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青春不散场》崔梓博

23、23 回忆2

　　“不行，绝对不行！”景程的慌乱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孟晴不满地说，“景程，你搞什么飞机！人家来了你还不见，一个挺大的男生你怕个什么，装什么淑女啊！”
　　“孟晴，下节课我出去，你把信帮我收了。”
　　孟晴抱着肩膀不以为然地别过脸，“要收你自己收，我又不是你佣人。”
　　凌霄看景程要发火了，忙说，“景程，你放心走吧，我帮你收。”
　　景程看了看凌霄，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

　　“不能来，不能来，不能认识我，不能……”昏迷中的他依旧在含糊的说着一些梦话，神色那样地焦急，像是在极力摆脱什么记忆的束缚一般，很痛苦的样子。叶思涵把毛巾浸在冷水里，拿出来拧干，叠成整齐的长方形轻轻放在景程的额头上。
　　敲门声响起，她走过去打开门，赵鑫拿着买来的药站在门口。叶思涵抬手接过塑料袋。
　　“你先走吧。这里有我就行了。”叶思涵说着就把门关上。
　　“等一下！那个……咳，刚才范哥给我打电话，问我你怎么会在景程家……”
　　叶思涵的神色有一些慌张，“你怎么说的？”
　　“我说，就是在路上碰到了，然后，景程昏倒了，她来搭把手。我这么说行吗？”赵鑫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叶思涵轻轻舒了一口气，“谢谢。”又要把门关上。
　　“等会！咳，袋子里面有云南白药，你自己敷上吧，你的刀口，好像也挺深的。”
　　叶思涵笑了笑，“不碍事的，你总是咳嗽，是不是也感冒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我……我没事儿，那就这样吧，我先走了啊。”
　　门在赵鑫身后合上。
　　“怪不得范尧这么在乎她，真是太漂亮了。”他自言自语地走下了楼。

　　屋子里又剩下了他和她两个人。叶思涵撕开了一袋安瑞克，把药放进汤勺里兑了一点温水泡开，喂他喝了下去，然后拿出纸巾拭了拭他的嘴角。她静静的看着昏睡的景程，一遍又一遍，她的心里默默的念着：
　　今天是最后一次这样，这样近近地看你，你有你喜欢的人，我不会再对你有任何的憧憬了。景程，你永远不会知道我在你身上投入了多么大的希望。
　　有些事，我们明知道是错的，也要去坚持，因为不甘心；有些人，我们明知道是爱的，也要去放弃，因为没结局；有时候，我们明知道没路了，却还在前行，因为习惯了。
　　这么久了，我习惯了错误，习惯了不甘，习惯了放弃，也习惯了独自孤独地前行。
　　风吹开窗户，景程床头柜上的书页凌乱地翻动着。叶思涵关好窗，走过去想把书整理好，却发现那是个笔记本，上面是小孩子一样稚嫩的笔迹：

　　9月14日，天气，晴。
　　妈妈走了，我没有家了。
　　今天我搬进了那个男人的家，他的妻子看着我的时候好可怕，妈妈，小程想你了，你从来都不会这么看着我的……那个男人很严厉的样子。他对我说，
　　“以后我就是你父亲，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景家的长子。虽然你只有8岁，但是我要告诉你，景氏企业的未来就在你的身上。所以，你以后将接受很严厉的训练。如果你不能听我的话，”父亲的眼睛厉芒一闪，“就请你滚出这个家！”
　　妈妈，他好凶啊，好像坏人一样，小程很害怕，有一天没有人要我，那我该怎么办啊？妈妈，你放心吧，我会记住你的话的，听他的话，好好活着。小程最乖了！
　　亲你，睡觉啦！

　　9月17日，天气，阴。
　　妈妈，今天我不小心把家里的水晶果盘打碎了。阿姨打了我一个巴掌，还说我是什么都不会做的祸害，野种。妈妈，她为什么说我是野种？你是我的妈妈，他是我的爸爸，别的同学爸爸妈妈都生活在一起的，为什么我之前都没有见过爸爸？我真的是野孩子吗？小程不是野孩子对不对？妈妈，你告诉小程啊，小程不要当野孩子！
　　妈妈，对不起。小程不应该乱发脾气，妈妈，我好想你，我想回家。

　　12月8日，天气，晴
　　爸爸找了好多家庭教师，补英文，法文，数学……这是小程最不快乐的一个星期天了，没有人跟我玩，那些课好难，小程都听不懂。爸爸晚上检查的时候我好多问题都没有答上来，他说我是……废物。小程好难过，我会努力的。阿姨对我还是很不好，总是骂我，我又不敢说什么。还有啊，今天中午的时候来了一个叔叔，他带着一个小女孩，那个女孩很霸道的样子，我很不喜欢她。他们走后爸爸对我说，她的父亲是景氏集团最大的合伙人，那个女孩子，我要好好和她相处。反正小程就是讨厌她，可是爸爸说的话我又不能不听。唉！妈妈，小程好累啊。

　　……

　　叶思涵的手抚过上面的一笔一划。这里面沉甸甸装着的，是他的往昔。她忍不住又往后翻了几页。

　　4月5日，天气，阴。
　　今天是祭祖的日子，早上全家前往南山公墓祭祀。景家的家族公墓在这座山最显眼的位置，听这里的负责人说，那里是风水最好的地方。小程找了好久好久，可是就是没有看见妈妈的墓碑。祭祀完毕后，我问爸爸，妈妈在哪？阿姨很轻蔑的说，一个贱人也配进景家的墓地？妈妈，我从来没有看见过爸爸那么生气，他狠狠地训斥了阿姨。妈妈，我讨厌那个阿姨。她总是欺负小程，尤其在爸爸不在的时候，这些我都可以不在乎，可是我不能忍受她侮辱你，谁也不能！小程把手里的糕点都扔到了她的脸上，爸爸，爸爸他……打了我。爸爸为什么要打我！妈妈，为什么你不能进景家的墓地，你不是爸爸的妻子吗？小程不懂。

　　7月10日，天气，晴
　　妈妈，景程今天好开心。凌霄，范尧，还有王猛来家里玩了。你知道吗，范尧和凌霄的父亲和爸爸还是好朋友呢。我们玩了好久好久，家里还从来都没有那么热闹过。可是后来，阿姨回来了，他们就被赶走了。好可惜。妈妈，小程有好朋友了，3个呢。妈妈，小程以后都会快快乐乐的了。

　　10月7日，天气，晴
　　妈妈，小程都知道了。原来，我真的是野孩子，我……

　　“你，看够了没有。”
　　叶思涵手中的本子重重落在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