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顶上的那只猫》大侄囡

5、那开心又悲伤的童年

　　胖胖的刘母带着刘禹辰从柏油路上走来，柯舟舟见到小伙伴，踩着雨鞋跑过流水的路面。“阿姨。”她甜甜叫人。
　　“小舟舟，你今天和辰辰玩啊。”刘母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柯舟舟自然是欣喜乐意的，抬手接过刘禹辰递来的包子，笑眯眯的。刘禹辰则是有些气呼呼地，“哼，你快走吧。”
　　“你这孩子。”刘母假装生气瞪了一眼刘禹辰，进门和柯母说了一声便走了。
　　显然刘母那一瞪对刘禹辰什么影响也没有。他走到沟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下，柯舟舟自然像个跟屁虫一样也跟着他坐下。
　　“小舟舟，我们来比赛吃包子吧。”他看了看她，又补充说，“谁吃得快算谁赢。”
　　“好啊。”
　　“那开始啰。”
　　柯舟舟双手捧着包子，大口大口地咬着包子，脸颊一鼓一鼓的。
　　柯舟舟一边努力地吃包子，想要在这场比赛中胜出，一边紧盯着刘禹辰的动作。可是他却在很快地吃了几口后，便慢悠悠地吃包子，好似一点也不急的样子。
　　等柯舟舟好不容易把一个大包子全部吃完，特别高兴地宣布，“我赢了！刘禹辰你输了哦。”
　　她以为自己会看到小伙伴因比赛输掉的沮丧表情，却不想刘禹辰一下子站了起来，慢悠悠地吃着包子，还伸出一根小手指对着柯舟舟摇了摇，表情很是洋洋自得，“哈哈，我还有包子吃呢，你已经没有了。”
　　柯舟舟小小的一个人呆立在那里，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刘禹辰，你耍赖。”
　　“切！我可没有耍赖。”他伸手擦掉嘴边的包子屑，“是你自己要吃这么快的啊，所以你就没有包子吃了啊。”
　　柯舟舟也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可还是郁闷地坐在石头上不说话，小嘴高高地噘着，穿着雨鞋的两只小脚丫一下一下地晃动着。浑浊的水从她的脚下方急速流走。
　　沟里浑浊的水哗哗哗地流，不时还漂来一些垃圾，香水瓶、牛奶盒、洋娃娃......有些还完好的或是新奇的东西会被小孩子捡起来玩。柯舟舟嫌脏，一般都不去捡。不过这沟里可是有许多宝藏的。平时柯舟舟便会和小伙伴一起，在磁铁石上拴上一根长长的线，顺着沟边的路拖着磁铁石走。并不会收集到很多废弃的钉子和铁片，但日积月累，总能卖个一两角钱去买糖水冰棍吃。
　　被包子的香味馋得直咽口水的小孩子们因为父母平日的教导，“不能问别人要东西吃”，所以在他们吃包子时并没有上前围着柯舟舟和刘禹辰。这时见柯舟舟一副不高兴地样子坐在石头上，纷纷叫她，“舟舟，下来玩啊。”
　　邻居家的小姑娘举起一个输液瓶，“舟舟，我在沟里捡到了一个输液瓶，输液管也在呢，我们可以给人打针啊。”
　　看着那个输液瓶，柯舟舟的郁闷瞬间消失不见，“可以有人做饭，也可以有人当医生打针。”
　　“对，和以前一样，革命草的叶子当钱。打针吃饭都要付钱。”小姑娘补充说道。
　　“我要当爸爸。”有小男孩说。
　　“那谁当妈妈啊？”
　　柯舟舟的兴致完全被勾起来了，“我要做饭。”她小心地从石头上站起来要走过去，却被刘禹辰拉住了手，“不许你过去。”
　　“为什么啊？”柯舟舟眼神渴望地看着那边的几个小伙伴。
　　“你今天要陪我玩的。”刘禹辰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你只能和我一个人玩。”
　　“可是你可以和我们一起玩啊。”柯舟舟小手揪着自己的衣角，困惑地看着刘禹辰。
　　“不行，就只能我们两个人一起玩。”刘禹辰很是霸道，他将手中的包子递过去，“呐，不要生气了，刚刚是我不对，我不该忽悠你的。这个包子我们一起吃吧。”
　　柯舟舟看了看包子，咽了咽口水，视线又转向水流汹涌的水沟里，“我没有生气啊。”
　　“你没生气就更好啦。快，咬一口，这可是香菇馅的。”
　　柯舟舟思索了一会儿，就着小男孩举起的手，张嘴小小地咬了一口包子。
　　“你吃了我的包子更不能生气了啊。”小男孩严肃地说道，然后牵起她的手，“走，回你家吧玩吧。”
　　“可是......”我也想和她们玩诶。
　　“不知道大白在不在。”刘禹辰一边牵着柯舟舟走，一边说道。
　　“它不叫大白，它叫咪咪。”柯舟舟为自己家的大白猫正名，“我爸爸说它有小猫咪了，可是我一直没有见到。”
　　“肯定是大白藏起来了。”
　　“应该是吧。上一次就是大奶奶让我爸爸去她们家找咪咪和它生的小猫咪的。它居然藏在了大奶奶家楼上堆放的玉米骨头上。有五只小猫咪呢。”
　　“那这次大白会回来生小猫咪吗？”刘禹辰好奇追问。
　　“会的吧。爸爸说咪咪即使不在家里生小猫咪，等它生完后，还是会带着小猫咪回来的。”
　　“反正它会回来的。”刘禹辰肯定地说。
　　家里并没有什么好玩的东西，柯舟舟到阁楼上把堂哥不要的语文课本找出来，和刘禹辰一起研究了一会儿课文中说的“小孔成像。”
　　“好神奇啊，太阳透过树叶和树叶之间的洞，会形成圆形的光斑。”刘禹辰说。
　　柯舟舟把课本往前翻，“我还是觉得拇指姑娘神奇，就只有人的拇指大。”她生出自己的小手，“你看啊，就只有这么大。出门玩的时候就可以把她装在口袋里带走了。”
　　“这肯定是骗人的。”
　　“你怎么知道啊？”
　　“因为我没有见过啊。而且小猫咪都要比拇指姑娘大了。”
　　柯舟舟又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的拇指，思考着拇指姑娘是否真的存在。
　　“你别想了。我大姨会买很多玩具给我，你不是还没有芭比娃娃吗等下次我让大姨买了送给你。”刘禹辰很是老成地叹了口气。
　　“我不要。”
　　“为什么啊？”刘禹辰有些惊讶，大大的眼睛都瞪圆了，“上次你看那些小女孩玩芭比娃娃看了很久。”
　　“我妈妈说不能要别人的东西。”柯舟舟一本正经地拒绝。
　　“哎呀，是我送给你的，我又不是别人。”
　　“可是我没钱还你啊。”
　　“我又不要你的钱。是送，你知道什么是送吗？”
　　刘禹辰无奈地摇摇头，“反正呢，听我的就对了。我送你就是送你。”他把书放到一边，拉着柯舟舟站起来去了房间里看电视。两个小人儿坐起一起看着《天线宝宝》，没过一会儿就抱在一起睡着了。

　　咪咪已经好几天只在午饭和晚饭的时候回来，其他时间都不在家里。没过多久，家里便出现了六只黑白色的小猫咪。小猫咪的眼睛都还没有睁开，走起路来踉踉跄跄的，一点都不稳，可爱极了。
　　柯舟舟小小地惊呼一声，放下小书包，轻手轻脚地走到纸箱前，蹲下来迷恋地看着小猫咪，伸出小手挨个摸了摸它们软乎乎的小身子，惹得它们“喵喵”直叫。
　　正在吃饭的咪咪听到小猫叫，抬起头往柯舟舟这边看了一眼，又放心地低头继续吃饭。
　　柯舟舟爱不释手地摸着小猫咪。原来爸爸说的是对的诶，咪咪在生完小猫咪后会带着它们一起回来。
　　那天早上，柯舟舟被一阵吵闹的声音吵醒。她听到了柯母的咒骂声，柯父的辩解声，还有许多人的劝解声。她急忙穿好衣服往外跑去，扒开围堵着的人群往里看，却见自己的妈妈正揪着爸爸的衣领，朝着爸爸劈头盖脸地打。
　　柯父垂着头，双眼红红地，双手握拳垂在腿边。那一声“啪啪啪”重重拍打的声音把柯舟舟吓哭了。她不明白为什么周围的人只是说着“别打了”，却不上前去分开他们，她甚至还看到一个人一边看热闹，一边指着柯父柯母笑着和身边的人说话。
　　柯舟舟感受到了一些人的恶意。她哭着跑上前，小小的身子还够不到柯母的大腿高，“妈妈，妈妈，你别打了。”
　　柯母并不理会她，只一味地咒骂着，“你这个杂种，我早就让你把猪圈那个猪尿坑用水泥填好，你不填，现在那些小猪全都淹死了。”
　　柯母一边骂一边打柯父，“你活着有什么意义啊，还不如死了好。”
　　柯父沉默着任由她打，但显然这样的态度更让柯母生气，“你活着干什么啊？我跟着你，在这个家，什么好处都没有得到。早知道会是这样，当初我就应该听我爸妈的话，不嫁给你。”
　　柯舟舟边哭着边抱着柯母的腿往后拖，但她的力气实在是太小了，柯母的腿在她的拖拽下纹丝不动。柯父伸手将她推到一边，“舟舟过去，不然把你绊倒摔地上了。”
　　柯舟舟害怕得想要放声哇哇大哭，却又不敢，折回到柯母身边，伸手徒劳地抱着柯母的腿使劲往后拖。“妈妈别打爸爸，妈妈别打爸爸。”她的眼泪哗哗地流，打着哭嗝哽咽着说，“妈妈别打了。”
　　柯母抬脚将柯舟舟甩开，一巴掌用力地打在柯父的脸上，将他的脸打得偏向一边。柯父抬手擦掉嘴边的血迹，朝地上吐了一口血腥味极重的血沫，扯起红肿的嘴角笑了笑。
　　柯舟舟泪眼婆娑地看着柯父，只觉得他的那个笑容很是难看。
　　“哎哟，别吵别打了，有什么事好好说清楚啊。”
　　“是啊，孩子还在这里看着，影响不好。”
　　“夫妻之间吵归吵，不能动手，一动手，这个感情啊就不在了。”
　　“对的，谁都会大意的。再说老柯经常出去做生意，跑那么远的路，还是累的。小猪死了就死了，谁也不想的。等下一次母猪再产一窝就是了。”
　　“一窝小猪淹死了那么多，怎么能不急啊。我嫁给他，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柯母越说越气，双手用力将柯父推倒在地，冷着脸恶声恶气地说，“我要是有你这么蠢这么懒，早就吃药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