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跑小棉花》临溯

6、第六章

　　不多时，轮船渐渐向大海的方向行驶而去。

　　韩莫止怀中歪着一个台球杆，而他自己也懒懒散散的靠着椅子上。

　　其实生日会大抵也是如此，韩莫止在开场说几句官方的不能再官方的话，大家便各玩各的了，这也是韩莫止在策划这场生日会时着重强调了的一点，他可不想整场整场的被人围着，官方的话说一次就可以了，再多说几次脸的说酸了。

　　“韩莫止。”一旁的闻溆打完最后一球，向他这边喊了一声。

　　“嗯？”韩莫止懒懒散散的回了一句。

　　“嗯什么啊。”闻溆从台球桌旁撤下来，道，“你把我拉过来，自己就打算在一边一直坐下去的？”

　　“啊——”韩莫止拖长的调子应拉一声，满是不情愿的伸了伸懒腰，作势要起来——但最后还是没起来。

　　“韩少今天是困了吗？”台球桌的另一旁，一位青年打趣道。

　　“是啊。”韩莫止眯了眯眼，道，“是挺累的，我把闻溆拉过来就是为了挡你们这么奇奇怪怪的活动的。”

　　“哈哈哈，是吗，那亏的是闻少气性好啊，不然谁能这么由着你。”

　　“是啊。”韩莫止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道，“所以啊，和我做朋友很难的。”

　　闻溆在一旁给球杆轻拍了些巧粉，掀起眼角看了韩莫止一眼。

　　“不过啊。”韩莫止接受到了闻溆那道意味不明的眼神，又补了一句，“不过这是他欠我的，我的拼盘演唱会他没来的。”

　　闻溆的那一场已经打完了，韩莫止不愿意上，最后还是别人上场了。
　　闻溆在韩莫止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了，拍了拍衣摆，最后问了一句：“你就准备这么做一晚上的。”

　　“不然呢。”韩莫止打了个哈欠，道，“我是真的困了，而且几天后的朋友聚会，那才是我的生日会。”

　　“对了。”韩莫止凑近了些，道，“你来不来。”

　　“不。”闻溆抽了张湿纸巾，将手仔仔细细的擦了一遍，干净利落的回答道，“我已经在你身上花费了很多时间了。”

　　“唉——”韩莫止叹气道，“太冷漠了……”

　　“是你太闲了好吗。”闻溆将湿纸巾扔入一旁的垃圾桶，面不改色的怼道。

　　“我几岁啊，你几岁啊，你和我比……”韩莫止正悠悠的说着什么，一时间声音却戛然而止，腾的一下坐直了身子，压低了声音道，“喂喂喂，闻溆，看我看我。”

　　“什么。”闻溆抬头一脸懵逼的看着韩莫止。

　　“殷家人。”韩莫止压低了声音道。

　　从韩莫止这偏头的方向刚好能看见那位被人群簇拥着的中年男子，而闻溆回头之后，刚好就不能看到那人了。

　　“什么？”闻溆的脸色也一瞬间阴沉了很多，他皱了皱眉，道，“你不是说没有邀请殷家的人的吗？”

　　“这这这。”韩莫止大脑飞速转动，道，“我也不知道啊，当时我看那个名单的时候是确实没有殷家人。”

　　闻溆皱眉看着韩莫止的样子，叹了口气，准备起身。

　　“喂喂喂，你干什么？”韩莫止手疾眼快的一把抓住闻溆的手臂，将他又按了下来，“你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闻溆道，“去会会他。”

　　“你别啊，有必要吗？”韩莫止几乎抓狂道。

　　闻创阁和殷家的关系实在是过于微妙了，两者的生活工作都与异兽息息相关，但闻创阁是上级授权的组织——而殷家是人们自发形成的组织，当然这样的组织很多，但是最为鼎盛，同样也最能威胁到闻创阁的，只有殷家。

　　闻创阁是领命存在的，规定条款十分明晰，而殷家，只为利益而生。

　　消亡的异兽，不夸张的说，八层是与殷家有关的。

　　人类对于异兽的好奇和需求，便注定了这样一个组织的存在。

　　韩莫止就这样与闻溆俩俩对峙着，可不多时，他却觉得越来越不对劲。

　　“等等，有点不对劲。”韩莫止眼神不住的向那人那边飘去，“他好像……在往这边来。”

　　虽然那人不住的与身边的人谈笑攀谈着，看似走路走的漫不经心，但确确实实是在往他们这边来！

　　闻溆叹了一口气，道：“你担心什么？”

　　八成是来找闻溆麻烦的。

　　“啊，这。”韩莫止还是拽着闻溆的袖口，磕磕绊绊道，“那什么，什么，是兄弟对不起你啊……”

　　“没事。”闻溆将手抽了回来，垂眸整理了一下衣摆，道，“迟早要有一次正面交锋的。”

　　“可也不该是现在。”韩莫止又向那人瞟了一眼，“你现在几岁啊，他几岁啊？”
　　至少得有四五十岁了。

　　闻溆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侧耳聆听着逐渐逼近的脚步声，无奈的闭了闭眼，随之睁开。

　　他听见那道脚步落在了自己身旁，同时也听到了韩莫止起身与之攀谈的声音。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闻溆在心里暗暗认命了。

　　父亲因为身体原因没有到场，殷家人怎么说都是要找到自己头上来的。

　　“这位，便是闻家的少爷吧。”那人朗声笑道。

　　“是的。”闻溆起身道，目光无声的将那人打量了一道，有意皱了皱眉道，“不知这位是——？”
　　“哈哈。”那人笑了两声，他的眼睛好似有些浑浊，但也许也是因为这种浑浊，才能将那眼底深处的东西悄悄裹藏下来。

　　他并没有介意闻溆问题的无礼，而是颇富涵养的抽出一张自己的名片，递给了闻溆。

　　“殷满，以后怕是有许多地方需要闻少帮衬一二呢，还请记住鄙人呢。”

　　闻溆将那名片的正反面随意的的看了一眼，扔进口袋里之后，才不紧不慢的回应了一句：“您抬举了，闻某不过是一介后辈，哪有可以帮衬到您的地方啊？”

　　“哈哈哈哈。”四周不知为何，安静了许多，好像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若无的打量着这一边，殷满的笑声，在这一片不安的压抑中，不由的染上了另一层意味。
　　“话虽是这么说。”殷满不甚明晰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闻溆，令人无端升起一丝恶寒的意味。

　　殷满眼底的笑意更甚了，又上前凑近了一步，压低的声线，像“嘶嘶”吐着蛇信的毒舌一般。
　　“但是，令尊今日不是没到场吗？”

　　殷满的声量不高，大抵只有身边几个人听到了。

　　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韩莫止的脸色变幻了些，他本以为这这么说也是韩家做东，殷满不至于在这里便惹是生非——

　　“诶，不是。”韩莫止抬手道，多少有点被气笑了的意思，他上前一步伸手搭在闻溆肩上，道，“您还有没有别的什么事啊，没有的话，闻溆和我还有事呢。”

　　“哦，是吗？”殷满意外道，“那几天恐怕要扫下韩少的兴致了，改日我一定登门向令尊致歉。”

　　果然，闻溆皱了皱眉。

　　一言不合就拿出韩佐年来压韩莫止。
　　而这一处，刚好事韩莫止的逆鳞。

　　闻溆很明显的感觉到韩莫止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紧了紧，甚至因为压制着情绪而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起来。

　　闻溆叹了口气，他也是怕韩莫止下一秒就飙脏话了。
　　他抬手隐蔽的拍了拍韩莫止的手臂，接着便平静的对上殷满的目光，道：“不知您找我有何事？”

　　“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殷满看着闻溆微微示弱的态度，心情大好，抬手向一边指去。
　　“不是什么要紧事？那您是不是有……”韩莫止的“病”字还没有出口，遍被闻溆一手肘给生生堵了回去。

　　闻溆抬眼道：“什么？”

　　殷满看着闻溆的样子，微微顿了顿，随之一笑，道：“殷家这次，将五毒鸟带过来了，因为闻创阁和殷氏一向交好，相互促进进步，所以这次想来与闻家切磋切磋，不知闻少可愿意赏个脸。”

　　闻溆看着殷满那千年狐狸一般的说辞，心下了然，道：“好。”

　　五毒鸟，是由殷氏杂交培育出来的一种异兽，不过，只有供人训练的作用。

　　吻部秃扁，有三头六目，头部与蛇头极为相似，生性暴戾却速度极快，攻击性极强。

　　“这是殷氏用来训练射击用的，不知闻少从前可经历过相似的训练方式。”殷满在一旁悠悠的说道。

　　“这种只为挣个噱头的训练方式，晚辈确实是没经历过呢。”闻溆看着那满满一架子的枪，边挑拣边说道。

　　“呵。”殷满冷笑一声，压低了声音道，“我知道你小子瞧不起殷氏，不过是你们这些人自以为是的观感罢了，不要给自己贴上一个正义的标签，就自诩高人一等了。”

　　“不敢。”闻溆并不走心的回答了一句，将一把枪拿在手里笔画了两下，道，“正义不过是一个引人认同的符号罢了，不敢自诩高人一等。”

　　闻溆没想到会出现这么个事，没有带自己的枪，于是只能在殷氏提供的枪支里随意选择一把顺手的，道：“就这个了。”

　　殷满看着闻溆挑选的那把手枪，沉默了一会，道：“你可挑个好点的吧，不然传出去了，还说事我们殷氏欺负你呢。”

　　“不用了。”闻溆往里面边装子弹边说。

　　道理是这样的，但选择一把不怎么样的手枪，倒也是对殷氏的一种轻蔑呢。

　　“由于闻少没有接触过这样的模式，所以，我们就放了五只五毒鸟，子弹也只准备了五发，您看可以吧。”一个类似解说员的人凑近来向闻溆解说了一下。

　　闻溆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殷氏的训练规则，从第一枪开始，到没有打中的一枪结束。

　　听说，殷氏迄今为止的记录是七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