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界奇遇记》巨零

13、纳奇的选择

　　纳奇的脸明显扭曲得厉害，看起来异常痛苦，卡利想过去扶他，刚一碰到他的身体就马上被弹开了。纳奇的身体似乎充满着强大的力量，这股力量让卡利无法靠近，他只能站在一旁，心里着急却又无能为力。

　　此时，纳奇一边痛苦地嘶叫起来，一边用手捂住胸口想阻止那颗蠢蠢欲动的神秘之物，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卡利看到有颗发光的东西从纳奇的胸口慢慢挤出来，看起来像个火珠，一颗发光发亮又发热的珠子，它刚一出来，周围的空气开始变得滚烫，纳奇直接瘫软在地，像是经历了一场大劫难，他趴在地上大口地喘气，一只手一直指着那颗珠子，许久终于吐了两个字出来，“父…亲…”

　　那是纳奇的父亲！卡利吃惊地看着那颗滚烫的珠子在到处漂移，直到它突然转向了卡利，并慢慢向他逼近，他吓得开始哆嗦，并下意识往后退。

　　可是那颗珠子似乎还在继续逼近，周围的空气越来越烫，卡利满头大汗却又手足无措，当他被逼到后背贴到了地洞的墙角时，他终于鼓起勇气对那颗珠子喊道：“你，你要做什么？”

　　可是那颗珠子一点回应都没有，它的四周被一团火焰包围着，卡利实在不知道它这么做的意图是什么，慌乱之中，他的手摸到了墙壁上一个凸起的异物，他下意识用手压了下去。

　　哗啦一声，无数条水柱突然从墙壁的洞口里喷了出来，巨大的水流冲劲把卡利直接顶了出去，之后水柱直直地射向那颗珠子，并迅速浇灭了它周围的火光，一团笼罩在珠子周围的白烟慢慢升起，周围的温度开始下降。

　　珠子从半空中掉落下来，一直滚到了纳奇旁边，而白烟在半空中环绕了几圈之后，渐渐凝聚成一个影子，一个倒挂在墙上的影子。

　　“纳奇。”影子发出了苍老的声音。

　　卡利全身湿透，趴在地上喘着气，而纳奇，则抓起珠子疲惫地奔向影子，并用尽全力大声喊道：“父亲，是你吗？”

　　影子叹了口气，说道：“孩子，你还要逃多久？”

　　卡利跟纳奇同时一惊，卡利不明白影子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他甚至在怀疑，这个影子，会不会是巫师变幻出来的，可是当他看到纳奇躲避的眼神时，他又觉得纳奇很奇怪。

　　“父亲。”纳奇低着头，“我…我...”

　　纳奇欲言又止，眼眶里的热泪缓缓流下，他抬头盯着墙上的影子，终于说道：“一直以来，我视父亲为榜样，可是即便如此，我也不想做什么城主，不想当什么救世英雄，我只想离开这里，你不是说，只要我快乐，我做什么，你都同意，是吗？”

　　影子突然一动不动，感觉在沉思，许久之后，他说道：“既然这样，那你走吧，在地洞的尽头，有个出口，你离开之后，就别再回来了。”

　　没多久，他又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可惜了，曾经的多瑞城真的要被埋没了，这里以后只能永远是无光之城，这里…将永无天日。”

　　说完这句话，影子一下子缩回了珠子，珠子在纳奇的手里发出了淡淡的微光，看起来很是忧愁，卡利突然感到莫名的心塞，为影子，更为纳奇。

　　“快点，就在前面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向他们慢慢靠近。

　　“肯定是珠子的光线吸引他们过来了，怎么办，纳奇。”卡利着急地问。

　　“跑啊！”纳奇抓起卡利的手开始拼命奔跑起来，卡利一边跑一边忍不住往回看，他依稀看到人群里有一个黑脸人，他邪恶又气愤地注视着他们，看样子应该是那位巫师。

　　借着珠子发出来的光芒，他们跑了很久很久，却始终看不到尽头，那些气势汹汹的人群却离他们越来越近，毕竟他们还只是两个孩子，再怎么努力跑，也跑不过那么多人。

　　不知道为什么，卡利有种感觉，他们越是拼命往前跑，地洞的暗道就变得越长，无边地洞似乎很不希望他们离开这里，或者说，很不希望纳奇离开这里。吵杂的人群就要逼近，紧张恐惧的感觉不停地冲击卡利的内心，他从来没有感到这么紧张痛苦过。

　　突然之间，纳奇停了下来，他倏地一下松开卡利的手，眼里满是不舍，但还是说：“你先走吧，我想好了，我得留下来。”

　　“你疯了！要走一起走。”卡利生气地说，“不是说好了，要走一起走吗？”

　　“你听着。”纳奇抓住卡利的肩膀，力度有点大，扯得卡利皱起眉头忍住疼痛，他明显提高了嗓门，“我跟你不一样，我背负着无光之城的使命，无论我跑多久，都走不到尽头，无边地洞，只会给真正需要离开这里的人打开出路。”

　　纳奇认真地说，卡利则拼命地摇头，无论纳奇说什么他都摇头，他一边哭一边喊着：“我不要！我不要一个人走，你骗我，你从一开始就骗我对吗？”

　　纳奇的眼泪不听使唤地从脸颊上滑了下来，他呆呆地看着卡利，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在卡利心里，纳奇是他在这个世界里遇到的第一个朋友，也是唯一一个朋友，现在纳奇突然要离开他，卡利一时间无法接受。卡利以为，只要他坚持让纳奇跟他走，哪怕是死死抓住他的手，他们就不会分开，又或者说，最后他们失败了，根本跑不到尽头，被迫一直生活在无光之城，卡利也不会感到后悔。

　　但这一切都是卡利自己在想，也许他把纳奇想得太简单了，纳奇本来就是无光之城的继承人，他属于这个世界，他根本就走不了。

　　就在这时，纳奇高高举起手中的那颗珠子，他的嘴唇开始上下抖动，似乎在念一种卡利听不到的术语，珠子瞬间发出了一道火光，那道火光推着卡利一直往前移动，而且速度越来越快，卡利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纳奇的影子已经越来越小，他只好拼命呐喊着纳奇的名字。

　　眼泪止不住地从卡利脸色淌下来，他哭得稀里哗啦，却发现纳奇的影子在一点点消失，隐约之中，他听到了从地洞深处传来的声音，那是纳奇的声音，“谢谢你，卡利。”

　　几秒后，地洞里又传来了一遍回声，“谢谢你，卡利。”

　　火光推着卡利直接到了无边地洞的尽头，那里有一扇门，上面的号码牌清晰可见，这是第六号门。卡利终于走到了第六号门，可是他心里却异常难受，他的脸上挂满了泪水，嘴里不停地喊着纳奇的名字。纳奇没有再出现过，而他，也不得不离开这里了。

　　带着难过的心情，卡利颤抖着手去开第六号门，刚一碰到，它就自动打开了，一股热流席卷而来，吹散了卡利额头上的碎发，吹干了他脸颊上的泪水，可是他却迈不开步，他心里还想回去，于是他忍不住转身回头。

　　他刚回头一看，顿时愣住，那个无边地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现在在卡利面前的，只是一片模糊的景象，他看不清暗道在哪里。

　　他呆呆地走出了第六号门，然后看着它慢慢关上，并逐渐消失。

　　泪，再一次布满了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