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永夜之路》最终之章

30、第三十章 债务

　　第二天早上，斯内普走下楼梯后惊讶地发现老妇人已经换了花束、收拾了客厅、准备好了丰盛的早餐，然后他更加惊讶得发现早餐只有一份，而且是属于他的。
　　“蓝瑟在休息，我想他这次要休息一个星期以上，他真的很累了。如果你觉得无聊，他有个很大的书房，这条街道的人也都很友善。”
　　老妇人微笑着回答斯内普的疑问，但这样诡异的平静却让斯内普警惕心大作。
　　斯内普微微眯起眼睛，本能地开始分析老妇人每个最微小的表情，同时一只手悄然握住了魔杖——自从很多年前知道格兰分多意味着什么时候起，他的魔杖就永远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斯内普慢慢地说：
　　“一个星期以上？连早餐都不需要吗？我想，他昨天晚上没吃什么东西。”
　　“别担心，他只是在睡，等他睡够了就会起来了，西弗勒斯，你还要火腿吗？”
　　老妇人欢快地说，给斯内普的杯子再次倒满新鲜果汁，并且没等他回答就给他添上了厚厚三片香气四溢的火腿。
　　即使是处在警戒模式，斯内普也不得不承认那些火腿不论闻起来还是看起来都实在很诱人，另外新鲜面包、鲜榨果汁、花生酱等等看起来都很好……
　　阿兹卡班可从来不是以良好伙食著称的。
　　于是在确认这些食物里没有药物成分后，斯内普把它们都吃光了，在某种程度上背弃了一个食死徒或者间谍应有的谨慎。
　　然后他无聊地把玩着银叉，看着添了三次的盘子对自己感到厌弃，自暴自弃地想到过去他的生命不值钱到可以被邓布利多任意挥霍，而现在，在好不容易得到自由后竟然可以为几片火腿冒险。
　　——也许这样一顿早餐已经够划算了……
　　斯内普自嘲地挑了挑嘴角。在他吃早饭的时候，老妇人温暖的唠叨里已经给出了不少信息，但斯内普此刻却全没兴趣从中抽丝剥茧。
　　老妇人擦干净最后一个盘子，放下毛巾回头对斯内普露出一个带着几分洞彻的笑容：
　　“西弗勒斯，看到他带你回来我真高兴，他从来没带任何人回来过，这可不好……自从他回来后，我从没见到他那么有精神过，西弗勒斯，我得谢谢你。”
　　回来后……
　　斯内普默默估量着这个词是单纯的解释，还是另有所指：
　　“听起来，你为他工作了很久。”
　　“是的，我为他照看这所房子有二十五年了。”
　　老妇人嘴角漏出一丝微笑，不知为何，斯内普竟然觉得这个慈祥的老妇人眼中有一丝熟悉的狡黠……不怎么美好的熟悉。
　　“很漫长吧，遇到他时我只是个什么都没有的落魄女人，没有家人，没有财产，连生命都险些失去，是他给了我机会……这么多年，我知道他不是普通人，他有很多故事，但他更是个好人，我希望看到他快乐……当然，还有你，亲爱的，我原本期待着一顿丰盛的早餐能让你放松一点而不是眉头皱得更紧。”
　　斯内普僵硬地挑动嘴角，算是对她半真半假调侃的回应，然后干涩地说：
　　“……非常感谢你的款待，很丰盛的早餐。你显然比我想象的更为宽容大度，面对一个失踪二十年的故人和突然出现的陌生人也如此热情。”
　　老妇人的眼睛微微睁大了，目光中是毫不掩饰的惊异和担忧，然后她说出了一句让斯内普完全意外的话：
　　“二十年？显然我比你更幸运地早早发现了蓝瑟，他失踪了很久，不过上帝保佑，我们五年后就发现了他。西弗勒斯，请你别责怪他没更早和你联系，接下来的日子对他很艰难，我想即使到现在他也不太愿意回忆那段日子。”

　　老妇人欲言又止，斯内普握着银叉的手指僵硬了，直到胸口刺痛他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屏住呼吸。
　　十五年……
　　斯内普不动声色地调整着呼吸。
　　这样的差距简直可以颠覆一切。

　　老妇人在早餐之后就走了，斯内普有点惊讶她并不住在这里，但他更感谢她留下的空间，有很多需要做的事他是绝对不会在麻瓜面前做的，即使是一个和蓝瑟·斯凯尔丁渊源颇深、有些诡异的麻瓜。
　　斯内普走进了蓝瑟的卧室，就在他的房间旁边。昨天太过出乎意料的发展让斯内普没注意到房间的异样，但当他轻轻松松推开房门时斯内普惊讶地意识到这所房子竟然如此的麻瓜化，没有口令，没有防御咒语，没有魔法器具……
　　斯内普飞快地回忆了一下，然后确定这所房子真的没有任何魔法的痕迹，除了居住着两个威名遐迩的黑巫师。
　　在开启的门口处静静站了片刻，斯内普惊讶于蓝瑟竟然没有使用任何防御措施。他仍然记得自己的住处是什么样的（不论是霍格沃茨地窖还是蜘蛛尾巷的祖宅）：
　　无数的恶咒铺盖了每一寸空间，各种各样的陷阱静静算计着所有可能的入侵，还有那些数不清的警戒咒和逃生道具……
　　……
　　思考过后，斯内普惊讶得发现自己长期居住过的守备最松懈的地方竟然是阿兹卡班。

　　斯内普回想当年的蓝瑟·斯凯尔丁，那只会是个更严重的被害妄想狂，每一寸衣角上都绣着防御魔法，连对助手下达指示都选择附加保密咒的魔法道具，魔药研究室守护之严密直追古灵阁……只是几十倍的更恶毒。
　　警惕到无礼。
　　但那才是斯内普知道的蓝瑟·斯凯尔丁，一个标准的食死徒，一个标准的间谍，一个目空一切、傲慢狂妄的纯血贵族……

　　以及他曾经的上司和导师，比斯莱特林更斯莱特林的拉文克劳。

　　斯内普悄无声息地走了进去，他的脚步很轻，落在厚厚的羊毛地毯上更是没有任何声音。不考虑任何礼仪上的问题，斯内普直接走到了蓝瑟的床边——厚重的四柱大床，橡木上刻着潘神野蛮的狂欢，美酒倾泻而下，女祭司癫狂错乱，牧羊人的头颅被串在长矛上。
　　蓝瑟没有醒来。
　　他像尸体一样躺在松软的被子中，微弱的呼吸甚至吹不起飘到脸上的发丝，脸色是诡异的青白，苍白的皮肤下露出道道暗青的血管。
　　斯内普按上了蓝瑟的心脏，飞快地念了一道咒语，蓝瑟的身上顿时发出了白色和金色两层光芒，以不同的频率颤动着，忽明忽灭。
　　“灵魂和身体不契合吗……”
　　斯内普的眼神暗了一暗，这种程度的情况还不算预料之外。于是他又陆续试了六七个各色咒语，清一色的黑魔法，而这也是他在没有魔药的情况下所能做到的极限。
　　灵魂衰竭；
　　魔力融合不良；
　　多处内脏老化崩溃；
　　……
　　一切结束后，蓝瑟全无知觉地躺在床上继续沉睡，斯内普帮他拉好在检查中掀开的被子，坐到床边的椅子上开始思考。
　　此时此刻，他需要很多很多的思考，关于蓝瑟的，关于他自己的，关于二十年前的，关于现在、甚至未来的……
　　斯内普无意识地久久注视着蓝瑟，然后把脸埋在了手中。

　　试验已经足够成功，蓝瑟，只要你耐心等待，时间会弥补我们和黑魔王所疏忽了的部分，也许需要一百年、两百年，但之后你将拥有永恒。
　　为什么你要冒着永远无法恢复的危险强行苏醒？
　　你是这个实验的主持者，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样的生命、这样的身体会是永恒的诅咒，为什么你仍然要不顾一切地归来？
　　不为胜利，不为邓布利多，不为黑魔王，你放弃了战争，甚至放弃了生命，为什么偏偏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冒险归来，而且在那么多人中偏偏给予我帮助……

　　蓝瑟·斯凯尔丁，你到底让我亏欠了多大一笔债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