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墙《突围行动/溏心风暴》（童日进/程亮）》阿moon

11、责任

　　冲入太平间，门内，上次是向晴的哥哥，这次，是父亲
　　同样搭着白色的单被，同样在青色的灯光下，同样一张惨白的面孔
　　床边站着一些人，大伯，伯母，嘉儿，日昭
　　各种各样的眼神在大门被推开时整齐的集中过来
　　童日进低下头，走过去，并不是害怕他人责纠的目光，而是无法面对父亲那张苍老、无色的面容
　　一声“爸爸”是童日进在心里叫的，此时的他已经叫不出声，他理所当然的将父亲的死归咎于自己昨晚与他的争吵和不顾而去，在心里自责着自己的不孝与不配，而这么想的又何止是童日进
　　如果昨晚自己没有和父亲吵架，如果昨晚自己不出去
　　太多个如果，但已经换不回父亲
　　殷向晴一直跟在身后，半刻不离，她拍了拍童日进的肩膀，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无声的安慰
　　童展龙身为大伯没有让别有用心的其他人多一句嘴，但看似慈父般和蔼的他却隐藏了一个可怕的秘密，一个有关童展鹏真正死亡的秘密
　　甚至连宋金枝也不知道
　　程亮躺在床上，对于童日进本来说是做早餐却突然匆匆的出门，感觉出一些不好的事情
　　虽然头还很疼，他也并没有听话的请假在家休息，倒不是因为他真是工作狂，而是在童日进走后他收到一个短信
　　唐志高昨晚在酒吧被临检的警察在身上搜出□□，而被传讯，如果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那包药不是他的，很可能会被吊销律师执照。身为律师程亮当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第一时间赶去了律师楼
　　一路上他努力的回忆着，但昨晚的一切，尤其是酒吧发生的事情，他竟如失了忆一样完全想不起来，他甚至不知道唐志高也来过
　　唯一有印象的便是和同事庆祝，送他们离开，然后……
　　童日昭
　　程亮眼前一亮，相信绝对是童日昭陷害志高
　　见到唐志高时，他刚从律师楼下来，因为要接受调查，所以要暂停手上的一切事物
　　唐志高向来都很坚强，即使是在他父亲因欠外围赌债而被逼跳楼身亡后，他也没有萎靡消沉，更是安慰周围的朋友不用为他担心
　　这一点，程亮觉得自己真应该向他学习
　　“怎么样？”程亮上前问道
　　唐志高强打起精神笑了笑，看的出，事情远没他表情看上去那么轻松
　　简单答了句“接受调查，暂时放假”
　　“是不是童日昭陷害你？我帮你做证啊”
　　“帮.我.做.证”唐志高一个字一个字吐完后，哼着笑了一声“要是被他们查到你昨天还吃过那些□□，即使不是你自愿，也会比我更麻烦”
　　经过唐志高一提醒，程亮也恍惚回忆起了昨天的一些事情，才发现刚才的“帮你做证”确实是太过出于朋友道义，根本没有考虑到自己的处境
　　看到程亮还是为自己一脸担心的样子，唐志高目光一转落在他脖子下一些暗红的斑痕
　　带着善意的嘲弄指了指，只用眼神便转移了沉重的话题
　　程亮虽然看不见，但从对方“□□”的眼神中也看出了些问题，面色一窘，将领口拉好，回瞪了这个不正经的家伙一眼
　　就在这个时候，程亮看见他的老板TED从电梯里走出来，神情很凝重的样子，虽然TED向来就挺严肃
　　“TED，这么早去见客户？”
　　程亮也是顺口问了一句，哪知道对方看到他与唐志高，主动走过来，但回答却让两人都呆住了
　　“‘利高拿’的大股东童展鹏昨天晚上突然去世了，但没有留下遗嘱，现在我要去处理他名下的物业，之后可能还需要你跟一跟”说最后一句的时候，TED拍了拍程亮的肩膀，但他没发现此时的程亮已经完全没了心思
　　等TED走后，程亮立即拿出电话，打给童日进，对面的声音很嘈杂，但童日进的声音听起来虽然有些疲惫但还算正常
　　在肯定了TED的话后，童日进有些失神的问了句“不是叫你今天请假不要上班吗？头不疼了？”
　　“因为志……”还没说完，便被一边的唐志高制止
　　现在童日进已经够烦了，唐志高也不想因为自己事情令他更不开心，程亮会意的转移了话题
　　在安慰了日进几句后，那边说道“不用为我担心，等我忙完爸爸的后事再跟你们联系”
　　挂断手机后，两人无言相对，都是一幅担心的表情
　　整整一天童日进都在用各种事情麻木着自己，微笑着接待着来吊丧的叔叔辈的人
　　在外人看来，童日进向来很有分寸，很懂门面功夫
　　但在童家有些人看来，他的分寸无疑令心怀不轨的人诟病，好在以童日进的性格，也不会去计较其他人怎么想
　　只不过在悼念的人走后，也免不了尝到了些人情悲凉
　　那个称之为“家”的地方，明明有很多人，感觉仍是孤军奋战，不过幸好这一天都有向晴陪着，童日进撑了过去
　　其间，他曾停下来，很想听听程亮的声音，却又多了分顾虑
　　童日进知道，爸爸的死怪不得其他人，但童家其他人并不这么想，他们会抓住任何机会，把错归咎与任何可能与此有关的人
　　以目前的情况，童日进只能如履薄冰般小心翼翼，任何一个不寻常的举动，都可能令家里那本不坚固的平衡打破，而将矛头指向程亮，所以童日进尽可能选择回避，既是保护自己，也是保护程亮
　　“日进，忙了一整天，休息一下吧”回到童家后，大伯童展龙，还是一如既往的关怀着童日进，他还没有放弃让童日进接受自己这个亲生父亲，何况如今能威胁到他与日进相认的人已经死了，所以更是毫不吝惜自己的“父爱”
　　宋金枝与童日昭对童展龙的行为更多的是给予不屑
　　不过宋金枝靠的是眼神，而童日昭打从鼻腔里轻蔑的哼出一声，说“如果不是因为昨晚大伯父跟他吵了一架，大伯父怎么会突然心脏病发”
　　这句话当然引来了童展龙的一声呵斥
　　“你住口，昨晚的事我还没有骂你，我只说一遍，展鹏的死完全是个意外，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如果今后还有谁想冤枉日进，就算是一家人，我也对他不客气”
　　对于童展龙的狠话，其他人多少也有些避忌，眼神纷纷避开散落到四处
　　宋金枝只在“一家人”这三个字眼上冷冷哼了一声，当作作罢
　　童日进没有说话，或者他觉得童日昭说的没错，或者他也不屑这所谓的“一家人”，不过更或者的是他太累了
　　夜渐深，忙碌了一天，童家人带着各种心思各自进屋
　　童日进起身说要送殷向晴回家，童展龙知道他是想借口离开，并未阻止，只是把女孩拉到一边说了些什么
　　可能是让她小心看着日进之类，童日进没有多想，随后便离开了
　　凌晨时分，程亮卧室内的灯还亮着，童日进的电话关了机，可能是没有电了，但他明明说过处理完事情后会跟自己联系，却又没有再打电话给自己和志高，始终令人不安
　　是他不想让自己担心，还是……他觉得那天如果不是自己约他出来，他爸爸就不会……
　　胡思乱想一直是程亮的坏毛病，在床上辗转到天色泛白才浅睡了一会儿
　　待窗棱被清晨的阳光穿透，程亮猛然惊醒，等发现一切都和昨晚一样没有任何变化时，他叹了口气，摸着前一晚还很温暖的半边床位，眼睛红的就如兔子一般
　　不知道童日进是不是也已经在这样崭新的一天醒来，是不是能忘记昨天令他伤心的事情
　　被单如同阳光般懒散的盖在身上，整个床也舒服的将昨天的疲惫一扫而光，身边的人，甚至比那一晚更加棉软……软到少了他那份柔韧
　　童日进睁开眼，看到睡在身边的殷向晴，拨弄开她挡额前的发，然后悄无声息的坐起身，原来昨晚的一切都不是在做梦
　　混乱了，再也无法挽回
　　昨晚送殷向晴回来时，因为心绪不宁，好几次都在开车时走了神，之后因为殷向晴担心，执意要求童日进留下，童日进本以为喝了安眠药会睡的很安稳，谁知道竟与对方发生了关系
　　童日进不是个随性而为的人，对于情欲的事他向来控制的很好，但为什么昨晚会失控，会糊里糊涂的跟殷向晴上了床
　　是因为父亲的死？或是……
　　“早”殷向晴的问候有如牛奶麦片般甜润
　　童日进移开眼，尴尬的回了一声“早”
　　“睡的好不好？”
　　有些不知所措的点了点头，算做对她的回答
　　“对不起”
　　单纯的殷向晴并没有听出童日进口中这三个字的含义，只是很害羞的摇了摇头“傻瓜，你不用道歉”
　　傻瓜？
　　童日进在心底自嘲，如果自己真的能傻该有多好
　　看到殷向晴羞怯的笑意，童日进的心更是多了几分愧疚
　　虽然跟殷向晴上了床并不是什么天大的事，但对方毕竟是个好女孩，他能从她的眼神中读到一份认真，童日进他希望也认为必须对这个女孩负责，他曾答应过她哥哥将来好好照顾她，他曾答应过父亲移民去美国后就与她结婚，他背负了太多对她的承诺，不想更不能对她有任何亏欠
　　“饿不饿？我做早饭给你吃”
　　童日进说完便楞了一下，这一幕突然的那么熟悉
　　他还记得前一日的清晨，他还对另一个人说了同样的话，之后因为父亲的事不得不离开，但现在欠他的那顿早饭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了
　　童日进突然觉得自己好差劲
　　程亮的红眼睛一直持续到中午，他没有理会其他女同事善意的嘲弄，而是有意无意的从TED处理童展龙遗产的点滴中知晓事情的进展，例如童展龙今日下葬
　　在程亮准备再次打电话给童日进时，唐志高的电话先一步打了进来
　　“ALFRED，日进的爸爸今天下葬，我想去看看他，你也一起来吧”
　　程亮楞了楞，本来还尤带牵挂心情瞬间凝固，冷冷问了句“他告诉你的？”
　　可能是听出程亮语气中的不对劲，唐志高立即干笑了两声，算是糊弄过去“日进是不想你担心”
　　“我有时间会去的”
　　匆匆挂了电话，心有不甘的打给童日进，手指却在拨通键上停留了半刻而选择了挂断
　　待盘旋在脑中的无数个“为什么”转变为“可能”时，程亮决定不再胡思乱想，亲自去公墓，或许就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