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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

  •   大雪消融一月有余,组建的临时掏蜂窝小分队正式出发,有了昂贵的丝质脸罩和手套,一消被蛰的烦恼。毛应和戈夫不负重托,一段时间下来,收获颇丰。大多蜂箱都有了一领风骚的蜂王入驻。

      赵政命人送的猪仔们一只只粉嫩可爱,围观的隶臣默默吞口水。赵高在黔首和隶臣里选了十人的负责圈舍里的鸡豚,咩咩叫的绵羊,和草棚里的耕牛。

      威牟有些担忧,四人自家的鸡都养到瘦骨嶙峋,毛面无光,农场里这么多的鸡豚,给他们负责,那不如直接让四人去领罚谢罪!别说耕牛了,整个里巷有养牛经验的人,不足一只手。

      他神色不免忧虑,长吁短叹一番,决定去赵高处换人。十三人中分到养牛的羊共倒是先找上门来了。

      羊共开门见山,直接下跪,请威牟剔除他的名字。

      “不是我不愿去为先生办事,闾左,着实是我这一家,老的老,小的小,都靠着地里那点粮食吃饭,我要是有了什么,他们可都没了活路!求闾左帮帮我,我家里实在是罚不起了呀!”

      羊共的烦恼就是威牟的烦恼,《厩苑律》惩罚分明,养牛的皂者要是将牛养到后头减膘了,少不了一顿笞打。耕牛要是病了,死了,这条线上的所有人都会受到处罚。

      隗里去官府学过饲养的寥寥无几,养猪和鸡还马马虎虎,羊和牛那就是天方夜谭,痴人说梦了。

      羊共注意着威牟一言难尽的脸色,又添一把柴,“大伙都说,小先生也不过志学之年,肯定不知这饲养的艰辛。想想夏日发的瘟症,当年那是死了多少耕牛,小先生年轻,还以为养牛那是给把草料,牵着喂水就能养活。真到那时候,耕牛有损,公子位重,可保先生,咱们这些,唉!”

      他深知威牟耳根子软,护短,前面说几句博点同情,后面分出利害吓吓他,别人他不管去不去,反正他是不去的。

      那位一来这儿就折腾了大半年的小先生,说得好听,养田开渠,捣鼓几个月,田里有啥起色了?还修了好多个窑炉烧砖,不拿去修城墙,筑宫殿,竟然先起了那么多圈舍,还给卑贱的隶臣建房子?

      不可理喻!
      公子政那般矜贵的人,居然听信这么个娇奢铺张的家伙!

      私下里,有好些人都在取笑,赵高定是靠着吹嘘的本事,加山石一样坚硬的脸皮,混到了现在的地位。

      威牟听到这里,沉了脸,“除你外,还有谁不愿去饲养耕牛的?”

      羊共来了劲儿,“我姊夫也是愁得很,几夜都没睡好了。”

      粗略算一拨,有三四个。威牟很是严肃地拉赵高说了这事,他不怕自己受责罚,只是担心大伙因此误事。

      赵高记着第一轮下地的作物,随口问道:“是他们一块与闾左说的?”

      威牟微顿,道:“是我思虑不周,前几日才想起这事。”

      “行,”赵高笑看他,“我知闾左难办,撤掉他们,换几个自愿的来,也好。不过,若是以后还想进来,那就不好说了。”

      有人瞻前顾后不敢出手,很正常。赵高放下笔,“那些都是小事,闾左来看看这个。”

      威牟走近,“这是?”

      她纸上画的是轮作的表格,“稻麦,黍菽,还有各类蔬菜瓜果,按四田播种。既能防止虫螟,还能恢复地力。”

      化整块地为若干区,区内分四地,每地每年种不同的作物,人能有粮食吃,家畜也有物料,防止过度耕种,按实际来闲置相应区域。

      威牟看着一大片的稻麦,“先生是增添了小麦的数量?”

      赵高:“现在多了石磨,大家知晓面粉的用处,当然要加大些产量。另外,田间作物一出,必然会有虫害侵袭。还请闾左告知里人们,夏日莫到田间捕蛙。嘉草、莽草、蚕矢都可防虫。”

      她笑了笑,“我在闾左这里,借了一块地。”

      威牟以为她是要亲自耕种。

      赵高:“这地里,专用来种草药,已经找人专门修了道竹篱,就近看护。草药毒性、药性未有定数,是万不能随意入口的。闾左也要帮忙告诫里人,切莫随意采摘。”

      草药是巫冼和百里嘉挑出的,都是些常见的止血清热药材。药性特殊的,他们另辟了一块地,自己管理。

      吕不韦对这块地有了空前兴趣,商人的精明眼光,促使他再次大手一挥,发动自己的钞能力,开始搜寻适合广面种植的草药。

      药田长势喜人,赵高和百里嘉一道去贾市买了两个隶臣,跟着学药材如何采摘、晾晒。

      医疗队首次义诊时间也敲定,吕不韦特意安排隶臣跟随,谨防有人趁机闹事。

      隶臣搭着义诊的屋棚,由邺挂起旌幡。一行人井然有序的布置场地,来往行人纷纷打量着屋棚,交头接耳。

      不收钱币就能治病的消息,一上午霎时散遍半个咸阳。最初,大伙将信将疑,不敢相信有这等好事。

      杀猪的张屠户给食肆送了猪肉路过,凑热闹往里多看了两眼。发现里头坐着的人里头,就属那位风姿绰约的巫女,最合他眼缘。

      一旁的老丈和阿母还在议论着,青天白日的,怎么咸阳多了几个连钱币都不收的骗子。张屠户莫名生出一股豪情,扭头道:“怕什么,你我不过庶人,有何可骗?”

      他大步一迈,两步走进屋棚。

      门口守着的圆脸男子拦下他,请他案前落座。张屠户直直盯着巫女,听话的顺着圆脸男子留在门前。

      百里嘉问他身体有何异常,鼻尖微动,闻到他身上萦绕的血腥味,观他手掌粗大,泛着油光,手指缝里残留着洗不净的血痕。浑身健硕,眉宇还带着凶相。

      张屠户一时语钝,他就是为给巫女撑个面子,头脑发热就来了,哪真是为了看病。他继而拿出前晚突然心口绞痛说了一嘴。

      “说不上有多痛,就是突然一下子,胸口闷得慌。”那晚,他因生意不错,喝了不少酒,趴在席上睡着了。夜半起来如厕,胸口猛地一堵,登时难受的喘不上气。

      只是,过后便好了,今日要不是坐在这儿,他还真忘了这茬。

      百里嘉诊了脉,问:“往日可还有别的异状?”

      张屠户挠挠脸,“我这,一时还真想不起来,要不,”他瞅着侧身坐着的巫女,“你让我坐在里头,好好想想?”

      音落,背脊冷风抖动,一只大手掐住他的后颈。

      “竖子胆敢找事!”

      张屠户被提起来,双脚悬空。立时头皮都麻了,寒毛倒立,“不,不是,我是真的有病!”

      百里嘉摆摆手,“无事,你放开他。”

      隶臣手一松,他歪歪扭扭倒在地面,门外看热闹的人群即刻爆发一阵嘲笑。张屠户拍拍屁股,站起身,“我,我是真的有病,我一看见巫女,胸口就闷得很,哪还顾得上喘气!”

      盈越似笑非笑,不去理他。

      张屠户仿佛得到鼓励,正要开口求.爱,一声突然问他:“你是屠户?”

      他撇开眼,发现问话的是巫女对面的少年,“是又如何,屠户便不能恋慕女子了?”

      那少年没半分嘲意,轻声道:“那事不归我管,我只是想提醒你,平日少饮些酒,胸口闷,头昏也要尽早重视。”

      “少来咒我,”张屠户摆手,“算了,与你们讲不通。”

      他看着盈越,笑嘻嘻道,“我就是恋慕淑女,淑女有意,随时来月里找我,以成欢好。”

      盈越杏目圆瞪,给这屠户的厚脸皮气的不想说话。

      隶臣正要出手,赵高摇摇头。

      众目睽睽之下,张屠户得了嘴角便宜,得意的不行。大摇大摆地走出屋棚,向着众人道:“果然好地方,哈哈!”

      由邺蹙眉望着赵高,“这等粗人,为何要阻隶臣抓他?”

      赵高和百里嘉对望一眼,百里嘉似有所感,“他成日面对血腥红肉,生肉又多病菌。加之精神紧张,体力耗费大,荤食肯定用的多,还贪酒水。我看他脉象怪异,又伴有胸闷,实在像前日聊到的心脏常见的病症中的普遍现象,我才。”

      忽然,人群中一声惊呼打断了他。
      “啊,死人啦!”

      赵高快步跑过去,拨开众人。地上趴着的人,正是刚才大言不惭的张屠户。

      ......

      咸阳城里最近多了道奇事,城东有个屋棚,每月月头,门口便早早排起了长队。这些人有的是病恹恹的由人搀扶其中,不肯挪到旁处;有的是抱着襁褓中的婴孩,眼泪婆娑,满含希冀的盯着紧闭的木门;有的则伸长了脖子,踮着脚,唯恐错过了开门的时间......

      这个屋棚里有五位巫医,替人诊治连钱币都不收。不过稍微去的晚,便要等上好久。实在等不到的,只好下月早点来。

      这事要从几月前说起,当时有个不知好歹的家伙,敢来滋事。没想到闹事不成,自己反倒病发昏了过去,要不是巫医不计前嫌救下他,恐怕这家伙早就一命呜呼了。

      慕名而来排队的最初只有庶人,后来,多了隶臣妾,连城旦都溜了出来。

      你要是敢故意挑事,或者仗势欺人,就等着门口的隶臣过来抓住你,送你去官府受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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