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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 不愧是睿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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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瑾好整以暇地拿过另一个青花瓷杯,给自己盛了一匙茶:“四妹可还记得,去年骗我去藏宝阁盗取御赐的紫珠月华果,事情败露,你便装作是来捉小偷的,害怕别人怀疑,你还特意将我蒙面,打得我肋骨断了八根,七窍流血,差一点便死了。”
“不过我命大啊,父亲及时赶来,越看小偷的身形越眼熟,这才护下我。你事后道我虽痴傻,却也不是完全无知,谁人不知紫珠月华果对修为大有裨益,甚至可滋长灵脉,令毫无天分之人踏入修行门槛。你这么一说出口,大家便皆是疑心我这个傻子有了修行的痴心妄想,还敢盗取御赐圣果。父亲将我数落教育了一顿不说,还罚我跪到宗祠闭门思过。”
原主说不出一句解释辩驳的话,却是满脑疑惑,满心委屈,满身伤痕,令现在的赵瑾光只是凭借零碎的回忆,也觉得心脏隐隐作痛着。
“不可能,不可能……”赵珍听她事无巨细地道来,再也强装不了镇定,双目撑圆,直直怼到赵瑾面前,像是要将她看穿一个窟窿,声音也从蚊子般逐渐变成咆哮:“你胡说,你怎么可能有记忆?你怎么可能好?大夫说过你是先天性脑残,不可能好的!”
绕是赵瑾再淡定,听到脑残两个字,刚喝下去的一口茶也差点喷出来。
时机差不多了。
她既不辩驳也不回答,只是目光坦荡地与赵珍对视着,直到对方颤抖的呼吸几乎要将她灼热,她才拿出手帕沾了沾嘴角的茶水,低头轻笑道:“四妹,去处理一下伤口吧,待会儿毒发了可就见不了睿王了。”
赵瑾知道赵珍心悦睿王世子,赵父也有心思将她许配给世子做侧室,所以今日特地约了睿王上门来论事。
花园入口的树荫处,不知何时早已站了两个中年男子,身穿紫袍的男人面色青黑,身上震怒的气压恍若实质,看见赵珍要离开,便想出声拦住,显然是将赵瑾刚刚的话听全了。
身穿黄袍的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赵懿这才想起自己身边还有一位尊贵的客人,他自觉老脸挂不住,赶忙敛去气势,拱手作礼道:“儿女无状,让王爷见笑了。今日招待不周,待下官处理好家事,一定亲临王府登门赔罪。”
睿王微微摇头,目光含笑地看着赵瑾:“无碍,此事是赵国师家事,本王理应回避,只是阿瑾与麒因有几分交情,此番大病初愈,我也该探望一番。”
麒因便是睿王世子姚钺的字。
赵瑾和睿王世子有什么交情?
赵国师一愣,以前二人同在皇家书院念书时,赵瑾确实被睿王世子蒙骗来逃过好多次课,赵国师为此头疼不已,生怕傻傻的赵瑾学坏了,还特意派了个伴读跟着他。
然后就变成以睿王世子为首的三人一起逃课了。
不愧是睿王,管这也叫交情。
赵国师还没来得及阻止,睿王便大步走出来朝着赵瑾去了。
是夜,月明星稀,蝉鸣阵阵。
房内,明亮的烛光与夜明珠相映生辉,赵瑾端坐于榻上,周身淡蓝色岚气翻涌,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岚气平息,赵瑾舒展开眉,双眼也缓缓睁开来。
凝神一阶,突破了。
修行者按阶段来分,分别为凝神,净念,起破,长颜,幻形,海纳,天域,归宗八段,每段又有三小阶,普通人二十岁也不过堪堪突破净念一阶而已,像赵珍这样十五岁突破凝神三阶的,已经算是很有天赋了,所以当年九皇子弱冠之龄突破起破一阶时,才会引天下哗然。
不过就算赵瑾当九皇子时,突破第一阶也足足花费了两年时光,像现在两个月突破,让她的仙师们知道,怕是会两眼一翻直接嫉妒晕过去。
不得不说,双灵脉对赵瑾这个控制灵力的鬼才而言,是真的好用。
一阵敲门声传来,接着是赵国师的问询:“酌月,睡了吗?”
赵瑾起身,一边撤掉防止灵气外泄的法阵一边道:“还没呢。”
赵国师推门入内,身上已经换了一件月牙色常服,乌发浓眉,面白无髯,虽已经83岁,但因为修炼的缘故,看起来也不过四十上下。
“酌月,今天下午睿王给你说了些什么?”
酌月是赵瑾的字。
父子二人于桌前坐下,诱得烛光微晃,好似今日夕阳。
小亭内,睿王一面浸在晚霞中,一面沉在阴影里,衬得人五官英挺,宛若神祗。
原主年幼时因着麒因的缘故,是见过睿王的,印象中的他少了皇室的傲气,多了爽朗而不拘小节的气概。在得知麒因带她一起去翻墙偷看王丞相家的千金时,还哈哈大笑道吾儿有出息。
是以当睿王殿下如此清贵地坐在她对面,垂睫盛茶,还语气淡淡地对她道:“阿瑾,既然病好了,便好好活着,前尘往事就不要再执着了。”时,赵瑾是极不习惯的,一边暗暗腹诽着难道睿王也重生了?一边不动声色地回话:“多谢殿下关心,此乃我与四妹私事,赵瑾断不会随口说出,玷了四妹清白。殿下可放心与家父谈论婚事。”
睿王眸中闪过一丝奇怪的神色,顿了半晌,终是默然不语,举杯抿了口茶。
“好茶。”
“酌月?”赵国师见赵瑾出神,不由又唤了一声。
赵瑾揉了揉眉心,将桌上倒扣的茶杯翻了过来,倒了两杯凉水,一杯推给赵懿,一杯喝了一口,笑吟吟道:“没什么,就问我之前说那些是不是真的,我说是,他便有些恼。”
赵瑾虽为人温和,却不是圣母,赵珍害她,她便把她最重要的婚事搅黄。
“父亲,阿瑾有罪,四妹现在怎么样了?”
睿王去找赵瑾时,赵懿却是去训了赵珍。
赵懿指着她侃道:“你看看你,哪有半分认罪的样子?好不容易沾上睿王这棵大树,你说搅和就搅和。”然后想到赵珍在房内哭天喊地的情形,不由叹了口气:“此事是小四对不起你,为父已经罚她跪在祠堂,断了下半年的灵果补给,待她抄完经书万卷再来给你赔罪。”
“她的伤口怎么样了?”
赵国师端茶杯的手停在空中,只听赵瑾继续道:“父亲,自迎亲那日我受惊后,神智便开始一点点恢复,这两日差不多好全了。四妹以前一直待我极好,这两年却处处想治我于死地。以前我不清楚,也不懂怎么问,现在我恢复了,只想问问四妹为何。”
这是原主的一个心结,赵瑾想为她讨个说法。
赵国师叹了口气,将茶杯放下,缓缓道:“小四是在两年前与那位交好的,你也别怪她,那杯中之毒可毁人容颜,小四也是被利用了。”
被谁利用,不言而喻。
如此看来,赵国师罚赵珍闭门抄书,很大程度上也是为了维护她的清誉。
父子二人又默契地谈了一些别的,直到谈话结束,赵瑾送赵国师到门口,赵国师伸出手,想像以往一样摸一摸赵瑾的头,却又蓦地想起赵瑾已经不是那个智力只有五岁的少年了,不由失落一笑道:“酌月,你可还记得以前为父说的话?”
赵瑾摇头,便见赵懿凝视着虚空中某一点,轻声道:“为父这个官儿啊,虽看似风光无限,实则步步谨慎,如履薄冰。酌月你患有脑疾,难得的天真纯良,是唯一能令为父放松下来的孩子。为父时常颇有私心地觉得,痴傻也好,经历不了那么多事世风波,能够平安快乐地长大。”
赵懿说着,收回目光,看向赵瑾:“以为父的修为,活到两三百岁不成问题,定能庇护你一生。”
赵瑾迎上他的目光,张了张嘴,却是无言。她总觉得赵国师的目光像是在看自己,又像是透过自己在看别的什么人。
“父亲……”
“不过现在也好,至少你懂的保护自己了,为父也放心了。”赵懿再一笑,拍了拍赵瑾的肩,便转身离开了。
赵瑾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今日她划伤赵珍,只是短短一瞬,却也看见了那暗红流金的血色。
澜国皇室赵姓,多为水系灵根。
赵懿也是水系灵根。
赵瑾虽不理国事,但有几个叔叔还是清楚的,除了对赵懿与澜国皇室惊人的重合度感到奇怪外,更疑惑的是,一个皇室血脉的人怎会甘做他国朝臣?
月色朗朗,赵瑾的目光一点点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