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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清晨的路边花坛,一个晨跑路过的微风卷起一缕花香,向更蓝的天幕中翻飞而去。
      早上八点,大门随着一声响动被推开了,一人带着满身的清晨露珠味道和氤氲的热气走了进来。

      他晨跑一向不喜欢带手机,在给自己倒过一杯牛奶后才划开手机看了看时间和消息。

      而一划开便看到某人的消息应声弹了出来,闻溆的指尖微动,在心底读出了那条消息。
      【我今天艺考,祝我好运吧。】
      接着又是一张锦鲤的好运表情包。

      闻溆看了看,没想道能说些什么,便不痛不痒的回了句:【加油。】

      韩莫止不多时又回了过来:【不是吧,你是最敷衍的那一个了。】

      闻溆:【我只是一个没有经历过艺考的凡人,还是安心等你的演唱会比较真实。】

      韩莫止发了张装死的表情包过来。

      闻溆想了想,道:【你考试为什么还有手机。】

      韩莫止百无聊赖道:【九点考,还有一会,我们现在还在门外在等。】

      闻溆已经能想象到韩莫止在那边的样子了,又补了一句:【要开考了你就不能休息一下吗?还一直玩手机。】

      韩莫止:【……】
      韩莫止:【闻溆我觉得你要不了几年就会变得和那群颤颤巍巍的老先生一样。】

      闻溆看着他的这句话,无语的皱了皱眉,刚准备说句什么,那边便又发来了消息。
      【我考完了得休息一段时间的,道时候去找你啊。】
      闻溆思量片刻,道:【行吧。】
      继而又补了一句:【带好口罩墨镜,我可不想惹祸上身。】

      消息刚发出来,闻溆便听到了身后一道开门的声响,他心下一惊,闻声回头向那望了过去。

      “洛彦?”他皱了皱眉,看着那个收拾好了一切的少年,闻溆声量不高,但明显带着疑问的语气。
      少年的脸色略显苍白,连嘴唇都干涸了许多,身形有些不稳,一看便是极力克制着自身的不适,但就是这样一张极度疲倦的脸上,黑曜石一般的双眸依然不减半分神韵而他左眼之下那一点泪痣,又将这点神韵渲染的淋漓尽致。

      “洛彦,我今天给你请假了。”见那少年没有搭理自己方才的喊话,一意孤行的来到门边换鞋,闻溆便又喊了一句。

      但那少年还是没有要回应他的意思,闻溆本想再说些什么,但洛彦态度硬生生的将他后话给堵了回去。

      直到洛彦穿好鞋打开了大门,方才回应了一句:“不用。”
      随之便是一道重重的的关门声。
      闻溆看着洛彦那油盐不进的模样,不知该说些什么,洛彦的情绪一向如此,阴晴不定,忽远忽近,和自己的关系也是时好时坏。

      闻溆皱眉看着那扇被洛彦不遗余力拍上的大门,半晌没有移开目光,终了,还是重重呼出了一口气,又重新拿起在一边的手机。

      一划开,数条消息遍扑面而来。
      【那必须的,我不会影响到你的。】

      【不过我还有件小事相求可以吗,我也是带着我和几个好朋友的心愿,想要麻烦您一件小事。】

      【真的是小事,您看怎么样,我艺考完了也不要你请客什么的,就一事相求。】

      【你不会不答应吧?闻大人?】

      【??】

      【你人呢?】

      【我去!你不至于吧?我就说有事求你你就直接玩消失?不带这样的!】

      【我靠我靠。我该进场了,不至于吧,我没觉得我的请求很过分啊?很过分吗?】

      【……行吧,我进场了,拜拜,你太令我心寒了,我要是考的不好八成事因为你。】

      【拜拜,演唱会门票你自己抢吧,我不会送你的,抱拳。】

      一条条看完的闻溆:“……”
      不是故意的。
      他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好久,犹豫几次,才缓缓发过去一条:【……什么事?】

      不过韩莫止现在已经进场没有手机了,闻溆皱了皱眉,想着还是要解释一下:【我刚刚一下子有事去了,没看见。】

      就在闻溆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蓦然想到,韩莫止的手机不在自己手上的话,大概率就是那人保管着的了,自己给他发的消息,会不会被看到?
      一想到这种可能,闻溆的眉尾就好像极度反感的抽了抽,一脸吃了馊饭的将对话框里的话删除了去,随之转身回房了。

      闻溆,二十岁,不出意外的话,是闻创阁的唯一继承人——但这世间从不缺少意外,更不用说闻创阁了。

      闻溆他爹,也就是闻创阁的现任最高指挥,一向秉持着虎父的教育理念,以至于闻溆不过十岁便跟着自己的前辈们上场实战了。
      只可惜有点激烈,当年还不到十五岁的闻溆便可以在实战任务中独当一面了,而与此同时,他的心性也逐渐变的残忍凉薄,手段同样是不输他人的狠辣,甚至更甚。

      闻创阁的几位长老和一些其他长辈们实在觉得这不是一件好事,年纪轻轻身上戾气就这样重,终归是有损心性的。

      但对于在战场上见血都已经成了家常便饭的闻溆而言,几句不痛不痒的劝告自然是什么用都没有。
      闻溆的性子大部分时候也是沉敛,并不是一个喜欢当众给人不痛快的人,但他自然也是不会委屈了自己。

      再长老们几次三番的劝说中,闻溆终究是不耐烦了,再有被约着会谈一次,他便不动声色的将那把从十岁开始便陪着自己的枪拿出来慢慢擦拭,擦拭的也是极度细致,不紧不慢。
      某位长老看着他慢条斯理的动作,内心不禁发怵,终于还是问了一句,道:“诶,小溆啊,你一直擦那把枪干什么?”

      闻溆四平八稳的将话接了下来,他一向不喜欢笑,这时却破天荒的将嘴角勾起了些,道:“这把枪血气太重了,得好好安抚安抚才行。”
      继而又抬头望向长老:“怎么了?没事,您继续。”
      长老:“……”

      然后长老们放弃了用言语开导,决定用更切合现实的,爱的行动来感化他。

      于是就给他送来个弟弟来。

      闻溆的母亲早逝,父亲又常年呆在闻创阁内,鲜少回一次家,后来闻溆为了上学生活方便,便搬去了闻家的另一间房子,多年来都是一人在空荡荡的房屋内生活。
      长老们认为这样对闻溆并不好,于是从闻创阁的一个分支中找到了一个同样是单亲且没人能管教的小孩,送到了闻溆那里,按头让闻溆照顾他。

      闻溆虽说心性不稳,但品德上是万万没有问题的,就算是这样突然冒出来一个人令他感到不爽他也不会去给他发难的。
      长老也是摸准了他这一点,便心安理得的安排了下去。
      当闻溆知道长老们将那小孩送来的初衷时,便在这有生之年第一次感受到一点后悔的意味。

      尽管在最开始的磨合期间闻溆是头疼的,相当的头疼,但那孩子外向性格开朗,丝毫没有惧怕闻溆,长此以往,长老们的愿望多少也是实现了些。

      长老们齐齐表示甚是欣慰。

      这间屋子的状态就这样保持了很久,不过某一天,突然又迎来了它小命运的一个重大转折。

      邵枫在某个暴雨天,带了一个小男孩回家。
      本来看着屋中没有开灯便放下心来了——毕竟闻溆那样忙,一个星期七天有三天回的晚,有两天不在那也是家常便饭。

      可是好巧不巧,闻溆那天偏偏就在,而且就在客厅里,只是没有开灯。

      说邵枫完全不怕闻溆也是不可能的,毕竟是座冰山,心理上多少还是有点压力,偷偷带回来一个人……邵峰并不希望被闻溆发现。

      邵枫探头探脑,在屋内看过一遍,刚松下一口气,正回头对身后那人要说些什么,突然就听到了某自带寒气的音调。

      “你在干什么?”
      声量不高,是闻溆的习惯,可就是这么个声量,吓得邵枫差点一个平地摔。

      “啊,哥……”邵枫僵硬的回过头去,才看见起身向他们这边走来几步的闻溆,接着他又看到了某死角处一抹微弱的小橘光。

      “要不我走吧。”

      邵枫身后的那人低声说了一句,不过声量虽然低,但气势并不弱。

      邵枫看着闻溆皱眉的脸色,一时间游移不定,他反手抓住身后那人的手腕,硬着头皮道:“不用……我求求他,说不定能行。”
      身后又传来了一道声音:“啊?你在家这么卑微的吗?”
      邵枫心底无奈道:也不叫卑微吧……这叫尊重,尊重!相互尊重!

      闻溆皱着眉,歪头遥遥朝邵枫身后看了一眼,因为距离实在远,屋内更是一片漆黑,饶是闻溆五感过人也没有第一时间发现那后边还藏着一个人。

      但第二时闻溆是一定发现。
      在邵枫眼里,当时的闻溆就算神情变化不大,但气压却是肉眼可见的降低了。

      闻溆踱着步子向他们走来,本是阴晴难辨的神色在看清邵枫身后的那人时却微微一愣。

      那两人皆是淋过雨,邵枫身后那一位的脸上还挂着雨水,发丝湿漉漉的搭在额前,胸口微微起伏,轻轻喘着气,瞳孔如黑曜石一般挑不出任何杂色,在雨淋过的苍白肤色衬托下则显得尤为亮眼,连眼下一小点泪痣都被雨水染上了另一种意味。

      只是那人的神色算不上愉快,缩在墙边,皱着眉,错开闻溆的目光。

      相貌很好。

      不知为何,闻溆的脑海中没来由的划过这样一个念头,连他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但他向来大喜大怒不形于色,这么一点惊诧自然没让近在咫尺的两人看出,他又看了看那人,十分理性的判断了一番。

      相貌确实很好。

      邵枫挠了挠头,艰难的搜肠刮肚一番,半晌才挤出几个字来:“那啥,哥,情况就是这样的……就一晚,行吗?”

      可能是因为闻溆看某人看了太久但某人一点回应的意思都没有,闻溆方才又些失望的将目光偏移到了邵枫身上,问道:“你同学。”
      “啊,是。”惊觉他哥问话有商量的余地,邵枫飞速回答道,随之发觉有什么不对,才又补了一句,“也不算,是学弟。”

      闻溆点了点头,心底本想再追问一句不是同一个年级是怎么认识的,但这样第一次见面就查户口般盘问人家又实在不礼貌。

      于是他只得暂时压下好奇心,转身向屋内走去,道:“嗯,进来吧。”

      “诶??”邵枫可以说是很震惊了,就算只是这样,也极不像闻溆的作风。

      闻溆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以后常来也可以。”
      邵枫更为震惊了:“!!?”

      两人换好鞋之后,闻溆表面上装作不在意,眼神却又不动声色的向某人那边瞟了一眼,又问了一句:“他今晚睡哪?”

      “我房里。”邵枫飞速回答道,满脸诚恳的写着绝不添任何麻烦。

      但这样一个赤裸裸的表忠心的言论却招来了闻溆眉头一皱。

      “你房里?”闻溆不悦道,“你房间那么乱,怎么睡?”

      接着又看了某人一眼,道:“睡客房吧?”
      邵枫:“!!!!!”
      邵枫觉得自己简直看到了哈雷彗星,或者说他哥本来就是这么一个通情达理的人只是他从前没有发现??

      还没等邵枫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闻溆便起身道:“我去收拾收拾。”

      “不……”被邵枫带回来的那人轻轻皱了皱眉,本想开口拒绝,但一个音节还没有完整吐出来,便被邵枫打断了。

      “不用!”虽然脑子飞速运转占掉了他所有内存,但邵枫现在还是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行动来表达感激之情的,“我去!”
      接着便“嗖——”的一下冲向了客房。

      在邵枫冲出去的前一秒,那人刚抬手想阻止一下,奈何邵枫的行动和他嘴一样快,令人无从下手。

      他看着消失在拐角的邵枫,一时间客厅陷入了一种微妙的沉默中。

      闻溆又看了看那人,可对方还是没有一点回应他的意思,但他出奇的并不恼火,而是以生平最为心平气和的态度问道:“现在是高几啊?”
      对方微微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才不确定的将目光转过来了些,两人的目光也终于对上了。

      “高二。”

      闻溆朝一旁的沙发点了点,道:“坐吗?”
      那人摇摇头,这次倒是没有一点迟疑。

      从那人的神色里可以看出,来者并不是胆怯认生什么的,就是纯粹的觉得尴尬和不想搭理自己。
      但闻溆还是很耐心将那人观察了一会,道:“晚上吃饭了吗?”
      那人着实愣了一下,接着便略带心虚的答道:“吃了。”

      那多半就是没吃了,闻溆心道。
      对方身上穿的虽然是校服但明显大了一号的,虽然被洗的很干净但也能看出绝不只有两年历史,身后的书包更不用说了,估计比他那个人还要年长。

      而且偏偏是在暴雨天,闻溆皱了皱眉,大抵是没带伞又离家太远,再加上没人愿意来接他,才被邵枫拉了回来。

      邵枫上高三自己便将他的手机给收了,而这孩子进门之后也没要个电话给家里报平安。
      闻溆的眸光微微冷下几分,心道,大抵是生活艰难吧。

      闻溆转身朝厨房走去,余光最后在他身上停留片刻。

      书包虽然现在被单肩背着身后,但确实没淋上多少雨,想必是被好好护着了,而且那沉甸甸的样子,估计学习很好。
      想到这里,闻溆眉间抽动了一下。

      邵枫的书包是被淋了个透湿,八成是被拿来挡雨了。
      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闻溆轻叹一口气,简单挑拣了一番,拿出一瓶酸奶和一袋面包。

      对方本想拒绝,但看闻溆的态度不容反抗,才将酸奶接了过来,道:“那,我要一个就可以了。”
      “没事。”闻溆将面包塞到了他的手中。

      那人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接过了,随之便扬起头,送给了闻溆一个明媚的微笑。

      “谢谢。”

      闻溆目光不由的闪烁一下,指尖也微微抽动,心脏骤然缩紧,连心跳都漏了一拍。

      可能是以为对方高兴了,他不动声色的问出了他最开始就想问的那个问题。

      “你叫什么?”

      在问出这个问题之后,闻溆连呼吸都慢下了些,生怕错过一个字音一般。

      对方眼睫微微颤抖了一分,也许是没想道闻溆会问这个问题,但这一点打岔的情绪迅速被压制了下来,取而代之的又是一个微笑。
      他的眼睛是偏圆的桃花眼,笑起来更是令人没有什么抵抗力。

      “我叫洛彦。”

      那是闻溆和洛彦的初遇,闻溆那夜甚至生出了一种冲动,想问洛彦要个联系方式,但幸好他那二十年没有白活。

      二十年铸成的冷血理智生生将差点上头的冲动给压制了下去。
      他想着,如果他对洛彦的判断没错,以后能见面的机会应该很多,要联系方式也不急于这一时。

      但闻溆的算盘还是错了,在那之后,他甚至会加紧完成工作,提早回去看看某人是不是又来了,但却一直扑空,扑空到闻溆几乎要怀疑自己的判断能力。
      他实在是不解之情达到了巅峰,便看似风轻云淡的问了一句:“之前那个洛彦,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了,我怎么可能会不记得。”邵枫边拼乐高边答道,“嗐,在那次之后他就天天带伞,生怕哪天又下雨了。”

      闻溆心微微沉下了些,沉默了一会,又道:“那他在学校人缘好吗?”

      长相那样好,桃花运应该很旺吧。

      邵枫听到这个问题,一下子来了劲:“诶,对,这就很奇怪,他长相很好的,性格也不差,但不知道人缘为什么不好,好像还经常被人欺负。”

      闻溆听到前面半句话,心情微微明朗了些,听到最后一句,又猛的下沉了去。

      他皱眉道:“为什么?”

      “我也不是很清楚。”邵枫摸了摸鼻子,道,“好像是因为他家庭的原因吧,他家境不是很好,家庭关系也复杂,唉,那个伞也是,他也是怕被人故意弄坏了,不敢直接留一把在学校。”

      邵枫抬头回忆了一下:“我第一次见到他,是我们班上一次打扫楼道,就在可以到天台的那个楼梯,我当时不小心,稍稍留意了一下,天台一向很少有人来,也从来没有上过锁的,但那一天就很奇怪,我发现天台的铁门被锁上了。”

      “你知道的,我没啥可以夸耀的,但就是有点开锁的功夫在身上。”邵枫拍着胸脯道,“我当时也是莽,以为是老师啊什么的在天台上藏了什么,结果一开,一走上去,好家伙!吓死我了,一个大活人!”
      邵枫作心惊状:“然后我们就这样认识了,不过我现在回想起来,我可能是被他的颜值惊到的……他当时就站在台子边吹风,头发丝被吹起了,听见这边有点动静,然后很淡然的朝我看了一眼……唉,他告诉我他是洛彦的时候我也很惊吓。”

      闻溆莫名预感邵枫接下来说的不会是什么好事,皱了皱眉,道:“怎么了吗?”

      “这样的。”邵枫满意的拍了拍乐高,“他算是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吧,唉,不知道这样讲准不准确,就,很多关于他的传闻,都很不好,虽然我是不信的……很多人说他什么爸妈犯罪,他自己还年级小小就私生活极度混乱,男女通吃,是人就可以,说什么他家明明穷的叮当响却好几次有豪车来接的他,还总说他长得贼丑……所以为啥我感觉很意外,反正就很惨,还有很多难听的话,我就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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