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青春不散场》崔梓博

21、21 险象再生

　　四把刀重重的落在地上。
　　站在景程面前的是以“暴发户”赵鑫为首的一帮混混。
　　“景哥，对不起，我来晚了。”
　　经过刚才的死命相争，景程的胃痛早已经是不堪重负，他的身体痛苦得弯成了弓，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叶思涵赶忙上前扶住他时动作太急牵扯了伤口，她的俏脸登时惨白，轻轻哼了一声。
　　“喂，你省……省吧，别……弄我一身血……”
　　“闭嘴，我给你洗。”叶思涵答着话搀扶起景程往楼道里走。
　　“慢……我还……”
　　“闭嘴！”
　　她转过身去对赵鑫说，“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赵鑫一看见叶思涵脸就烧得通红，这爆发户向来如此，见到漂亮的女生就走不动道，本来长的就跟抢银行的似的，还在那“含羞带笑，楚楚动人”，怎么看怎么反胃。
　　“那个……啊，凌哥今天下午找我，说要和郑璐璐干仗让我带点人过来，然后我就……来了。”
　　叶思涵冷笑一声。其中缘由不难解释。赵鑫带着他的杂牌兵早就到了学校，看见那群“瑞士雇佣军”当时就吓得魂飞魄散不敢出头。而这小子还算有点义气，偷偷派人跟着追杀景程他们的那帮人，在得知他们已经跑出弄堂的时候，打车兵分三路前去救援，算得上将功补过吧。
　　赵鑫让叶思涵这一笑弄得鸡皮疙瘩落了一地，他略带惭愧的说，“当时，那种情况……我……”
　　叶思涵平和地说，“如果没有你我们今天也逃不出去。范尧，王猛和凌霄怎么样了？”
　　景程听到王猛的名字，心里像是被人狠狠扎了一刀。
　　“他们都被郑璐璐的人堵住了。”
　　“什么……!!!”景程闻讯大惊，痛楚再一次袭来，他的额头布满了豆大的汗珠。叶思涵心疼得拿出纸巾为他轻轻拭汗。
　　“景哥你别着急，我们的人虽然少，真刀真枪也打不过他们，但是，要说打闷棍，空手套白狼的功夫，不是第一那也是第二啊！跟刚才一模一样，那帮人都挨了埋伏。还好跑出弄堂的只有20多个打手，再多一个可就完了。”赵新惊魂未定地说。
　　“也就是说，”叶思涵紧紧地扶住景程，“他们都没有事了？”
　　“对，都送回家了。只是，他俩一定要再跑回弄堂。”赵鑫略带气愤地说，“这不是狼入户口吗？虽然，我也知道，王猛……”
　　叶思涵丝毫不知弄堂里发生了什么，她本以为王猛是体育生，放在全省都没几个能跑过他的，以他的实力自然早就逃之夭夭了。这么说，王猛还留在弄堂？他怎么还会出事呢？
　　“我要回弄堂。”景程勉强地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踉踉跄跄地往前走。叶思涵紧紧拽住他，“郑璐璐没准还在那里，你这个样子去不是白白送死？”
　　“你懂什么？死，又算什么？”景程想到弄堂里王猛孤单的身影，眉宇间尽是心痛。
　　“不行！你不能回去！你不就是想知道王猛怎么样了吗？我去。你帮我扶着他。”她把景程推给赵鑫转身打车就走。
　　“你回来，赵鑫，拦……拦……”景程两眼一黑昏倒在赵鑫的身上。赵鑫本要去拦她，可是这一突发情况让他慌乱了手脚，叶思涵就这样消失在视野里。
　　明明都自身难保了还要管别人，想想景程痛苦的样子，叶思涵眉头紧锁，神色尽是担忧。

　　昏暗的弄堂在黑夜里悄无声息，像是在低低诉说悠远的往事，静谧空旷。叶思涵借着月光在胡同里摸索着王猛的踪迹。郑璐璐的人许是走了，四周除了她自己的脚步声再没有声响，叶思涵仔细观察地上的每一个蛛丝马迹，不知道在胡同里穿梭了多久，终于在接近出口的地方，她看见了可怖的一幕。
　　浓重的血腥气弥漫在雨后的空气中，那一滩雨水已经完全变成了艳红，古旧的墙壁也溅上了斑斑驳驳的血迹，除了没有一具死尸作为补充，这里俨然就是一个虐杀现场。
　　王猛，怕是已经……
　　叶思涵无力地扶住墙壁，她自责，如果不是自己，景程他们绝对不会被拖入如此危险的境地。如果王猛有个三长两短，他，是绝对不会原谅自己的，即使她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
　　长长的小巷，叶思涵与血迹之间相隔不足五步，却像是隔了生死一样的遥远。那些残酷的后果，她无力再想。
　　景程，王猛，范尧，凌霄，我的一条贱命让你们如此，对不起。
　　你，会原谅我吗？

　　叶思涵恍恍惚惚地走回景程的家，雨又下了起来，她似无所知般，任雨水在她身上肆虐成河，晚秋的风像刀子一样，刮得人脸上生疼，她却感受不到寒意，路边一切的景象看起来都是那么遥远，这个世界不属于她，而她也无法与其亲近。自己真的是个祸害吧！她想起母亲的抱怨，
　　“当年要是生个男孩，我会沦落到今天这个田地吗？偏偏你又这么贱！你应该死啊，应该去死！”
　　因为自己去夜总会陪酒，母亲天天哭，就这样把眼睛哭瞎了。可是，妈，如果我不这样子，我们母女又怎么活下去，我又……她的出生就注定了母亲的悲剧，随着她的成长，她又亲手不断加深这个悲剧的惨烈，现在她又让他们遭受如此大的灾难，自己是真的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吧。
　　生命中有太多不能承受的重，她真的累了。可是偏偏又有那么多的希望，让她没有勇气离开，这并不是借口，而是事实。
　　想每天回家后给妈妈做一顿可口的饭菜，即使她边吃边恶毒的诅咒自己，心里也会得到短暂的安慰；每天把牺牲尊严挣来的钱装进储钱罐，就会感觉明天还会见到更灿烂的夕阳；而每一天，还可以坐到他的身边，即使他从来都不和自己说话。悄悄用余光看着他读书的安寂，优美的长短句，心里就真的平静了下来，很安宁的感觉。
　　什么时候应该放弃，这样沉重的宿命？如果一切都幻灭了，在绝望到来的破晓，我会亲自终结一起。相信我，我也渴求这样的解脱。
　　只是不想其他人因为我受到伤害，所以王猛，你可不可以不要有事，而你，原谅我？
　　就这样想着，她来到了景程家的门口。
　　叶思涵抬起手想要敲门，门却自己开了。赵鑫看见她也是一惊。叶思涵脸色惨白，全身上下都是水，像从湖底刚刚爬出来似的，衣服上还带着鲜血，诡异的可怖。
　　“你……回来了。”
　　“他怎么样？”叶思涵焦急地说。
　　“他……还是胃痛，很严重，好像还有些发烧，都说胡话了……”
　　叶思涵目露凶光，一把抓住赵鑫的脖领子，“你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离开！”
　　赵鑫吓了一跳，这个平时像冰一样的女生怎么还有这么暴力的一面？
　　“那个……叶……思涵，你别激动，我是去下楼给他买……药去。”
　　叶思涵猛地收回了手，她的脸微微有些红，“对不起，麻烦你了。”说着搁下满脸惶恐的赵鑫走进了景程家门。
　　“这女的，挺他妈吓人的……”赵鑫老长时间才换过神来，嘟嘟囔囔地下楼了。
　　景程家依然是初见时的整洁，地板光可鉴人，一切都是纤尘不染，她想起他的眼神，水一样的澄澈，像是不经世事的孩子。叶思涵走进景程的卧室，他的脸是病态的红热，薄薄的嘴唇干得发白，浸雨的刘海湿湿的挂在额头上，眉头皱的很紧，很痛苦的样子。她坐在景程的身边，纤细的手指隔着一层纱的距离轻柔地抚过他的脸颊。
　　“拉住叶思涵。别……”
　　她握住景程的手，轻轻说，“我在这儿呢。”
　　“凌霄，求你……救救王猛，求你……”
　　景程…我……
　　“嘉雪，嘉雪，可不可以不走……可不可以……”
　　叶思涵呆住了。似乎过了一个世纪，她慢慢的放下了他的手。嘉雪……应该是女孩子吧。原来，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我对你这种女人没有任何兴趣。”
　　“小姐，收起你的眼泪，我不得不再说一遍，我对你没有任何兴趣。”

　　景程，我怎么配得上你？我太傻了。

　　叶思涵缓缓地站起身，她转头看了看窗外，细雨纷纷编织着这个漫长的黑夜。我们可以用一生去幻想幸福，而幻灭，却只在一瞬。两串晶莹的泪簌簌滑落下来。这时，电话的铃声响起。叶思涵下意识的拿起了话筒。
　　“喂。”
　　“……”
　　“喂？”
　　电话那边陷入了忙音。
　　她奇怪的看了看来电显示。

　　兄弟——范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