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寂深宫漫漫夜》半卷珠帘

64、第 64 章

　　林淑妃愣了一下，笑道：“其实呢，我和陛下说过，不要这样急，陛下偏说，那人极为看好，虽然今年才十五，却已头角峥嵘了，先定下来，再慢慢的给乐儿择嫁妆。”林淑妃这半是抱怨，半是炫耀的话听在刘贤妃耳里，实在不知说什么，自己的女儿只比永乐公主小两岁，朱秀对她可没有对永乐公主那样上心，只不过因循旧例而已。

　　罗皇后听到她们说的热闹，笑道：“寐儿今年也十一了，年纪渐渐长大，再住在宫里已经有些不方便了，我已经和陛下说过，等过了年，就给他封王，迁出宫外了。”

　　大皇子过年后封王开府，这个消息让月贵妃和柳修媛的眼皮都轻轻跳了一下，封王，最起码朱秀不会把大皇子视为皇位的继承人选了，那剩下的就是二皇子和三皇子了，如果，月贵妃想起母亲无意中透露的，皇后已经不能再生育了，只要别的妃子生不下儿子来，那么三皇子的机率就要比二皇子更大些。

　　月贵妃不由看了下在座的妃子们，她们都还处在如花的年龄，就算稀有恩宠，柳修媛不是春风一度就怀上了吗？如果，月贵妃的手慢慢握成拳，怎么才能让她们不生下孩子呢？

　　金淑媛微微碰了碰月贵妃：“姐姐，我们出去吧，皇后娘娘说她累了。”月贵妃回神，皇后已经进去了，室内就剩下她和金淑媛两人，笑着起身出去。

　　七月天虽暑热难当，走在太液池边，有凉风掠过，金淑媛不由抚了抚裸露在外面的胳膊，笑道：“不知怎么的，这风一吹，就觉得凉了很多，姐姐你看，我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了。”月贵妃接过她的胳膊看了看，笑道：“你这身肌肤，光滑柔嫩，连豆蔻年华的少女都比不过你，哪来的疙瘩？”

　　金淑媛把袖子理好，睨一眼月贵妃：“恭喜姐姐了。”月贵妃不由奇怪：“妹妹今天是怎么了，突然恭喜起我来了？”金淑媛把垂到头上的柳枝拔向另一边：“姐姐，大皇子将要封王，出宫开府，太子之位，迟早会落在三皇子那里，妹妹不就预先恭喜了？”

　　月贵妃面上红了一红，金淑媛那句话本就是试探她的，见她光脸红不说话，忙又拉起她的双手：“姐姐，别怪妹妹多嘴，当日对姐姐说的话，姐姐可还记得？这不是自己生的孩子，总贴不到自己身上去。”

　　月贵妃叹气，顺手拉着金淑媛走进个小亭里坐下，看着眼前烟波浩渺的太液池，月贵妃叹气：“我也知道，只是看着旭儿，什么烦恼都没有了，帝位，也不是我的痴心妄想。”接着月贵妃转头笑对金淑媛：“妹妹，你对玲珑，又何尝不是如此？”

　　金淑媛轻轻摇头：“不是的，玲珑终究是女子，没有争的地方，而皇子，是能握权柄的。”月贵妃一愣，叹息声很轻，金淑媛却听的清楚：“真有了那日，我也不怪他。”金淑媛看着远处将要开残的荷花，无端的又感到一丝寒意，只要月贵妃自己清楚就罢了，旁的人，的确没什么可说的。

　　七月十八，诏书下来了，将永乐公主下降于大学士温润安之子温文良，两个其实都是孩子，婚期就定在三年后，永乐公主及笄之年，再行出降。

　　诏书一出，林淑妃所住的宫殿里，又挤满了前去道贺的妃子，金淑媛也带着玲珑去了，在那里应酬了会，各自回宫。

　　金淑媛刚进了储秀宫，就被上面堆着的礼物吓到了，叫过叶雪：“这是谁家走错了吧？把送到林淑妃那里的东西送到我这里来了？”叶雪替她解着衣衫，拿下首饰，笑着说：“娘娘，这是恒王府送来的，说恭贺永乐公主择的驸马，礼物是每位公主那里一份的，皇子没有。”

　　金淑媛散了半边的头发，耷拉着鞋，上前捡看那些礼物，不过是女孩子常用的首饰，衣料这些，玲珑听的是给她的，早就瞪着眼睛要看，金淑媛把她抱过来，拉起一块衣料，往她身上比划：“这个颜色，倒极衬玲珑，叶雪，你寻个人来，把这给玲珑做件外袍来。”叶雪答应着，收了东西下去。

　　初鸾接手替金淑媛换着衣衫，梳着头发，奶娘也把玲珑抱过去，替她重新梳个小辫出来，宫女进来，对金淑媛道：“娘娘，恒王妃来了。”恒王妃？金淑媛刚把头上的金押发拿掉，听了这话，忙又别了上去，这恒王妃和储秀宫，从来没有来往，怎么来了？

　　对宫女道：“请恒王妃在外面用茶，我这就出来。”宫女应声出去了，初鸾也快手替金淑媛梳了个简单的发髻，别了一只钗，换了件粉色衣衫就出去了。

　　见到恒王妃，金淑媛忙行礼道：“不知王妃驾到，不曾出迎，还请王妃恕罪。”郑妃笑容满面的扶起金淑媛：“淑媛不必多礼，我不过是从慈宁宫出来要回去，想起方才命人给几位侄女送了些礼物，却不知和不和心意，恰好路过储秀宫，拐进来看看。”

　　金淑媛重新请郑妃坐到上首，自己坐在下面相陪，虽然心里嘀咕，但人家既这样说，自己也要虚应几句，没口子的称赞她的眼光好，挑的首饰和衣料，甚是合玲珑的心意，说话的时候，金淑媛不由细细打量起她来。

　　说起来，这还是金淑媛第一次单独和郑妃在一起，做了两年王妃的郑氏，面上少女的羞涩早已退去，眼角处添了点凌厉的神情，金淑媛不由在心底暗想，郑妃和恒王单独在一起的时候，那凌厉的神情会换成什么样的温柔体贴？

　　还不等金淑媛想清楚，就听到郑妃问起玲珑，金淑媛忙叫奶娘，听的玲珑已经睡着，郑妃面上不由露出点点可惜的神色，又说了几句，郑妃也就告辞，金淑媛带着合宫的人送出宫门外。

　　回到屋里，宫女还没有把郑妃方才喝的茶碗收走，金淑媛的手抚上郑妃方才握住茶碗的地方，那双纤纤玉手，是不是也是像这样温柔的在恒王的胸膛上温柔的抚摸，一直往下，再往下就像。

　　金淑媛想的胸膛处有了怒火，自己今日的处境，看似繁华似锦，其实全都不是自己所愿，凭什么？郑氏可以陪伴在他身边？又凭什么，自己只是个棋子，被人从这里送到那里？没有半点自主，自己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师兄，难道你不知道吗？

　　“娘娘。”有怯怯的声音在金淑媛耳边响起，小宫女来收拾东西，见金淑媛握住茶碗，不敢去拿，只好小声呼唤，金淑媛收起手，坐到了一边。

　　叶雪看她们收拾了，才对金淑媛笑道：“娘娘，这郑妃也真奇怪，无端的怎么来储秀宫呢？”初鸾笑着说：“说不定是看永乐公主结了亲，她心热，看上我们三公主了，也说不定。”叶雪白她一眼，转头对金淑媛道：“娘娘，也不一定呢，奴婢听伺候大皇子上书房的小宦官们说，郑妃对皇子伴读郑公子十分关切，小宦官们说，全是因为郑妃没出嫁前，这孩子没了娘，郑老夫人怕后娶的媳妇对小公子不好，收拾到自己身边照顾，郑妃自然对他疼爱有加，娘娘，你说那小公子今年听说七岁，宫里的公主，也就只有三公主，四公主和他合适了。”

　　初鸾方才那句话本是玩笑话，听见叶雪这样说，皱眉道：“不好，这郑公子今年七岁，我们三公主才三岁，小了四岁呢，不好不好。”叶雪瞅她一眼：“温驸马不也长了永乐公主四岁？”

　　金淑媛听她们说的头疼，那郑公子，定是那日郑妃带着的那个孩子了，家世是够了，但怎么看那孩子，怎么是个娇生惯养的，公主下降，一般人还吃不了这个苦呢，不由挥手道：“好了，三公主的亲娘是柳修媛，她的婚事，想来也是陛下做主，都下去吧，我累了，要去躺躺。”

　　说着起身往里面走，叶雪点头：“也是，三公主才不过三岁，择驸马也要几年后了，定不会这么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