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穿越原来是个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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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我与落木大师详谈。
他很坦诚地说这次出来就是专门找我的，原来据清远寺闲云大师的说法，是想我在兰州的，谁知道在这里碰上了。
我笑笑道：“那大师是如何认出我是叶凝霜的？”想到闲云大师那白蓬蓬可的爱胡子就觉得汗，居然管他的师兄叫“大哥”，也许人家比我的姥姥还要大年纪呢。
“姑娘摸一下这个。”落木大师拉一下我的手，把一个小小的盒状物放在我手里。应该是金属质地，扁扁的心形，比一个项坠大不了多少，在我手心里竟然有灼热的感觉。
“这是什么？”我的手指抚过盒子的花纹，一种触手斑驳的感觉闪过。
“里面是系魂珠。”他小心地拿回去道：“这盒子就是专门收集散魂游魄的，叫做曼沙醢，如果没有这个盒子的镇压，那好不容易集结到珠子里的魂魄就会散掉。”
“姑娘虽然面遮黑纱，然而对陌生人问话并不一味羞涩，落落大方，我便猜姑娘并非一般村姑。今天接近姑娘之时，这盒子已经开始发热。我就知道系魂珠已经找到它的寄主。”
我惊得目瞪口呆，下巴差点没形象地脱了臼，还好黑纱罩面，没有太出洋相：“你的意思是。。。。。。我是它的主人么？”
落木大师没有回答，似乎在观察我，一会他很小心地说道：“你肯不肯让我看一下你的脚踝？”
我这会儿自然听什么是什么，点点头将鞋袜除下，过片刻听得他叹息了一声：“果然不是呢？”声音里是满怀的失望。
“姑娘一定曾听有人讲过曼珠沙华教圣女的故事，是否也曾被人误会成圣女呢？”
我点点头。
落木大师长长叹息一声：“难怪，你脚踝上的火凤凰与圣女的很相似，不懂的人看见自然会如此以为。但事实上，姑娘的纹身是极新鲜的，顶多也不过几个月而已。真正的圣女，自婴儿时期就纹在身上了。更何况。。。。。。”他的声音渐渐转向悲哀。
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听声调也能听出似乎有泪水要流下来，忙道：“你怎么了？”
“那情教圣女事实上在当年那次劫难之中已经死去了。”
我大吃一惊，忙问道：“那为什么你还来找我呢？”
落木大师慢慢道：“那是因为我很几个月前知道有你这个人的存在。”没用我迷惑多久，他又继续说下去：“其实，贫僧的拙荆便是情教第一女长老。”
苍天啊，这是我听到的最古怪的词组！什么叫“贫僧的拙荆”？这简直可以和“秃驴，敢和贫道抢师太”媲美了！
“贫僧当年蒙师傅青眼，除了侍佛习武，还教给我久已失传的许多秘术。后来与情教圣女水若相识，情投意合。为了能在一起，便大胆还俗加入情教。”哦，是这么回事，我正在把我所知道的情教旧事做拼图，听得落木大师又道：“我们成亲以后，生活得十分幸福，第二年我们的女儿出世，聪明乖巧，美丽无双。才不过三岁的时候，就被公推为继任圣女。水若便退位做了情教第一女长老。”
哦，这就慢慢与阿照讲的拼起来了。
“后来本教遭受别派进攻，我与水若带着阿瑶离开，在路上遭到围劫，本来以我们的武功不至于出什么差错，可是突然出现一批西域武士，个个骁勇异常，水若便与其他长老抵挡，要我带阿瑶先突围。可是，我带着女儿出去没多久......阿瑶突然被流矢射中胸口......”落木大师有些哽咽，低沉下去，我感觉这眼前的黑暗也突然沾染了血腥。
“从阿瑶中箭到她停止呼吸，也不过半个时辰，我别无他法，便冒险用师傅所传授的‘离魂术’将阿瑶的魂魄转到另一个时空。”
啊！是了，我被即将到来的穿越真相压得透不过气来。紧张地听着他的解说：“师傅曾警告我‘离魂术’不可轻用，搞不好会紊乱时空，改变历史。对施术者往往也有伤害——师傅的早逝就与曾经施术有关。但那时我也顾不得了，探到在异时空有个和阿瑶生辰八字完全符合的身体，刚刚死去，大约往后五百年左右。可是......不知道是修为不够还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阿瑶的魂魄并没有完全穿越过去，还留了一魂一魄在这边，而她的躯壳又已经损坏，我只得用系魂珠收起来，以曼沙醢压住，再想他法。”
“水若杀退敌人来和我们会合时惊见爱女惨死，自然悲愤异常，她死也不相信我的解释，只认为是我的推脱之辞。一怒之下与我断绝夫妻关系，独自一人抱着阿瑶的尸体远离了情教，这十几年来再不见她的踪影。”落木大师深深叹息一声，那是一种渗到骨子里的悲伤。听得我心里酸楚阵阵泛起。
“我后来查到那些武士是前任吐鲁番赞普速檀.阿力派遣的，准备去那边把事情弄清楚，谁知道还没去，就传来速檀.阿力的死讯。可想而知，不是水若就是情教其他长老下的手。”
诉说悲伤的陈年往事是很耗费精神的，我轻轻问道：“要不要喝点水？”他淡淡道：“不用了。后来我带着曼沙醢去找师傅，他老人家并不计较我之前大逆不道的行为。告诉我，人若魂魄不全，必导致疯傻痴呆。想要解救阿瑶，必须在适当的时辰将她的魂魄和身体召回来，再将这剩下的一魂一魄放进她的身体。于是我便在师傅身边住下来，继续修习秘术，以便解救我那在异时空受苦的女儿。江湖人对我那一段婚姻并不知道，以为我还是佛门弟子，师傅也不揭破我，于是我顶了落木大师的名头到现在。”
落木大师轻轻咳了一声，又道：“师傅于几年前去世，临去前他告诉我，今年时机很好，曼沙醢一有异兆，我就可以实行秘术了。于是我在精密计算之后于秋初实行了‘召魂术’，原本是想把阿瑶寄身的身体和她的魂魄召回来。当日实行秘术之后，并没有预期的结果，阿瑶并没有落到我所在的院子，却把姑娘你召了过来......还害你如此惨状。”
哦，原来我的穿越是一个时空的错误！老和尚啊老和尚，我恨你啊，我恨你！可是又怎么恨得起来？
“我也是见过闲云师弟后才知道召魂术的确起了作用的。于是我就急急寻找姑娘，怕是真的召错了人。今下午见到姑娘后，我忽然想到，姑娘之所以被弄错，应该是因为生辰八字与阿瑶的寄主是一模一样的。相信就连居住地和生活环境都一般无二才是，不然所曼沙醢感应的信息怎么会如此之相似？”
我也愣了，我是妈妈捡来的，并不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只知道拣来的时候还不大到深秋，那时我有一个多月大，也就是初秋生的。妈妈把拣到我那天再往前推了一个月算我的生日，正和舅舅家的表姐凝露是隔一天，很多时候我们两家凑在一起过生日......等等，打住，凝露就是三岁那年从秋千上摔下来变成的痴呆呢？！
“请问除了痴呆之外，您的女儿穿越过去还会有什么特征？”我激动地差点站起来，呼吸也急促起来。
落木大师惊异于我的反应，道：“她在这一世身上纹刺了凤凰图案，她不是正常投胎，到那边纹身虽不会完全显现，但会有个红色胎记。另外阿瑶出生时是雷雨天，所以她一碰到雷雨天气就会吓得抱着头躲起来。那个胸口箭伤应该也会有一点微微的痕迹。”
他越说我越讶然，张大了嘴巴再也合不上，凝露表姐的脚踝处是有块淡红色的胎记呢，现在想想是挺像只凤凰的；她也从小怕打雷，在我家住时经常被吓得钻到我被窝里；胸口的痕迹就更不用说了，我们童年在一起洗澡的时候天天看见。“也许......我舅舅家的表姐，就是您的女儿！”
轮到落木大师下巴脱臼了，他一定也是很没形象的张着大嘴愣了半天，才道：“这真是天注定啊！怪不得曼沙醢会有反应！上天一定是派你来解救我的女儿的！”
我们谈了整整一夜，落木大师很详细的询问凝露的一点一滴的生活，言语间有种迫不及待慈父之爱迸发出来。
第二天早上落木大师临走时千叮咛万嘱咐一定在三个月后在敦煌见面，这期间他会想办法找到让我穿回去的方法。
我早已激动地说不出话来，看来这趟苦也没白吃，能有希望回家，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回到院子里，兴奋之情还没下去，蓦然感受到有人清冷地看着我，忽然间一瓢冷水浇到头上，我登时蔫了下去。
一点红在昨天下午落木大师打过招呼之后并没有和我讲话，直接回到他那间屋里去，再也没有动静。连大嫂送过来的饭也没吃。我忙着和落木大师谈话，就忽略了他。
“红大哥，你......你怎么又回来了？”我垂了头，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小孩。手中的小棍漫无目的地在地上划拉几下，情绪也慢慢凉下来。
“我去镇上买了些米面和菜蔬。刚做了早饭，来，吃饭。”红某人的声线貌似波澜不惊十分平静。这让我更犯嘀咕。
乖乖坐在桌子旁，我端了粥喝，医嘱是要远荤腥，好在我也喜欢粥，不然一般人只怕看不见一丝腥荤这么长时间早就抓狂了。但是。。。为什么这粥这个味道?
我的手停了几秒钟，某人已经在问了：“怎么，这粥味道如何？”
“恩。。。好吃死了。”赶紧努力将剩余的两口吞下，又听他道：“青菜，尝尝。”忙很乖的张嘴吃了一口他夹过来的青菜：“也好吃死了。”
“是吗？”他疑惑道，我听到筷子敲到盘子的声音，然后某人似是皱着眉头吐了一口道：“菜咸了。唔。。。粥是糊的。你怎么还说好吃?”
我嘿嘿笑道：“我是说好吃——死了，意思是，没死的都是不好吃了！”
一点红像是被噎了一下，那冰冷的脸上的肌肉应该又开始抽筋了吧？我不怀好意地笑道：“我吃饱了，你自己做的，一定要吃完哦，我姥姥说过，浪费粮食就是犯罪哦！”然后就拖着我的小棍和面纱跑出去了。
我闻到这里里到处弥漫着干树叶与枯草的味道，可是什么也看不到让我无法想象眼前的景色。姥姥家初冬时我早上起来就可以看得到围着山顶的朝岚像浮云一样绕来绕去，长长的山峪里，山羊成群地去爬山寻找最后一点青草。时时会看到大柿子树在晨风里抖落一地覆了清霜的叶子，裸露出黑灰色的枝干，以及那块像被刀砍过的嫁接的疤痕。——不知为什么，这又让我想起某人左臂上那道虬结如爬虫的伤疤。
身边树叶簌簌响了起来，我动也不动问道：“你犯罪了吗?”
一点红好笑又无奈道：“一点没有。”
“是一点没有犯罪呢还是一点也没有吃饭？”我坏笑道。
“你这个...傻丫头！”他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最后三个字来的。突然用力地把我抱住，沉声道：“以后不要用那么笨的办法逼我离开！”
我忙直着脖子喊了一声：“疼！”他立即松手。
“我已经托阿照送逍遥笔回去，他年纪虽小，办事却踏实。”轻轻拉了我的手，动作很轻柔：“你与无容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我从来就不会把你们拿来比较。失去无容，我曾以为自己跌到了绝望的深渊，甚至想结束自己的生命。可是我遇到了你，你很开朗，很活泼，就像...阳光，让我摆脱绝望，正视自己的存在，学会如何快乐地生活。”他很少说这么长的话，停了一下又道：“你明知我绝不会将你当作无容的替身，你坚持要我离开不过是因为秋家堡的追杀......还有，你早晚要回家的事实。”
我无言，我所想的他全明白，还说什么。
“就算以后你都不会回来，我也不会改变初衷......”他不惯说些甜言蜜语，微微带了些窘迫，手上用了力，攥紧了我的手指。“你明白吗？”
我掩藏在面纱后面的嘴角微微扬了起来，既然那么恶毒的话都对他没有作用，我还坚持什么？算算剩下在一起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与其在悲伤和眼泪中不舍，不如快快乐乐地度过每一天。
“那，你闭上眼。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待他顺从的闭上眼睛后，我摸索着他清瘦的面颊，撩起面纱踮起脚尖轻轻吻了一下，大笑着跑开了。“哈哈，吃你点豆腐先！”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穿越原来是个错
