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妆》顾檀妆

3、第二节：流溯

　　轿子抬到了珍妃的住所门口才停下，宫子瞬先走出去，等到我出来时，他已走进了院子。
　　房内不时传来痛苦的叫喊声，撕心裂肺。
　　这院子的墙壁十分高耸，涂满了鲜红色的漆，像是染了一墙的血，墙的顶端都砌着金瓦，院内很宽敞，借着房里的光，一块写着“惊鸿轩”三个大字的匾牌正挂在房前。
　　跨过门槛便见一白衣男子正在写着方子，不知怎地，他抬头看了我一眼，若有所思地顿了一会儿，然后拿着那方子走了过来，指着上面的字对我说：“你帮忙去太医院把单子上的这些药抓来，如果不认识路，就让他带你去吧。”说罢，还指了指身边的一个小太监。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笑意正浓。他用一根浅蓝色的丝线绑住了长至腰间的棕色长发，一张标志的脸蛋白皙无暇，如果硬要用一个词语来形容他，只要妖艳二字，如若不是男人，光凭那相貌，怕也足够进宫当个贵妃。
　　我没有回答他，跟着那太监径直走出了那叫“惊鸿轩”的地方。
　　去太医院必须经过一个水上曲桥，那桥仅离水一寸，却恰到好处地没有触碰到桥面，三米一曲，三米一折，从曲折的这头要走很远才能走到那头。
　　黑暗中，远远就看见好几盏灯笼也在曲桥上闪烁着，等他们走得稍微近些了，才看清是一大队人马，最前头的是个身材高挑的男子，身后是几个提着灯笼的太监，再后面是十几个拿着长枪的士兵。
　　在皇宫中还能有如此大的排场，想必不是什么小角色。
　　正想着，他们已行至离我们仅五米的地方，借着太监们手里提着的灯笼的灯光，我看清了最前面的人衣服的颜色，是代表皇家地位与权力的金色。
　　“你是谁？”
　　还没来的及做任何反应，最前面的人已经叫住了我。
　　“回皇上，奴才正要去给珍妃娘娘抓药。”给我带路的那个小太监弯着腰，惊慌地回道。
　　那男人微微杵了杵眉头，沉默片刻，蓦地伸出手指着我问道，“那你呢？也不像是宫女的打扮，为何会在宫里？”
　　我低下头作了个揖，回道：“回皇上，民女乃御医宫子瞬之妻，今日同夫君进宫为珍妃娘娘诊治。”
　　“宫子瞬何时娶了个妻子？！”
　　“今日。”
　　他轻笑了一声，问道：“那么说来，你们是从喜堂跑过来的吧。朕听说宫御医十分不喜欢女人，甚至拒绝了八桩婚事，你叫什么名字？竟能让他答应，还带你进宫。”
　　“回陛下，草民姓夏，名翡翠。”
　　这次他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话，良久才开口道：“我叫流溯，王流溯。”
　　我又作了个揖，回道：“是，陛下。”
　　“我说我叫王流溯。”
　　“我记住了，陛下。”
　　他走上前，用右手扣住我的下巴，慢慢抬起来，问道：“还真是个聪明的孩子，那你懂医术么？”
　　我后退一步，不留痕迹地甩掉那捏得我下巴生疼的手，回道：“医术不算精通，但对毒术倒是有一番研究。”
　　事实确是如此的，我在学医的过程中喜欢上了配制毒药，直到配制出一种剧毒无比的，名为“浮世暗香”的毒药的时候，市井间便更肯定我是个“妖女”，即使我走在大街上也照样议论不休。
　　“会配毒药，就同样会配解药吧。”皇帝凑过来，脸上挂着明媚的笑容。
　　我略一点头，答道：“会配。”
　　他把手放在下巴上一副思考的样子，想了一下然后对我说：“懂礼貌，也懂解毒，你就先留在太医院给张御医当个下手吧。”
　　我赶忙行礼道：“民女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