晚是他的,他的才情是同日月竞彩的,让辉光布满大唐。这样的话,李社乾听厌了。
“对你我还是说实话比较安心。”如果有人看到一向稳重的司马奕空此刻灵动的表情,会觉得这个少年还是少年,狂妄还是有的。李社乾看着神采飞扬的司马奕空,笃定了将来一定要把妹妹嫁给他的信念。李社乾暗付,还是如此的司马更得我心。
其实,这时候的司马奕空更好看。轮廓分明的面目,星辉熠熠的眸子,钢削成似的薄唇,整个人英挺刚毅,而灵动的狂妄让他有一种上扬的颜色。
“回宫以后,会有很多人念我的。不劳烦司马大人了。”李社乾还是扬着眉,不待司马奕空说话,就要撵他出去,“司马大人,本殿下累了,烦劳带个门。”声音高亢,怕是隔着几堵墙都能听见。司马奕空无奈,转身离开。听得那门吱呀一声,李社乾真正同世界隔绝开了。
香炉若隐若现的香气让李社乾昏昏欲睡,他心心念着苏卿煜的名字。
世间怕是真的有一见钟情。
街头巷尾,百姓躬耕之余最爱议论那见不得光的密事。在这里任何隐事都是新鲜出炉,热腾腾得像那刚盛出来的豆腐脑,惹人垂涎。可这事物本身却对当事者有着莫大的伤害,可寻常百姓不懂,在他们眼里,权贵的隐秘像藏在烧饼里的肉馅,得咬掉好几层面皮才能吃到,一只还那么贵要三个铜板。可见,古代也是有偷工减料的“豆腐渣工程”的。
“知道么?圣上最宠爱的七殿下求爱不成反被推下护城河了。”
“胡扯,谁不知道皇家人最忌讳安全,一人出行百人随从。你们这些孤陋寡闻的市井小民。”
“哟哟,谁孤陋寡闻了?这是昨夜打更的老胡头亲眼所见,信不信由你。”
“且不管他,咱们说咱们的。”
“对对,唉,知道吗?听说那个被七殿下求爱的美人是个男子。”
“男风盛行,皇家也免不得。”说罢,听得吸溜吸溜的声音。那说话的人正对这馄饨大快朵颐,“嗯,真见了鬼,馄饨也越来越贵,已经要五个铜板了。”不经意间话题被这吸溜馄饨的男子转移了,百姓最关心的还是生活。
“就是就是,柴米油盐什么不要钱?却越来越不够用的了。”说话的是女子,看来是在为生活忧心。
“大唐繁荣盛世之下,也有一片被蝼蚁蛀空的地方啊。富者富,贫者贫。”说话者风度翩翩,赛过浊世佳公子。该人一直沉默远观这对话几人,这时却动了口。说罢,离开市井之地,缓步移向繁华的街市中心。
大概就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