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祭》溪石青衣

17、不能说出的秘密

　　全班同学的目光立刻从黑板前，书本前还有睡梦中的均朝这边看过来。罗老师也停下了他阴阳顿挫的诵读，“郑微微，站起来，回答问题。”
　　郑微微缓缓地站了起来，手不停的在搓着衣角，她的内心更是忐忑不安，脸唰的一下从脖子红到耳根，她抬头看了一下罗老师，脸更红了。
　　“你顺着我刚才的那段读下去。”
　　郑微微不知所措，周围的同学都纷纷的给她小声地说 ：故，故，故。“
　　郑微微仍然固执的在书上找着那个“故”字，“没有”她小声地着急说道。
　　“26页，26页。” 沈蓝兰真想站起来帮她读。
　　“行了，你们胜省劲吧。郑微微同学就压根没把语文放在眼里。”罗老师失望的看了她一眼。
　　郑微微忽然觉得很冤枉，自己最喜欢的就是语文了，“我的语文那一次不得第一阿，还要苛求我什么呢？”
　　“你要是觉得你学习是为别人学的，那你完全可以不来上课，每人会管你。”罗老师狠狠的说道，带着一丝不屑与冷漠。
　　“不来就不来。”郑微微站起来，哭着跑出了教室，大家都面面相觑，不知所措，秦小米想跑出去把郑微微揪回来，但是又害怕付了罗老师的面子，同时她又担心微微。
　　“大家默读一下课文吧。”
　　罗老师走下讲台，走到秦晓米的桌前低声对秦晓米说，“快出去看看郑微微，把她找回来，别出什么事情。”
　　晓米象接到圣旨一般，她飞快地跑出教室，罗老师转过身，眼睛正好落在郑微微的课桌上，一个熟悉的影子在他的眼里晃了一下，郑微微的书皮用粉红色的透明纸包着，在书皮的底层有好几排一寸照片，不是别人的，第一排的照片正是罗老师年轻时候的。那时候的罗老师意气风发，满怀抱负，坚毅的脸庞，宽宽的额头，第二排和第三排是前几年的，这些照片里，他看到自己已经失去了骄傲的上扬的嘴角和坚毅的眼神，他的眼睛里总显得有一层雾气，脸上也不再干净，所有这些美好的特征都被皱纹和粉笔碎屑掩埋了；最后的一排，是最近的照片，脸上已经看不出喜怒哀乐了，看不出喜怒哀乐的人，也就没有喜怒哀乐了。罗涛捧着郑微微的那本语文课本看了好长时间，同学们已经读得不耐烦了，他们真的不知道要是这样子读下去什么时候是尽头，他们觉得口干舌燥了，不得不提醒下罗老师了，于是方困叫试探着道：“罗老师，罗老师。”罗老师终于把埋在书上的抬了起来，但是却是满脸的疑惑，他那个年纪的人已经没有办法理解郑微微的这个举动，他只能简单的归结为就像当年他们那一代迷恋刘德华一样，郑微微只是把他当作了偶像，对他无限的崇拜。这样想着，他的脸便豁然开朗了起来。
　　“好，好，同学们读完了是吧？”
　　“嗯。”大家异口同声道，回答问题从来都没有这么响亮过，这好象在谴责罗涛的“不务正业”。
　　“下面我们继续我们下一段的讲解。”教室里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秦晓米跑出教室，站在教学楼外面的广场上，她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郑微微，秦晓米突然感到很着急，她便走边喊道：“微微，微微。“因为在校园里面，声音很压抑，但是能听出很着急。”不可能出校门阿。“晓米心想。校门口是有保安的把关的，在上课期间，老师和同学迟到或者早退都会被保安扣问的，除非有非常正当的理由，才会放行的。“按说微微没有办法出去的”秦晓米自言自语道。“糟糕，想起来了，前几天上体育课的时候我、郑微微和沈蓝兰还发现了一道”后门“，操场和老师家属区连着的围墙有一段不知被哪些调皮的孩子给卸了几个砖块，正好可以容纳单人进出，当时他们就是从那里偷偷溜出去看了世界杯的，当体育老师过来集合的时候发现大家都没影了，等他们都回来的时候已经下课了，为了这件事体育老师把全班的同学告到了罗老师那里，全班还为了这件事集体罚站呢。晓米急匆匆地跑到那堵墙那里，钻过洞子，沿着那条小路向远处的城里走去。她走到一家饰品店跟前，停了下来，因为透过橱窗，她看到了那个熟悉纤瘦的背影，她正在摆弄着一朵头花，黑红相间的，像个蝴蝶结。“微微，微微。”晓米隔着橱窗兴奋得叫着。微微撇了一下外面，旋即又回转了过去，秦晓米走进去，一把把微微抓住：“微微，走啦，回去吧。”
　　“我才不回去呢，不是让我出来吗，我出来了，干吗又叫我回去？”郑微微一脸的嘲讽与不屑。
　　“你本来就没有道理，上着课我们讲话就是不对的。”
　　“那也不带那样说人的。”
　　“罗老师能不着急吗，他是为我们好。”
　　“你回去吧，我是不会回去的。我不是一个喜欢丢面子的人，我有自尊。”
　　“你有自尊，有本事你上课不说话，这件事情本来我们不对在先。”秦晓米面对固执而任性的郑微微放出了狠话。
　　“你本来就觉得我讨厌，那又何必和我一起玩呢，你回去吧，谁都不要理我。”
　　“对，我以前是觉得你讨厌，我以为你是富人家的孩子，对你有偏见，以为你也像他们一样乖戾，但是后来我发现你很真诚，并且很真。但是看来我错了，你原本就很乖戾。“秦晓米故意激她。
　　“对，你看得很准，我就是很乖戾。”郑微微冷冷的说道，眉毛向上挑了一下，脸上充满了被误解的痛苦，但是她仍然固执的说道。
　　“微微，跟我回去。听话哈。”晓米就要去拉微微的手，结果，却发现郑微微的手里还攥着一团纸团，小米道：“这是什么？”
　　“没有什么，刚才写作业的时候撤下来的。”
　　“不信，我看看。”秦晓米好奇心抓住了她，她伸手从没有防范的微微手里夺过了那个纸条，年少时的贫穷使得秦晓米练就了一身好本领，那就是抢。在她年少的时代里，她抢过很多的东西，这是她的率真还有任性的结果，后来她才知道那些东西原本就不属于她的，直到有一天她不再蛮横的去抢东西了，才发现自己是真的长大了，不好意思抢了。
　　“你给我，我的东西。“
　　“不给不给就不给。“秦晓米拿着纸条跑到了远处，她小心翼翼的打开纸团，“郑微微，你不要画那个人了，好吗？”下面的落款是方困。
　　秦晓米拿着纸团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她把纸团又合上，慢吞吞的走到郑微微跟前，“给你。”
　　“我不要啦，我本来就是想扔掉的。”
　　“你在画谁？是他吗？”秦晓米低着头，低低的问道。
　　“你管得着吗？我愿意画谁就画谁。”郑微微自己的秘密被人偷窥了之后的一种气急败坏。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看的。”秦晓米不知所措，主要是她内心不能很快的接受和适应。
　　“你就是故意的。”郑微微直截了当的指出秦晓米说话的漏洞。
　　“我是事先不知道是这样的。”秦晓米有气无力地说道，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像突然之间多了这么多得关系要她理清。她不愿意认可这种关系，尤其是方困，她不愿意承认。她觉得方困的笑容只是给她一个人的，怎么一下子全变了呢。
　　“秦晓米，你得给我保证你要守住这个秘密，谁都不能说。”
　　“要是我不守住这个秘密呢？”
　　“那我们的友谊从此一刀两断。”郑微微果断的说道，毫不含糊。以致郑微微好像看到郑微微再也不理她的情景，吓得她打了一个寒颤。
　　“你是威胁我吗？”秦晓米吐出这几个字
　　“不是，我只是觉得是朋友的话，就不要出卖朋友。我不希望任何人知道这件事情。”
　　“好吧。”秦晓米说道。“为什么上天如此不公呢，天公不作美，如果方困是写给我的该有多好啊，但是我又怎么配呢，一个豆腐脑家的孩子，上学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秦晓米心里难过极了，攥了攥自己的衣角，将其在手中缠了一圈又一圈以打发自己的不安与慌乱。
　　“我们拉钩。”郑微微说道。
　　两只手钩在了一起，秦晓米觉得内心委屈极了，她想说：“我喜欢方困。”但是她还是忍住了。自尊，强烈的自尊控制了她的话语权。
　　郑微微放心了，她回到那个饰品店里，买了一个头花给小米，“小米，送给你的，喜欢吗？”
　　“啊，喜欢。”秦晓米满腹心事的说道。
　　“晓米，你怎么不高兴了阿？”
　　“没有，很喜欢。”秦晓米自顾自的说道。
　　“小米，以后的语文课我都不去上了。”
　　“这不太好吧。”
　　“怎么不好，其实我每次上语文课都是忐忑与兴奋共存，我很害怕上语文课，又盼望着上语文课。其实每一节语文课都是一种煎熬，你知道吧？”
　　“阿，你的语文那么好，怎么会这样呢？”
　　“我讨厌那种按部就班的语文学习，但是我却希望见到一个人。”郑微微满脸的憧憬和向往，她对于他们之间的那个拉钩已经完全放心，此时她已经把自己的秘密都给了晓米。
　　其实晓米并不想知道任何人的秘密，她希望自己可以和自己的影子相安无事的相依为命也是一种小幸福。没有想到，所有的这一切被破坏的这么滑稽，一切都是她自己迫不及待的捅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